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黑色巨馬 牟氏大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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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日初升，恰好出行。
出城后，並不立刻出發，還要取寄存在城外的車馬。
歷年秋射，人流涌動，封爵領主，家臣私軍，多達萬人。
大量車馬，湧入城內，容易引發混亂，由城衛軍在城西南，設立大片營寨，車馬一律寄存在此。
在牟言、陽虎驚訝目光中，青陽從守營校尉那裡，取走十輛軍用輜重馬車。
這是青陽昨日，跟成大夫討要的。
青陽此刻也在驚訝。
看到鍾伯牽來的坐騎，下巴差點掉地上，這真的是馬？
陽虎、牟言、慕青等人的戰馬，背高足有兩米，就足以讓人讚歎駿偉，鍾伯牽來的這匹馬，已經不能用高大、駿偉來形容。
這是一匹黑色巨馬。
背高足有一丈兩尺的巨馬，體長達兩丈。
塊頭比旁邊那些戰馬大五六倍以上，皮毛油光閃亮，馬蹄就好似小磨盤，巨大鼻孔打著鼻響，聲如雷鳴，好似一頭洪荒巨獸。
「咴~」
黑色巨馬，多日未見主人，顯得格外興奮，不住的蹭著鍾伯，透露著一股親昵，眼神靈慧生動，顯然極為聰穎。
「老黑，想我了吧，哈哈~」
鍾伯爽朗大笑，一邊撫摸著黑色巨馬的面頰，一邊將身上的巨盾、巨刀掛到馬背鞍韉上。
巨盾、巨刀加起來，足有四五百斤，巨馬卻好似輕若無物，一點也不在意。
「嘖嘖，也只有鍾凱上甲士這般雄壯之士，才能馴服這頭巨蹄野馬，看樣子這匹馬，已經是八品異獸，厲害啊！」
牟言蹭過來和青陽並排，眼睛里滿是羨慕神色。
「牟言下士，何不也馴服一頭？」青陽笑著回話。
黑瘦黑瘦的牟言，頭搖的撥浪鼓一般，連聲道：「這樣異種，不是誰都有能力馴服的，何況養起來耗費太大了，我牟氏可養不起。」
陽虎也一陣搖頭：「我葉氏倒是能養得起，但這樣的異種，也只有鍾凱家宰制服的住。」
青陽心中暗笑，這樣巨大的馬匹，其他人不如鍾伯高大，也根本沒法駕馭。
待一切整理完畢，辰時已過。
一行車馬沿著通都大道，往西南方向而去。
通都大道，連接北疆邊城，經北林城一路向西南方向，最終通往國都邢台城，是邢國南北方向，極為重要的交通幹道。
二十丈寬大道，平坦筆直，青陽盤坐在馬車上，少了許多顛簸之苦，例行淬體完畢，正仔細觀察沿途所經。
距城六十里內，方圓百餘里，是北林城精華區域。
人煙稠密，遍布井田，不少國人村寨分佈其間。
封爵封土，每隔十里就有一處，北林城一百二十餘封爵，方圓二百里內，足有三成分佈於此。
這裡的封爵領主，幾乎都是百年傳承的老牌領主，甚至少半是北林城建設時就存在的。
走出六十里后，沿途人煙，稀疏起來，周圍大片荒野，間雜一片片大小不一的稀疏樹林。
一群群飛鳥，時起時落，數十上百頭不等的麋鹿、野羊、野驢，出沒於荒野之間，顯示這片荒野的生機頗為旺盛。
青陽一邊觀察，一邊和牟言、慕青閑聊。
他也看出來，慕青似乎有些忌憚什麼，不太講話，倒是黑瘦領主牟言不在乎，聊的興緻勃勃，陽虎一路不斷四處張望，倒是沒有多言。
一天時間，走出百里，夕陽斜照，大荒縱橫。
東南方向，白光閃耀，竟是一眼望不到邊際的灰白色荒野。
「此為榆沼故地！每年秋水時節，大水瀰漫，有不少巨獸出沒，平時多是鹽鹼白壤！」
鍾伯騎在黑色巨馬上面，用洪亮的嗓音解說。
青陽點頭，記憶中有邢國地理的情況，嘆息道：「可惜我邢國，多白壤鹽鹼，若是沃土，這樣平坦的土地，不知能耕種多少糧食！」
牟言苦笑道：「誰說鹽鹼土地，就不能種植糧食？雖然粟米無法生長，還是有雜豆可以存活的。」
「老牟，不是我說你！」
陽虎忍不住大笑起來。
「那些雜豆，戰馬吃了都會漲壞肚子，連奴隸都不敢多吃，眾多封爵領主中，也就是你家會種這東西！」
「雜豆怎麼了？起碼老子種了能養活多少人？」
一直笑呵呵的牟言，好似被踩了尾巴的耗子，橫眉瞪眼，滿臉不服氣。
他大聲嚷道：「你們都是封爵貴族，都瞧不起老子，嫌我大老粗，沒有貴族氣質，可老子手下那麼多老弱病殘要養活，哪有那個閑工夫？」
陽虎神色一轉，拱手道：「是我失禮了，這也是我鍾凱最佩服你老牟的地方，此大義永存，遠勝奪旗斬帥！」
牟言被這麼一誇，又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聽著兩人的對話，青陽若有所思。
整理原本記憶，牟言也是最近十幾年，憑藉積累軍功，獲封下士封爵。
邢國每年都會有不少下士封爵產生，也會有大量封爵在戰爭中隕落，本該沒有人注意這個普通的傢伙。
偏偏牟氏，在整個邢國封爵中，都算得上另類之極。
牟言在獲封下士后，將他軍中所有戰死袍澤的家人、孤幼，全都養在封土中。
新封下士，荒蕪貧瘠，土地多鹽鹼，種植出來的少數粟米，都給了病殘老弱食用。
牟言身為領主，竟然帶頭食用，只有奴隸吃的雜豆，為眾多封爵貴族嘲諷。
「原來雜豆可以作為糧食，種植在鹽鹼地上面！」
青陽面色漸漸露出微笑，如果能夠解決豆類的食用問題，將豆類種植推廣到整個邢國，光是增加的糧食產量，就是一個極為龐大的貢獻值，不過這事得慢慢來。
「牟言下士，聽說你牟氏封土，種植大量雜豆？」青陽問道。
牟言正跟鍾伯說話，忙轉身道：「正是，中士難道對這些感興趣？」
「正是！」青陽笑著點頭。
青陽這樣一說，立刻引來慕青、陽虎的關注。
「主公，天色黯淡，我等就在前方長亭安營！」
鍾伯洪亮的聲音，打斷了大家的話。
青陽看到鍾伯眼色，頓時明白過來。
有些對他而言，輕而易舉的事情，卻不能輕易透露出去。
牟氏上下，可謂大義之人，自然能夠相信，但這事短時間內，決不能輕易透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