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本錢

  「小主人在上，請受葉濟世一拜！」


  袁小貫連忙扶起他：「你又來了，叫什麼小主人啊！我的名字暫時不方便告訴你，你還是叫我小師傅得了。」


  「葉某發過誓，只要有人幫我報仇，葉某必一身為奴為仆報答他，有違此誓，必不得好死，千刀萬剮，來世……」


  「好好好！」袁小貫見他說得鄭重，知道勸說不了，只得敷衍道，「這樣好了，我們先做朋友，等我幫你報了仇，你再叫小主人不遲！」


  葉濟世躬身道：「是！小主人！」


  袁小貫：「……」


  鳩摩智插話道：「既然葉大夫有心奉你為主，袁小友不必謙讓，朋友情誼、主僕情分其實都是一樣的，貴在真心。」


  袁小貫脫口而出：「那怎麼成？我還想拜他為師，學習醫術的！」


  血刀老祖不幹了，袁小貫是他的徒弟，這葉濟世怎麼配和他齊名：「學醫術哪用得著拜師？既然你是他主子，學他的醫術是看得起他！不用拜師！不用拜師！」


  葉濟世躬身道：「葉某這點微末伎倆，小主人要是看得上，定然傾囊相授。」


  袁小貫沒話說了。習慣了後世人際關係的他，心中根本沒有主僕關係的概念，尷尬之後又不免有些自得。名醫納頭便拜，我這算不算是有了王八之氣呢？想到自己成為至尊的宏遠，心中豪情勃發，大聲道：「好！既然葉大夫看得起在下，那以後就跟著我，我們同富同貴！」當下把自己的真名和葉濟世說了，吩咐他不得外傳。


  血刀老祖道：「這才對嘛！」


  「說到富貴……」鳩摩智沉吟道，「袁小友，你身上的金子，如今還剩多少？」


  袁小貫一愣，當初從小琅嬛帶出來兩盒子黃金，後來高占又獎勵了一百兩。但自己一路上大手大腳的，還真沒注意這個問題。當下在懷裡一掏，又在箱子里翻找一遍，卻發現零零碎碎只有不到兩百兩了。雖然另有一盒子黃金沒有動，但卻早被塗上了焚心毒，根本不能用。


  兩百兩黃金在普通人看來依舊是一筆巨款，但鳩摩智卻搖搖頭：「不夠，遠遠不夠！即便是加上那盒有毒的，也還差很多。」


  葉濟世當即拿出先前袁小貫賞賜的黃金，說道：「小主人，這些黃金我拿著也沒什麼用，就讓大師拿去應急吧。」


  送出去的東西再拿回來，袁小貫自問丟不起那個人，拒絕了葉濟世的好意。


  「大師，你要這麼多黃金做什麼？」袁小貫的財迷個性上來了，看著那些黃金不舍的說道，「雖然這些黃金實質上是你的，但你出家人淡薄名和利，一天三頓還吃素，要這麼多錢也沒用不是？我如今家大業大的，上有師傅要供，下有僕人要養，大師你就行行好，好歹給我留點。」


  鳩摩智笑道：「這些黃金是袁小友出死入生帶出來的，當然屬於袁小友你了，不過……」


  鳩摩智前半句話剛出口，袁小貫立即歡呼一聲，把所有的黃金往懷裡揣。但聽到這聲「不過」，立即停下了動作，可憐兮兮的看著鳩摩智。


  鳩摩智又是一笑：「不過老僧有一個計劃，需要用到大量的錢財。」


  「什麼計劃？」


  鳩摩智示意袁小貫坐下，看來接下來有長談。葉濟世便給他們沏了茶，想要告退，鳩摩智卻擺擺手，示意他一併坐下，葉濟世不坐，站在一旁聆聽。


  鳩摩智喝了一口茶，開口道：「如今這場戰爭，華國的目的並不是打勝仗。那麼最難過的就是盟軍中的其它氏族了。這些氏族生活在吐蕃和華國交界之地，這次聯合反叛，本以為可以跟在華國大軍身後有一番作為，至少可以撿點便宜，卻沒想到吐蕃和華國私下言和。如果和談一旦達成，華國國力強盛，吐蕃不敢做什麼，但盟軍中這些小氏族呢？袁小友想過沒有，他們將會面對什麼？」


  袁小貫想起桑布的話，點頭道：「確實，高占這次不地道，他們的目的一達到，就把盟友買了。華國一退，吐蕃實力未損，這些小氏族必定遭到宗贊的報復，以他們的實力，根本擋不住，只有敗亡一途。」


  鳩摩智點頭：「不錯！所以我一直在想，怎麼樣幫一幫這些氏族。」


  血刀老祖插話道：「哼，老傢伙多管閑事。這次聯軍大小氏族加起來近20萬，這還不算老巢里留下的老老少少，你幫得過來么？要我說，被宗贊殺光了一了百了。和尚我能夠做的，就是救下他幾個漂亮寡婦，幫他們氏族延續香火，這才是功德無量的事情。」


  「咳！」袁小貫和鳩摩智對血刀老祖的品性了如指掌，聞言對望一眼，決定不理他。


  想到桑布離去時排遣不了的愁容，袁小貫問道：「大師想怎麼幫？」


  鳩摩智舉起茶杯，說了兩個字：「東遷！」


  「東遷！遷到哪兒？華國？」袁小貫問，「那麼多人遷過去，華國接不接收另說，哪裡有地方安置啊？這些氏族大多游牧為生，不是蓋幾棟房子就行了的，還需要很大的草場才行，不解決這些人的吃穿住用，那這些人就是一大波流寇，到哪兒哪兒遭殃。再說了，這些氏族都有自己的生活習慣，遷到一起怎麼融合也是大問題，沒有一個統一的首領，遲早會出大亂子。」


  鳩摩智滿意的點頭道：「想不到袁小友對於安邦治國之術也有研究，老僧實在是驚訝，這世界上還有袁小友不懂的事情么？」


  袁小貫擺手道：「還安邦治國之術，大師，這些東西隨便想一想都會明白的把。拜託，我知道你佩服我，這一路上你都說了好多遍了！你就別動不動就誇我了，我會驕傲的。」


  鳩摩智笑道：「袁小友說的是，老僧以後定會注意。」


  和鳩摩智說話就是這麼不爽，一句玩笑都要一本正經的解釋好久，袁小貫乾脆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問道：「還是說東遷吧，你怎麼打算的？」


  「老僧曾在日烏關東北300里處發現一處人跡罕至的山谷，谷內草地肥美廣袤，容下幾萬人生活絕對不是問題，是個安置的好地方。而且谷外山腰不遠處就是一座頗大的集鎮，這處集鎮內的人都是自給自足，乃是世外桃源一樣的地方。這些氏族遷入山谷之後最初可以通過和集鎮內的人互通有無，度過最初的艱難時期，慢慢發展起來之後就可以自給自足了。只是此處是凌霄城的地界，凌霄城不事放牧，這塊地對他門沒什麼價值。老僧曾經和凌霄城有些交情，因此想送些錢財請白掌門行個方便。」鳩摩智說著，用手指沾茶在案几上簡單畫出了那處山谷的位置和地形。由於當初袁小貫和他講述遭遇的時候並不細緻，鳩摩智還不知道凌霄城掌門白自在身死的消息。


  袁小貫一聽凌霄城，連忙問道：「大師，這處集鎮是否叫做天池鎮？」


  鳩摩智一臉意外的問道：「正是！小友如何得知？」


  袁小貫驚呼道：「原來是三哥的地盤啊！大師你不知道，凌霄城掌門白自在已經在兩個月前亡故，現在凌霄城的管事人正是我的結義三哥石破天。」


  鳩摩智喜道：「這就太好了，有了這一層關係，想來事情會好辦很多。」


  袁小貫早就從三哥口中得知，由於當年凌霄城的祖師爺凌霄子抵抗外族入侵有功，凌霄城周圍百里範圍的土地都被前朝皇帝賜給了凌霄子，且永遠免除賦稅。由於地處偏遠，華國立朝以來並沒有收回土地，這塊地的賞賜便延續了下來。


  鳩摩智這個提議很有可行性。因為這些氏族遷入凌霄城的地界就等於是進入了華國境內，一般情況下吐蕃不會，也不敢相逼過甚，而華國對於這塊地也不管不問，大家可以安心生活。而且這些人進入凌霄城地界之後，就相當於成了凌霄城產業的一部分，至少進入了凌霄城的經濟圈，對凌霄城的發展十分有利，想來三哥也樂於接受。


  想到這裡，袁小貫拍手道：「好！我們先去問問那些氏族，如果願意遷移，我便休書一封給三哥，讓他行個方便，安頓好這些人。地點解決了，只是管理方面還有問題，沒有一個強勢的人統領，眾多部族生活在一起肯定會出事。」


  袁小貫剛提出領導人選的問題，突然瞥見鳩摩智一臉胸有成竹的樣子，驚道：「大師，不會吧！難道你想……」


  鳩摩智點點頭：「這一次，我可能要對他們公開身份了。」


  袁小貫勸道：「這怎麼行？你好不容易逃出來，公開身份的話豈不是很危險？」


  「僅對這些氏族公開身份，相信他們不會傳出去的。」


  「還是不行！你這一走，我找誰來解答武學上的疑問？」


  鳩摩智奇道：「袁小友難道不和我們一起么？」


  袁小貫搖搖頭：「華國的地界能擋住吐蕃，但擋不住武林門派，大師忘了么，慕容世家在江湖上發布了懸賞令，我不敢呆在任何門派。我原本就和三哥在一起，就是不想他添麻煩才離開凌霄城的。」說道這裡想起石破天夫婦和慕容小小，離愁一下子湧上心頭。特別是慕容小小，一想到那個痴情的女孩，袁小貫幾乎難以呼吸，這才發現，自己對她竟然這樣想念。


  鳩摩智安慰他道：「高將軍已經知道慕容復當了吐蕃衛茹將軍，只要他稟明皇帝，華國定然容不下慕容世家，只要慕容世家被清除，到時候江湖懸賞令也就自然會取消了，相信也用不了多久。」


  「嗯，但願吧。」


  駐地和領導的問題基本解決，接下來就是安置細節了。這次東遷正處在青黃不接的時候，肯定需要大量的糧食和毛皮等生活物資。這就需要和氏族領導碰頭商量了。先要確定遷移人數，下一步才能統計出物資缺口。得知慧光已經去聯絡那些氏族的人，袁小貫這才知道鳩摩智並不是一時興起，而是早就有了準備，心中對於東遷的信心又高了幾分。


  鳩摩智附耳道：「袁小友，你可知老僧為何要幫這些人？」


  「難道不是大師你慈悲為懷么？」


  鳩摩智搖搖頭：「出家人不打誑語，其實這一次老僧幫他們，所懷的並不全是慈悲之心。」


  「哦？」


  「袁小友，你一定不要忘記日間所說的那些話！」


  「什麼話？」


  「天下地上，一人獨尊！你不是要成為至尊，消弭天下間的戰火么？而這些人，正是老僧為你準備的本錢。」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