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鵲山之約 赭石疑慮
渦水之畔，晨霧裊裊。
鍾伯聲音洪亮，指揮車隊準備出發。
上百名城衛軍，也在仔細清理戰馬，餵食飼料，整理甲胄。
青陽與子車焉息，站在渦水邊，面對波浪洶湧的大河。
「人必有私，后見其心！」
青陽緩緩道，「子車軍司馬，事已至此，難以阻攔，你我也儘力而為罷！」
「上士放心，世子言行有錯，就由你我挽救，只要有野民願投青氏，我必引其前來此地彙集！」
子車焉息鄭重拱手，回到隊伍中翻身上馬，率上百城衛軍離去，戰馬嘶鳴，在大荒中揚起一片煙塵。
一夜長談，青陽與子車焉息，都認為邢伯允所為，將使北疆局勢惡化，偏偏又無法指責。
子車焉息多日查探，越是了解野民詳情，就越是贊同青陽看法。
決定勸說，親近邢國的小聚落野民，前來投奔青氏，也好過被迫投向鬼巫。
渦水之畔，鵲山極為醒目，是一處地標，成為兩人約定的聚集地，各部野民將在這裡彙集。
青陽招攬赭石部后，返回此地匯合，再率各部野民，返回青氏封土。
沉默片刻，青陽也收拾心情，大聲道：「事不宜遲，咱們出發！」
渦水自此，向東偏南流去，青陽則向東偏北行進。
前行百里后，大荒地勢起伏，入眼丘陵連綿，山林密布，獸群出沒。
入冬前，獸群為度過寒冬，膘肥體壯，幼獸也初步長成，正是獸群最為強大的時候。
一群群野牛、野驢、野豬、野羊、野鹿，體態壯碩，數量繁多。
獸群頭領多為九品異獸，在荒野間穿行，連狼群都不敢輕易靠近。
站在高處回望，南面數十裡外，渦水似白練，依稀可見，山水之間草木繁茂，倒是一處絕佳獵場。
一條十幾丈寬的溪流，從丘陵山林間流出，注入數十裡外渦水，清澈見底。
河邊石灘，相對平整，青陽眾人溯流而上，艱難繞過七八座丘陵。
烈穆陽忽然手指前面，大聲道：「主公，我族就在前面山谷中。」
「咦？」
赤鬼辛夷驚訝道，「這條路，我也走過幾次，此處哪有什麼山谷？」
見烈穆陽微微得意，青陽神色一動。
雙目貫神，凝視前方，頓時發現不同之處：「竟是一處幻陣，掩蓋住山谷入口，難怪如此隱蔽！」
「不愧是主公，一眼就看出！」
烈穆陽微微一笑，拱手道，「還請主公稍待片刻，我去去就來！」
青年身姿步伐，玄奧輾轉，幾個跳躍后，眼前山林好似水面，搖晃波動幾下，烈穆陽就消失在其中。
「高，沒想到赭石部，有這樣陣法掩護，難怪十年來，青鬼無邪要報仇，卻從沒再找到過！」
赤鬼辛夷一陣驚嘆，眼中若有所思。
······
「恕罪恕罪，青陽上士遠來，我竟沒能及時相迎，太過失禮了！」
一聲爽朗大笑，忽然在前面響起。
眼前山林，一陣水幕搖晃，瞬間破碎消失。
顯露出山谷入口，竟是一處不大山洞。
僅有一丈寬、兩丈高，又被山石藤蘿遮擋，隱蔽在一片樹林后，哪怕沒有幻陣，常人也很難發覺。
山谷走出數十人，為首一名中年男子，在烈穆陽陪伴下，面容帶有一股病色，顯然身體並不好。
「烈風族長，你也算我叔父輩，身體不適還要迎出來，這倒是我的罪過了！」
青陽急忙上前，攙扶住男子，路上他已經很了解赭石部。
少年面容和煦，如若春光，讓這群赭石部漢子，頓生一股好感。
野民聚落，沒有那麼多禮節，哪裡見識過青陽手段？
何況一口氣，送出十車禮物，還有五頭異獸獵物，更顯示青氏強大。
赭石部眾青壯，本就對青陽印象極佳，再見到滿滿十大車粟米布帛，更是笑的合不攏嘴。
野民不懂得客氣，這群粗糙漢子一擁而上，將十輛重車，一起拉入山谷，倒是省了盧毅他們不少力氣。
當隊伍全部進入山谷后，數十名赭石部族人，將谷外道路痕迹，全部抹去，這才又啟動幻陣。
「這陣法，以山陵為骨幹，叢林為皮肉，又以磐石點綴陣眼，不需要靈石，不知何人布下這陣法？」
青陽環視四周，微微驚訝，入口幻陣，僅是赭石部守護大陣的一個組成。
這樣布置的陣法，比他當初設置的幻陣，簡直強了太多，更重要的是，效果持久又極為廉價。
烈風輕輕咳嗽兩聲，這才笑道：「要說這陣法，不是外人，正是青氏老主人設置，差不多也有十年了。
這些年來，全憑此陣法，才瞞過了前來尋仇的青鬼部，保全我赭石部，還要多謝青氏之恩呢！」
青陽又是一陣謙虛。
葉夢秋卻眼神一亮，愈發痛恨自己，跟隨青鸞修行太短，又因年幼沒珍惜，學到東西太少。
赭石部與青氏，兩家源遠流長，青陽又態度誠懇，氣氛愈發友好融洽。
山谷中，零散種植著一些穀物，僅剩谷茬留存，還有一些果蔬在收穫中。
穿行千步，就見一處山洞，便是赭石部居住所在。
山洞入口不大，僅容兩人通行，行進數十步后，通道逐漸加寬，到二百步時，頓時一片開朗。
竟是一處大廳，長寬縱深，足有百丈大小，高近十丈，四周鍾乳似柱，石筍倒掛，奇趣天成，景色極為瑰麗。
山洞周圍，又有十幾個山洞，大小不一，不知通往何處。
洞中有風流動，並不覺得氣悶。
洞頂與四壁，赫然又有數百塊石頭，釋放著淡淡橙色光芒，將洞內照耀的還算明亮，幾乎比得上月光。
來不及多觀察，青陽就被邀請，與烈風並坐上首。
整個山洞內，聚集六十多人，卻已經是赭石部，十五歲以上所有男丁。
赭石部人數很少，青陽卻未有任何輕視。
野民生存艱難，只要存活下來，無一不是精悍之輩，哪怕十五歲少年，也有三百斤膂力。
其餘青壯，幾乎都是鍛體中段以上實力，甚至還有三人，氣血強大，堪比九品力士境修為。
一名五十餘歲，是赭石部長老烈羽，另外兩人，烈盪、烈寇，都是族中統領，三十多歲模樣。
烈風沉吟片刻，正視青陽道：「上士此行來意，小兒都已經說明，勞煩青氏家主，數百里奔波，我等也深為感激，只是心中有些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