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斷案
公堂之上,靜極了。
連門口自斷自案的百姓都悄悄閉嘴,墊腳望著公堂上的動靜,好奇的很。
容歌的指尖碰到女子的胸前的傷口,一股涼意自指尖蔓延開來,冰的她麵色都寒了不少。
劉承等了半晌,心下有些急了,幽聲問:“姑娘可斷出什麽了?這公堂之上,可不允許你任意玩弄。”
容歌好似沒聽到,她周璿在兩具冰冷的屍體旁,不消片刻,眉間擰了川字。
看來這李伽藍還真有幾個道行,盡管被她占了身子,有些固存的習慣還是沒改,真讓她瞧出了點苗頭。
容歌沉眸想著,順平壓皺的衣襟,起身掃視一圈,忽道:“這兩具屍體,大人可著仵作驗過了?”
劉承不知道容歌葫蘆裏賣什麽藥,隻道:“自然,現場證明,是那車夫殺了女子,而後當場服毒自盡,來了個死無對證!”
“大人說的不錯,眼前女子確實被人一刀斃命”,容歌微抬眼,一字一句說:“可大人懷疑我那車夫是凶手,我不敢苟同。”
容歌抬手示意堂上的官吏來看,這些人多多少少會武,對於尋常武人如何使刀,還是能看明白的。
她指著女子胸前的傷,不徐不疾的問:“女主刀口偏左,依傷口深淺來看,多半是個左撇子。”
一直盯著容歌的官吏上前看了看,劉承屁股發熱,有些坐不住,也提著官袍下來,焦聲:“這事仵作已經向本官稟過,有何異議?”
“當然有”,容歌一勾唇:“大人你隻匆匆看過女子的屍體,可仔細查過,這車夫是個右撇子,他駕車常年用右手,隻要查看掌心厚繭便能知曉。”
劉承:“高朗,查看車夫的手。”
容歌眉眼微抬,高朗就是那個大高個,昨日奉命客棧拿人,他身材魁梧,步伐穩健,是個練家子。
高朗聽罷,半蹲在地,飛快的查驗過車夫的雙掌,一點頭道:“大人,她說的對。”
劉承雙手背腰,盡量讓自己威風不減,他重聲:“本官確有忽略,可憑這點,完全不足以洗刷車夫的嫌疑,還有你的嫌疑。”
容歌輕笑,她也沒想著憑這點洗脫。
“大人也查明,我這車夫是中毒而死,可他並非殺人過後,服毒自盡,而是被真正的凶手滅口。”
劉承瞪眼:“何出此言?”
“不是所有的毒都得入口才死人的”,容歌緩聲:“車夫麵色發青,不仔細瞧,都無法斷定此人是中毒而亡,鼻口出血,我猜測他並非毒從口入,而是毒粉入鼻,這才斃命。”
“你也說是猜測,猜測之言,萬萬做不得證據”,劉承一甩官袍,義正言辭道:“本官憑你片麵之詞判案,,必得證據確鑿,公證斷案。”
“大人若是心下有疑,不如馬上派人去客棧查探一番,那些第一時間圍攏在案發現場的人,此刻定有同等中毒之症”,容歌扶著袖擺,伸手纖纖五指,推測道:“當時毒粉味散,中招者怕不在少數,大人一查,自見分曉。”
高朗低頭看著容歌,上前一步,壓聲:“大人,我去。”
劉承仔細一想,若是真有此等賊人白日殺人,一旦放縱,後果不堪設想……
無端出了一層冷汗,劉承對高朗一點頭,吩咐:“你去查查,那日客棧之人,都不要放過。”
約莫半個時辰,高朗闊步進來,俯在劉承耳邊說了什麽,隻見劉承臉色一變,當即又驚又喜得朝容歌看過來。
低看一眼,容歌便大致猜到了其中緣由。
有人白日行凶,趁夜逍遙,這案子幸好隻發生了一樁,若再出一樁,劉承身為地方主事,第一個難辭其咎。
高朗從堂上退下,立刻出了院外,抬聲:“此案另有蹊蹺,行凶之人奸詐逃遁,大家趕緊回去,夜裏少外出,大人定將那賊人捉拿歸案!”
身後看戲的百姓躁動起來,性命攸關,惶恐過後,瞬間四散而開。
高朗命人將衙門關了,這才徐徐進來。
劉承斟酌片刻,歎了口氣,對容歌道:“姑娘所說不錯,那日客棧圍觀者,多受殃及,幸好發現的早,沒有死傷。”
容歌先前遞了一竿子,這會又順著爬下來,誠聲:“此等賊人,容留在河州,遲早危及大人,能早日鏟除,於大人而言百利而無一害,大功一件。”
“好”,劉承換上笑意:“就當是為了這滿城百姓,本官也當拿住賊人,至於姑娘……”
容歌瞳色一轉,連忙道:“我就是一弱女子,車夫慘死,著實痛心,大人為官清廉,後事便全權托付大人料理,我便不叨擾了。”
劉承彎了彎眼角:“雖說凶殺之事與姑娘無關,可死的到底是你的車夫,本官也該給你一個交代,等仵作剖體驗屍,進一步證實姑娘言論,本官也放心些。”
容歌驀然看向劉承,就見他抬抬手,吩咐高朗:“先送下去。”
“大人這是不肯放我一受害之人歸家了?”
容歌收斂笑顏,神色微傲。
劉承執意不肯放容歌離開:“本官斷案也得有個流程,總得按照律法來,高朗,暫且帶下去。”
高朗怔了一下,對上劉承一絲奸意的眸子,立刻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