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年會

  快過年了。


  從臘月二十五開始，成都府就取消了宵禁，一直到正月十五。城市裡張燈結綵，經過了一年辛勤勞作的人在這二十天全都放開來，盡情的吃喝玩樂。


  對於大多數老百姓來說，一年中也就這二十天是快樂的。


  可周金鳳不快樂。


  臘月二十六那天是天涯鏢局傳統的年會，一年一度的年會是天涯鏢局和金牛武館的保留節目，往年這一天的時候天涯鏢局和金牛武館都會包下成都府最大的酒樓芙蓉樓，鏢局和武館的人在二樓歡快吃喝，一樓更是設了全天候流水席，全城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被邀請來參加。一方面聯繫感情，一方面打響招牌。


  可今年天涯鏢局關門歇業，今天的芙蓉樓只有一個主人——金牛武館。厲勝超連個請帖都沒送來。


  今天一大早，周金鳳癱瘓在床的父親周顯榮就叨念著這麼還不去芙蓉樓啊。周顯榮因為贗品書畫的事情中風癱瘓，一開始神智不清，這兩個月經過葉濟世的治療已經可以開口說話了。周金鳳害怕父親受到刺激病情加重，因此鏢局關門的事情並沒有告訴他。父親這麼一問，周金鳳不知怎麼回答，只能含糊說還在準備，等準備好了就去。


  最後周金鳳實在熬不住父親的催促，只得把事情告訴了袁小貫等人，說父親想去芙蓉樓。


  葉濟世道：「老鏢頭如今情況正在好轉當中，一定要儘力讓他高興，對病情很有好處。前往不要刺激他讓他傷心，否則病情可能惡化。」


  袁小貫一聽，一拍桌子道：「這還有什麼猶豫的？去就去，你和歷勝超交惡，那是你們的事情，老鏢頭和厲天南那是結拜兄弟，我就不信他一點不念兄弟情義。你直接去和厲天南說，大不了去求個情。我們受點委屈那又有什麼了不起，為了老鏢頭，一點委屈我們年輕人受了就是。」


  老管家趙臨福含淚稱是，他自小在鏢局長大，和老鏢頭的感情十分深厚。


  郭襄也點頭道：「小鬼頭說得對，百善孝為先，不能讓老鏢頭失望。」


  周金鳳想了想，點頭道：「那好，我豁出去這張臉不要，也要幫父親完成心愿。」


  當下周金鳳厚著臉皮往芙蓉樓去了，不多時又回來，臉上黑如鍋底。袁小貫一看周金鳳的臉色，不用問都知道事情沒成，八成還他受到不少的奚落。


  果然聽周金鳳道：「我本來想去找厲世叔求情，但厲世叔不在，聽說他幾天前有事去了北方，我門都沒進就被歷勝超趕了出來。」


  袁小貫二話不說，當下拿了血刀就往門外走去，周金鳳等人拉都拉不住。最後郭襄道：「讓他去吧，我相信他有分寸。」


  袁小貫徑直來到芙蓉樓前，此時芙蓉樓外張燈結綵熱鬧非凡，大紅的燈籠沿著街道掛了兩排，酒樓門口排著長長的隊伍，都是等著吃流水席的。有趣的是，酒樓前的空地上還搭建了一個巨大的檯子，檯子上掛著一面幡子，上書「金牛武館年終大比」幾個大字。


  這金牛武館往年的年終大比都是在武館內關著門自己比自己的，今年居然公開進行比武，那是受了袁小貫一比成名的啟發，想要借著年終大比給武館增加人氣。


  這時候歷勝超的小弟子于濤正在台上發表演講，說他金牛武館怎麼怎麼老字號，怎麼怎麼有實力，等下吃過飯請大家賞臉旁觀武館年終大比，見識見識武館弟子的威風云云。更有趣的是，在演講末尾，他提到了袁小貫。


  「大家可記得上次決鬥的那個小孩非真？他也是武館的學徒。」由於決鬥前袁小貫和歷勝超在街上對質的事情知道的人並不多，因此武館和非真交惡的事情並沒有傳開。


  人群一聽，頓時沸騰了。金牛武館雖然字型大小老，先前于濤口上也吹得天花亂墜，可武館以前都是閉門教徒弟，實力究竟怎麼樣大家都還打個問號。但曬穀場上那場決鬥可是很多人親眼所見的，非真小師傅年紀輕輕的和益州商會的成名高手胡貴、平三對打，一對二，最後還贏了，這可是實實在在的高手。如今一聽這高手竟然是武館學徒，大伙兒心中一下就有了參照，心想學徒都這麼厲害，這金牛武館的師傅豈不是更加不得了？當下就有人詢問武館是否還收學徒，這一問大有一發不可收拾的趨勢，大家都七嘴八舌的問開了。


  武館的人全都高興得合不攏嘴，歷勝超當即走上台去，說武館常年收徒，歡迎大家隨時報名。當下很多人擠著鬧著要報名，場面頓時亂糟糟的。


  袁小貫在人群後頭看得真切，心道好哇，居然敢用小爺來作宣傳，看我不拆了你的台。剛想上去大鬧一番，突然心中一動，改為笑呵呵的上前道：「厲師傅，今天可真熱鬧啊！」


  由於曬穀場一戰袁小貫在成都府成了名人，不少人都認識他。大家一看非真來了，立即七嘴八舌的打招呼，不少人都在問他是不是武館學徒，他本人收不收徒弟。


  歷勝超一看他來了，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他剛剛才利用他給武館做宣傳，要是被他當面拆穿，武館可就要名聲掃地了。於是他先發制人，對著袁小貫道：「非真，你別否認，你本來就是武館的學徒，如今武館的名冊里還有你的名字呢。」


  袁小貫笑呵呵的道：「否認？否認什麼？我本來就是武館學徒，上次我又交了一個月的學費，還沒學完呢，你可別不認賬啊。」


  歷勝超一聽，臉色變得古古怪怪的，不知道他搞什麼幺蛾子。


  袁小貫上前附耳道：「你派人去把周老鏢頭恭恭敬敬的接到酒樓來吃飯，今天我就不拆你的台，否則我要你的年終大比進行不下去。過了今天，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歷勝超心中雖然不樂意，但左右權衡了一番，還是對於濤說道：「去，帶幾個人把周老鏢頭接來。」


  「要恭恭敬敬！」袁小貫補充道。


  于濤駐足看了看袁小貫，又看向歷勝超，歷勝超咬牙道：「照做！」


  周顯榮被接來的時候高興極了，一張老臉上全是笑容，見到一個人就大聲的打招呼。葉濟世說得沒錯，他的病情緒很重要，這一高興，本來渾渾噩噩的頭腦居然又清醒了幾分，很多人都能記起名字來。


  周金鳳等人十分納悶，不知道袁小貫用了什麼法子，讓金牛武館不但答應了讓周老鏢頭來參加年會，還派人親自迎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