041 失勢
韓景同膝下兒女都比容歌年長,他自己更是快半截入土了,還沒受過此等威脅,當即僵的臉都青了。
都是精明的生意人,小鬼難搪的道理最懂,容歌就是這闖門而來的小鬼,揪住了財主剝削的尾巴,不狠狠唑一口誓不罷休。
韓景同低不下身給一個小輩服軟,倒是韓景盛心一橫,一把推開旁人,鉗住桌上的狼毫,凶道:“你說,寫什麽!”
容歌一看,韓景盛倒是比韓景同能忍,可她不行,她嬌貴慣了,從來都是說什麽下頭小心翼翼的做什麽,這會正在氣頭上,讓她讓步——做夢!
韓景盛被容歌拂了麵,握著筆尖沾墨,眼看就要落筆了,容歌忽地冷斥一聲:“讓你寫了嗎,殷勤什麽?放下!”
韓景同橫眉冷豎:“李伽藍,你還要如何!”
“我讓大爺寫,可沒讓二爺代筆,大爺莫不是老糊塗了,連自己身份都忘了?”
韓景盛不敢寫了,一臉哀色的看向大哥,韓景同氣的哆嗦,他今日不寫一封家書,李伽藍怕是隔日就能將韓家的醜事鬧得人盡皆知!
容歌幾分慵懶的品著茶,她倒要看看韓景同能強撐到幾時。
不過片刻,廳上人皆出了一頭的冷汗,容歌越是氣定神閑,韓景同越是心口梗塞,他長氣一舒,推開韓景盛,忍下心裏的惡氣,咬牙:“你說!”
容歌抵唇,冷道:“大爺給妹妹寫封家書,還要問旁人寫什麽?”
韓景同筆尖頓著,半天下不去。
容歌眉頭皺了起來,不耐煩的催促:“都說長兄如父,大爺怎麽關切自家少爺小姐,就吝惜的勻點親情出來,給自己的親妹妹去一封。”
這話從容歌嘴裏說出來,難聽的很,韓景同臉上火辣辣的,灼的他牙根作痛,大筆一揮,虛情假意的寫了封“思念至極”的家書。
紫芸等著墨跡晾幹,迫不及待的雙手遞到容歌跟前,容歌輕推開,不想看。
“要做的都做了,這下如你的意了”,大夫人尖酸道:“李伽藍你還要幹什麽!”
“沒見到老太爺,聽他老人家親口原諒阿娘,我很遺憾”,容歌眯眼一笑:“今日就不去氣老太爺了,擇日我再來。”
韓景同頭發快要豎起來,火冒三丈:“你還來!”
容歌:“來,還得多走動呢,諸位長輩好茶好水的同伽藍說教,伽藍喜歡聽。”
韓景同:“……”
不止他,廳上人都愣住了,怎麽會有如此不要臉的人!
容歌鋒利的目光在諸位牛鬼蛇神邊上走了一圈,帶著韓宛樂日思夜想的家書坦蕩的出了門。
外麵雨停了,烏雲從頭頂撥開,破亮的日光不冷不熱的鑽出來,青石磚潤著鞋底,容歌往外麵走。
竹鶯看紫芸心不在焉,木訥的跟著,像是被嚇到了,她挨進容歌,低聲:“小姐,韓家都是些什麽人,奴婢覺得小姐沒必要為韓宛樂出頭。”
今日這麽一鬧,韓家人都以為容歌是為了韓宛樂,為了那早就分刮幹淨的嫁妝。
“你真當我一心為韓宛樂出頭?”容歌沉道:“我來之前也不知道韓宛樂鍾情李暉一事,有人在背後打算盤分銀子啊。”
竹鶯不解:“那小姐為什麽和韓家鬧這麽僵?”
“剛才的場景,由不得我不僵”,容歌頓了片刻,又道:“韓宛樂對我還不錯,她有冤,我既然聽到了,就順手幫一把,倒也沒什麽。”
竹鶯歎氣:“那小姐可徹底將韓家嫡係惹惱了,想用韓家,難上加難。”
紫芸落後幾步,容歌瞥了一眼,對竹鶯說:“最多一年,我就得想法子回到汴京,這幾日深思熟慮,我光回了汴京也沒用,我得往高處走,謀害我的人可是江馳禹之流,一個七品編修的女兒誰也不待見的。”
竹鶯:“小姐想扶持李暉一把。”
“開玩笑,你看李暉爛泥扶不上牆的樣子”,容歌揉了揉太陽穴,說:“他沒權,那就得讓他有點錢,雖說我也不指望他給我墊腳,但也不能讓他托我後腿,別給我生事就行。”
想要拿捏住李暉其實很簡單,同韓家搞好關係就是最直接的法子。
容歌怎會輕易就放棄呢。
他剛到韓家門口,就同渾身濕噠噠的阿順撞了個正著,阿順看見容歌還在,驚了驚,怕是沒想到容歌還沒被嚇走。
阿順愣了一下,衝容歌點了點頭。
容歌喚住他,道:“郎中請來了嗎?三爺怎麽樣了,你怎麽不在跟前伺候著?”
“二小姐”,阿順不討厭容歌,看她真心實意的關心韓宜年,便如實說了:“三爺發燒呢,郎中瞧過了,得下猛藥退燒,三爺喝了藥吐了半天,人快虛脫了,我又去請了一趟郎中。”
容歌蹙眉:“三爺可醒著,能帶我去瞧瞧嗎?”
阿順有些為難:“二小姐,不方便。”
“你看你渾身都濕了,衣裳都來不及換”,容歌指著阿順說:“再跑來跑去你也病倒了,我算是你家三爺的晚輩,探病而已,別人說不出什麽難聽的話,不妨事,我替你看會三爺,你趕緊換身幹爽的衣裳來。”
阿順猶豫片刻,應了一聲,就帶著容歌往怡園走。
路上容歌問:“你家三爺被老太爺打了?”
阿順點頭:“老太爺家法重,三爺脾氣又強,想必廳上的爺二小姐也見了,沒人盼著三爺好的。
因此韓宜年不僅挨了打,還挨的重極了。
若不是老太爺忽倒地不醒,怕得丟半條命。
容歌還想問點什麽,張了張嘴,覺得問阿順不好,待會親自問問韓宜年,是不是因他在廳上提了自己,老太爺氣上加氣了。
這邊時言剛讓她防著點韓宜年,他在韓家頗有權勢,可容歌還沒開始防呢,韓宜年自己倒勢了。
著實有些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