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蒼井不空
袁小貫不明白為什麼他一看這龍象般若經就勃然大怒，追在他身後喊道：「師傅！怎麼了？你要去宰了誰？鳩摩智么？」
「當然是他，那老傢伙騙了我幾十年，拿了一本假的龍象般若功給我的練，不將他大卸八塊，難消我心頭之恨。你這本功法才是完整的，等我宰了他，我們師徒兩一起修鍊這完整的功法，聽說這門功法練到極致之後天下無敵，到時候我們一起稱霸武林！」血刀老祖恨恨的說著。
袁小貫一聽，連忙勸道：「師傅，那鳩摩智也算對我有恩，如今他武功全失，殺他沒什麼意思。反正如今我們已經得到了完整的功法，我看乾脆饒他一命得了，等我們練成了龍象般若功，再到他跟前顯擺一番，豈不是更加解氣？」他知道以血刀老祖的脾性，要用「欺負弱小不好」、「殺有道高僧影響不好」等等之類的理由勸他饒過鳩摩智那是不可能的，因此只好順著他的脾氣去勸說。
血刀老祖一聽，陰沉著臉不說話，自己這徒兒一來就違背他的意願讓他有些不快。但轉念一想，自己梵文不精，當初功法中的很多訣竅和難點都是請教鳩摩智才明白，這完整的功法雖然大部分看得懂，但依舊有不少難以明白的地方。殺了鳩摩智的話，要弄明白這些內容可就有些難了，於是點點頭：「好！既然徒兒替他求情，那就饒他一條小命，不過他欺騙我幾十年，一定要有所補償。這梵文經書看起來真他娘的費事，你去告訴他，讓他好好翻譯過來，要是翻譯錯了一個字，我要他好看！」
袁小貫暗笑原來你也不懂梵文啊，聽出血刀老祖言外之意，疑惑道：「我去？師傅你不一起么？」
「這個……」血刀老祖想了想之後說道，「我和那老傢伙有些過節，我去讓他翻譯的話他當然不敢不聽，可就怕他小心眼，故意在翻譯上弄出什麼幺蛾子。我倒是無所謂，就怕耽誤徒兒你練功。還有……就是那個……剛剛那些要挾的話乾脆也不要說了，乾脆……你就別提到我，假裝去拜他為師，這樣那老傢伙才會心甘情願的翻譯，……不！你既然尊師重道，拜他為師也不必假裝，你……乾脆就拜他為二師傅，我是你大師傅，這點一定要記好了！」
這番話說出口，血刀老祖「呼」的吐出一口氣。想他一生隨心所欲，想什麼就說什麼，說什麼就做什麼，如今為了徒兒的前程，卻不得不出爾反爾，而且還要把優秀的徒弟推出去拜自己憎恨的人為師，心中鬱悶可想而知，一番話說得磕磕絆絆。
袁小貫一聽，心中不禁有些感動，原本對這無惡不作的傢伙有些討厭和防備，如今倒生出幾分親近之意，於是說道：「拜鳩摩智為師倒是不必，雖然他於我有傳功之恩，但我可以用其它辦法報答這份恩情，而且他有求於我，翻譯的事情想來不會推辭，這一點師傅大可放心。」
血刀老祖點點頭，舒了一口氣：「那就好！你這就去吧。」
「師傅你真不和我一起？」
血刀老祖擺擺手：「我還是不去了，免得見到那老傢伙心裡不舒服，我就在寺前一裡外的『入雲客店』等你，你快去快回。」
「那，我這就去了。」
「快去！別讓為師久等。這地方不是喇嘛就是香客，連一個女人都沒有，真他娘的沒勁。」血刀老祖說著腳下一頓，大鳥一樣往山下掠去，遠遠傳來一句話，「事成之後，記得來寺前一裡外的客店找我。」
看著血刀老祖遠去的身影，袁小貫心中羨慕不已，暗自後悔剛剛怎麼就沒讓他留一本輕功秘笈什麼的學一學，雖然密宗的身空行比起凌波微步之類的頂級輕功差得遠，但在武林中也算得上中等偏上，比起梅花樁、飛檐走壁之類的地攤貨強得多了。不說別的，就沖剛剛血刀老祖那飛身下山的帥氣勁兒就值得一學。
「算了，反正有了個便宜師傅，以後有的是機會學。還是先把內功解決了。」一邊想著一邊把血刀收進木箱中，這刀可是血刀門的掌門信物，大輪寺中說不定有人識得，為避免麻煩，還是不要顯露為好。
袁小貫上山的路並不是去大輪寺的正路。另有一條寬闊的道路從山的另一邊直通大輪寺的正門，路上的積雪掃得乾乾淨淨，香客來往，絡繹不絕。他繞過山峰來到正路上，只見大輪寺門前是一處廣場，廣場石埕鋪就，黃土墊砌，平整而堅實。門前進香朝聖的信徒排成長隊，看衣著不光是本地人，也有中原人，有的甚至來自遙遠的波絲。這些人一步一跪拜，一步一叩首，朝著大殿匍匐前進，那種虔誠讓袁小貫不禁動容。鳩摩智說這些人很多都是傾家蕩產的來朝拜和供奉，看來是真的，摸了摸自己背後的木箱，想著裡面那兩盒黃金，竟然隱隱有些愧疚之感。
搖搖頭遣走心中的感懷，袁小貫理了理自己身上的僧袍，學著門口那些喇嘛的樣子，雙手合十向大殿走去。見到知客僧之後遞上事先做好的名帖和香油錢，稱自己是一名雲遊喇嘛，法號非真，聽聞大輪寺智慧禪師佛法精深，特來拜訪云云。他不知道如今鳩摩智在寺內的境況是怎麼樣的，因此不敢表露自己和鳩摩智的關係。
知客僧聽后宣了一聲佛號，帶著他往裡走去。大輪寺面積頗大，裡面建築層層疊疊，房舍殿堂眾多。整個寺廟分為前院和後院，前院是正殿佛堂等禮佛的地方和外來人員的住所廂房，大輪寺俗家弟子也住在前院。後院是寺內僧人的居住和活動場所，又分為文院和武院兩部分。
袁小貫跟在知客僧身後，進門先是正殿，殿內有如來寶像和神態各異的十八羅漢塑像，金旒玉鑲，很是莊嚴。天花板上有一些不知道確切含義的雕刻，牆壁上則是很通俗的佛經故事壁畫了。壁上點著幾碗大海燈照明。
穿過正殿後換了一名胖喇嘛來領路，知客僧告知來意后便告辭離去。其後又跟著胖喇嘛轉了幾轉，來到東側的一個大殿，只見裡面是一排排隔斷的房間，很多人來回走動。
胖喇嘛引著袁小貫進東側殿，這才說道：「鄙寺住持佛事繁忙，今日講經壇已經坐滿，請小師傅暫且在此處等待，三日後再次開壇講經，我們自會按順序安排。」說著拿出一支竹籤遞給袁小貫。只見竹籤上用墨汁寫著數字：311。
居然還要預約排號，這鳩摩智排場大啊！袁小貫有些詫異，眼見那胖喇嘛要走，他連忙搶上幾步，摸出一小錠黃金遞到他手上說：「這位大師留步！小僧遠道而來，就是為了一聽智慧禪師的妙慧明辨，如今得到寶地卻不能一償心愿，今晚必定輾轉難眠，可否請大師通融一下，先行安排，小僧願再奉上的一點香油錢，請笑納。」
那胖喇嘛低頭一看，嘴角抿了抿，不動聲色的收下黃金，說道：「小師傅隨我來吧。」
袁小貫連忙跟上，因為無聊，他在身後對著胖喇嘛用出了探查，不探不知道，回饋的消息嚇得他幾乎轉身逃跑。原來這人他曾經見過，叫做桃花生，便是當初在金剛輪山下，靈智所帶的大輪寺眾僧之一，只是當時他們人多，袁小貫沒有記住他們的相貌，只記得了這個比較有特色的名字，如今一探查才想起來。一身密宗功夫接近200級，是個高手。
袁小貫惴惴不安的跟在胖喇嘛桃花生身後，只是不知道這傢伙有沒有記起自己來。不一會兒來到一處大殿的後門，這後門十分隱蔽，又有很好的掩飾，沒人指引的話根本難以發覺。桃花生打開門說：「從這裡進去，可以到達講經堂，切勿喧嘩。」
袁小貫做賊一樣溜了進去，湊在門縫上往外一看，只見那桃花生掂著手中的黃金，笑呵呵的離開了，看樣子並沒有識破袁小貫的身份，或者說他壓根兒就忘記了。
定了定神，袁小貫往裡走去，不一會兒就來到了一間鋪滿蒲團的屋子，便是那講經堂了。此刻講經堂里人滿為患，幾百個人擠在一間不足三百坪的講堂里，一半還用屏風隔開。屏風一邊是席地而坐的聽經者，另一邊估計就是鳩摩智了，只是屏風阻隔，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袁小貫找了一塊地方坐下來，聽了一會兒經，發現大都聽不懂，不過聽到鳩摩智的聲音，比初次見他的時候中氣足多了，想來靈智死後他過得還不錯。
聽了一會兒天書，他漸漸失去了耐性，正好此時進入了講解階段，鳩摩智說剛剛的經文還有什麼不懂的可以提問。
袁小貫便第一個起身，叫到：「我！我有問題。」
屏風後傳來鳩摩智的聲音：「施主請問。」
袁小貫道：「我幫了一個人的忙，那人送我十二顆珍珠作為報答，但是這些珍珠是假的，根本用不出去，我該怎麼辦？」
屏風後面鳩摩智靜了一陣，然後說道：「這位施主，提問的範疇還在剛剛所講的經文內，請不要提不相干的問題。」
我靠，居然裝蒜！袁小貫心下不樂意了，大聲說道：「我還見到了那位西夏的李施主，把書還給了她，你猜怎麼著，她居然抱著書哭了起來，說：『原來他還記得我，他可知道，我也一直沒有忘記他啊！』哎呀！那樣子真是情深意重，我見猶憐啊。」
屏風後面傳來不耐煩的聲音：「如果這位施主沒什麼其它問題的話，那請其它施主發問。」
「不對！」袁小貫心想，「我都這麼說了，他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這不正常！」想到這裡，也不理其他聽經者的不滿情緒，強行擠到前排，透過屏風的縫隙——「探查！」
一探之下差點沒罵出來，這tm哪是什麼鳩摩智，原來是一個沒聽過名字的老喇嘛，看相貌身材和鳩摩智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名字十分搞笑，居然叫蒼井不空！法號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