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抵達京畿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青陽心中暗暗感慨，這句話自有其道理。
在封土時翻閱大量書籍，不僅有詩書、國史、經義，還有大量志怪雜篇。
本以為邢國山川地理皆在胸腹間，但從青氏南下，一路跨越渦水、濁水、清水、淇水~足有十餘條大河。
卻發現這些河流很大部分與書籍記載已發生巨大變化，即便是乾旱的孟春時節，河流水面依然寬達二百丈以上，豐水期只怕近乎千丈。
難怪聖賢也說，盡信書不如無書。
哪怕當年記錄的河流走勢、水文非常正確，隨著時間發展也會發生河流改道，氣候轉移等因素。
河水充沛自然是來自冰雪融水。
往年春季氣溫緩緩升高，大荒積累一個冬季的冰雪慢慢融化，使得北荒春季水流平緩。
可是今年氣候極為異常，氣溫在短短十幾天內急劇升高，讓本該一個多月才融化的冰雪，不到十天就融化殆盡。
通都大道高出兩側荒野兩丈，路面依舊平整乾燥，但兩側大荒在雪水浸潤下，早已變得********暗暗推演占星術，青陽眉宇越發緊皺起來，氣候如此異常，預測中的夏日洪水危害必然不小。
一個月的時間裡，眾人向南行程數千里。
凜冽朔風漸漸平息，和煦的東南風帶來融融陽光。
仲春時節，放眼望去大荒，碧草茵茵接連天際，向陽坡已有野花盛開。
抬眼遙望遠處的邢水，河水波光粼粼，不少舟船在河面上遊走。
這條發源於西面無盡林莽的大河流域極為富庶，是邢國的根本之地，此時也一樣河水充沛。
「邢水源於西面群山，到此處向南流淌，一直注入八百里雞鳴澤，流經所在皆是國中最繁華的京畿之地。」
葉大夫指著邢水之畔通都大道兩側，一座座村落，眼中不無羨慕，井田中已有大量國人百姓在耕作，
「京畿方圓千里，良田阡陌相連，數百萬國人繁衍生息於此處，真可謂物埠繁華，天府之國。
北林城雖有危水、渦水、溧水灌溉之利，奈何卻沒有足夠的人手開墾，不然也是一處好所在啊！」
京畿之地國君直屬，沒有任何封臣勢力存在，這裡的富庶與強弱，關係到國君對整個國家的控制力，哪怕葉大夫再羨慕，也絕不敢產生覬覦之心。
青陽輕笑道：「葉叔父若渴盼領民，可前往璐國招募，崇候以霸道行事攻伐璐國，不知有不少璐國國人流離失所。」
葉大夫很明顯動心了，但很快就搖頭道：「怕是不曾，不僅路途過於遙遠，這些人也不是奴隸，來去自由啊！」
輕笑一下青陽搖搖頭，很多人明白有舍才有得，卻不願讓他人佔便宜。
璐國國人此時遭受兵災，若是將其拯救出來必然感恩，哪怕部分人會被其他封臣誘走，至少會有半數以上留下來，這些人必然會成為忠心耿耿的領民。
不過某些事情只能看魄力，青陽自然不會強行勸葉大夫聽從自己的安排，哪怕葉夢秋也只是微微搖頭，葉大夫的魄力是一個欠缺。
「主公，周圍暗中窺伺之人越來越多，是否要驅逐他們？」赤鬼辛夷悄然靠近，眼中閃爍著一道寒光。
暗中窺伺者，絕非對青氏有善意，只怕都在等人試探青氏企圖趁亂出手，上百名青氏私軍早已披戴團龍甲胄，隨時準備出擊。
青陽沉吟片刻，低聲叮囑道：「京畿之北是左師守護之地，還是不要讓左師公費心，咱們不必理會這些人，但若有人膽敢挑釁也不必留情！」
得到青陽的話，青氏這群野民出身的刺頭，只恨得沒人敢出手挑釁，一個個眼睛冒著綠光四處張望。
上百名青氏私軍，至少都是七品下甲士實力，又從子車焉息那裡學來戰陣之法，披戴四品團龍甲胄，哪怕五品武士境都要落荒而逃。
遠處潛行之人多是六品以下，見狀更加不敢出面，青氏私軍們必然有恃無恐才會如此張揚。
······
順著邢水南下，所經之地越發人煙稠密，不時有左師備軍士兵出現，分成三十人一隊巡守，嚴防封臣朝覲期間鬧事。
這樣一來赤鬼辛夷愈發失望起來，輕蔑不屑的掃了眼四周一閃而過得人影：「且，一群土雞瓦狗而已。」
青氏隊伍安然抵達國都近郊，得知這個消息邢伯允差點被氣瘋了。
「什麼四大上卿，位高權重，深謀遠慮，不過是一群膽小鬼罷了，青氏此來不懷好意，到如今也沒見一個敢出手。」
他不僅對四位上卿不滿，更是對鶴先生也生出不滿之心，難不成這位先生還真的念舊？
依舊閉門思過的邢伯允發怒無人知曉，國都中許多人卻知道四位上卿心情必然不好。
一向在城中呼嘯的中行氏少主公然發話，青氏區區上士如此張狂，若來國都就要讓他知道爵位尊卑。
不過這倒霉孩子當天就被中行氏派人拉回家，據說中行上卿大發雷霆，將其禁足一個月，待春祭后才能出門。
國都上城一處樸素院落中，梅花正艷，滿院芬芳四溢，鬚髮皆白的燭龍與太叔丙辛相對而飲。
燭龍滿眼含笑，舉杯道：「這是青小子兩月前託人送來的靈酒，沒想到老夫還會有這樣的福分。」
太叔丙辛彷彿沒有見過一般，先連干三杯，連呼美酒，這才嘿嘿笑道，「其實我那裡也有一壇，不過半月就喝光了。」
「你這糙漢，靈酒需要細細品味才是，被你這樣牛嚼牡丹真是糟蹋了！」燭龍笑著搖頭不止。
「靈酒再如何美味，也不過是助於修行，左師公又何必糾結於此呢？」
太叔丙辛不以為意搖搖頭，又轉移話題道，「青陽上士此次國都之行，只怕事端不少。
左師公你命左師加大巡守，讓許多人不敢出手，但青小子也失去了震懾眾人的機會，國都中到時又要生出一番波瀾。」
「哈哈！」
燭龍輕笑道，「青小子實力堪比上卿之家，爵位才僅為上士，中行家的小子才敢那般放話。
我只需要幫他緩上半個月過了春祭，以他的功勛至少也要受封中大夫名爵，那時候就要看他自己的應對了，君上絕不會讓他受委屈的。」
左師公燭龍也不過是上大夫，卻極受邢侯依賴重視，其憑藉強大武力和先後統帥右師、左師的威望，地位不遜於四大上卿。
他斷定以青陽的智慧，到時堪稱一遇風雲便化龍。
不過老先生沒料到，青陽此時卻面臨一群意料之外的對手，不由一陣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