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慕容復

  「在下姑蘇慕容復，見過各位。」


  看到大公子親自前來，慕容小小心中大定，有此人在，那自己一方肯定吃不了虧了。只是大公子這幾年行走江湖都要喬裝改扮，謊稱自己是慕容家的二公子慕容興，從來不以真面目示人的，此時不知為何，竟公然以本來面目現身。


  這幾年慕容世家廣收門人，在武林中連續做了好幾件大事，聲勢日隆。凌霄城雖地處西域，卻也有所耳聞。得知此人就是武林中銷聲匿跡已久的慕容世家當代家主，石破天也不敢怠慢，拱手道：「我是凌霄城的石破天，幸會！」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我岳丈和外爺如今生死未卜，其中卻與貴派和這和尚有些牽連，慕容公子來得正好，望公子幫個忙，分辨他們的話語，找出岳丈和外爺的下落，我……在下感激不盡。」


  慕容復此番就是為結識此人而來，一聽之下臉上大顯親近：「石少俠孝心可嘉，正是我輩楷模。請石少俠放心，無論真像如何，在下一定為石少俠討個公道。」說完他扭頭看著慕容小小：「小小，你來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其實他早就來了，先前的事情，也在一旁偷偷聽了個大概，不過為了在石破天面前留下一個不怕麻煩、公平正義的形象，此時故意做個樣子，也順便掩飾自己偷聽的行為。


  慕容小小臉上頓時露出猶豫的神色，本來她已經被慕容博收為親傳弟子，算起來和慕容復是平輩，但這慕容復是當代家主，平白高了一輩，長輩詢問，原不該有所隱瞞，可這事情不隱瞞的話，後果只怕有些嚴重。左思右想之下，最後還是決定坦白：「其實事情是這樣的，當初我機緣巧合之下得知了『小琅嬛』寶藏的秘密……」


  她話一出口，袁小貫就知道不妥，立即搶出來說道：「慕容施主只是偶然途經此地，受小僧所託才會捲入此事，對此事所知不多，小僧對此事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就由小僧代為講述，不知慕容公子意下如何？」


  靈智頓時大叫起來：「不妥！不妥！你們都是一夥的。」


  慕容復笑道：「大師這話卻是有失偏頗了，我和這位小師傅素昧平生，這才是第一次見面。這樣吧，小師傅先說，大師如有異議，稍後自可分辯。」然後不去管他，對著袁小貫笑道：「有小師傅來說，想必更加公正，如此勞煩小師傅了！」


  於是袁小貫又將剛剛的謊話說了一遍，這一次前後言語更加嚴謹，滴水不漏。而且他還有意無意的加入情感，引導眾人對於靈智欺師滅祖的鄙視之情。儘管靈智一直在旁邊大叫打岔，他卻絲毫不受影響。


  慕容復假意思索一番，詢問了其中幾個「要點」，其中就包括袁小貫的身份和靈智的身份。


  武林中最是尊師重道，袁小貫這「鳩摩智親傳弟子」的身份一亮，靈智那欺師滅祖的醜惡形象頓時更加凸出，整件事情頓時變成了「門內叛徒欺師滅祖，小師弟代師喊冤，女俠伸張正義」的完美劇情。就連靈智身後那些侍衛，看著靈智的目光中也開始帶有厭惡的神色。


  最後慕容復總結道：「事情已經十分清楚了，唯一的疑點——也就是石少俠所關注的關鍵——那就是白掌門為何受傷，又為何不知所終。是么？」


  石破天連忙點頭，他現在最關心的就是白自在和白萬劍的去向。


  慕容復點點頭道：「關於這點，在下有些看法。其實剛剛這位小師傅說得不錯，鄙派『斗轉星移』確實是一門借力打力的小把戲，對於功力高出自己太多的，這借力打力便使不出來。雖然鄙派家規有規定，『斗轉星移』的法門不得外傳，但如今事關貴派人命和我派清譽，在下看石少俠中正耿直，值得信任，雖然只是一面，卻有一見如故之感，如今便將這門功法說與石少俠聽聽也是無妨。石少俠聽后，自會知道在下所言非虛。」


  石破天大吃一驚，暗道這慕容家「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名頭有一大半都是「斗轉星移」這門功夫帶來的，這功法可不是什麼「小把戲」，如今這慕容復為了我的事竟然甘心講出功法的秘密，等於是把一個門派最大的依仗交到了自己手上，原因只是「一見如故」。這份人情可是太大了，不行！這人情不能要！轉念一想，慕容公子如此人物，自然不會說謊，我當然信他！

  於是連忙說道：「慕容公子急人之事，我很佩服，只是這功法的秘訣事關重大，在下只能心領了。所謂一法通而萬法通，我雖然愚鈍，但對於借力打力的法門還是有所領悟，不錯！要借力，首先就必須要能夠控制這力道。我看這姑娘年紀輕輕，一身功夫雖也不弱，但和這和尚比卻是差了一點，所以我相信公子的話。」


  說完轉身看著靈智道，雙手握拳道：「惡僧，你欺師滅祖在前，害我岳父外爺在後，現在你還有何話說？」


  靈智臉色慘白，眼珠一轉，瞪著慕容復喊道：「慕容復，你少在這裡裝模作樣，你是什麼貨色自己清楚，你和大王子……」


  他話沒說完，慕容復抬手一指，一瞬間變換了七八種手勢，還沒看得清楚，突然一道凌厲的指風激射而出，直襲靈智。


  「參合指！」袁小貫心頭一驚，「這慕容復果然練成了！」


  靈智受這突然襲擊，閃避不及，危急當中連忙一掌揮出，腥臭的掌風瀰漫四周。


  「哧哧」兩聲輕響，只見靈智雙眼圓睜，滿臉的不可思議。手掌正中和脖子上分別開了一個血洞，鮮血汩汩外流，顯然是不活了。


  「竟然這麼厲害！」雖然慕容復剛剛是偷襲，但是這靈智的武功袁小貫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慕容復竟然能夠一招秒殺，這份功力實在恐怖！

  想到這裡，連忙對慕容復用出探查。卻見這慕容復武功之駁雜，實在是難以相信，光是刀法功夫就達到十六種，從什麼五虎斷門刀、八卦刀、六合刀……，還有不少劍法、棍法、判官筆法……所有的武功林林總總的怕有上百種之多。但這些武功等級卻都不高，每一種都在180級到200級左右，也就是小成的境界，只有部分武功達到了240級左右的「瞭然於胸」境界。而家傳的慕容劍法、斗轉星移、神元功、燕靈身法等稍微高一點，達到了280級左右的「豁然貫通」境界，斗轉星移最高，達到了300級左右的大成境界。


  「看樣子，這慕容復的武功比起慕容小小也高不了多少啊！就高個幾十級。根本沒有一門武學超過了300級，不知道他當初是怎麼可能和喬峰齊名的，要知道，喬幫主可是有400多級的超高武功的。」


  看到慕容復的秘技，袁小貫知道了原因。秘技：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學習武功數量越多，江湖聲望提升越快）——怪不得！

  看來貪多嚼不爛果然是武學至理，袁小貫頓時對那迦樓羅之心的特技有些失望了。


  看到最後，袁小貫終於明白了慕容復秒殺靈智的原因，只見他最後一門特殊武功赫然是：參合指，「登峰造極」！

  「320級左右的超級武功參合指！每融合一門指法可以修鍊20級，那麼他已經融合了16門指法，怪不得那麼厲害。看來武功種類多也不是一無是處，學得多了，這種有融合屬性的超級武功就提升越快。」


  就在袁小貫探查的時候，靈智的屍體已經撲到在地。


  「慕容公子，這……」看著靈智的屍體，石破天急了。他還要逼問自己岳父和外爺下落呢，這慕容復怎麼就把人給殺了。


  慕容復也知理虧，但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他對著不遠處那些蠢蠢欲動的侍衛喝道：「這惡僧靈智欺師滅祖，已經被我殺了，回去告訴你們主子，就說你殺人是姑蘇慕容復，如此你門必可逃脫責難——還不快走，留在這裡等死嗎？」剛才這一招他全力施為，內力耗費嚴重，因此一邊說話一邊調勻氣息。


  侍衛門一聽，交頭接耳一番之後，全都退走了，連同夥的屍體也不敢收斂。


  侍衛走後，慕容復解釋道：「對不起石少俠，在下生平最恨欺師滅祖之輩，這惡僧臨頭來還死不悔改，還想胡言亂語混淆視聽，在下本想教訓他一下，一時激憤之下出手重了點，這裡給石少俠賠罪了！」說著深深一揖。


  袁小貫心想道：「好個慕容復，明明是你殺人滅口，卻編得這麼大義凜然，在忽悠界，你也算不錯了！忽悠神功應該超過200級。」


  石破天雖然心中不滿，但對方說得合情合理，也不好怪罪，只能還禮道：「不敢！這惡僧當真是人見人惡，慕容公子殺了他，也算為武林除害，大快人心，只是……」


  慕容復打斷他：「在下知道，石少俠心繫親人的安危，想要問出親人下落，在下魯莽鑄成大錯，這錯自當一力承擔！」然後對著慕容小小道：「小小，當初你是在什麼地方和凌霄城主分開的？」


  「就在這山頂。」


  「帶我們去！」慕容復說著向後一招收，5個隨從立即飛身上前來，看樣子個個武功不俗。


  「大公子！」5人齊聲行禮，又對著慕容小小行禮道：「小師妹！好久不見。」語氣中大見討好之意。


  誰知慕容小小卻「哼」了一聲把頭轉向一邊。


  原來這5人也是慕容博晚年收的弟子，都以慕容為名，分別叫做慕容大、慕容二……直到慕容五，如今武功有成，便被派出來協助慕容復，這5人都是武學天賦極高的天才，武功才智比之慕容小小即便有所不如卻也差不了多少。只是5人都對慕容小小心生愛慕，一有機會就大獻殷勤。


  慕容復為幾人做了介紹，便又開口道，「石少俠，你我這就上山查看，找尋白掌門等人，我們這麼多人，一定可以找到線索的——小師傅，你也一起來吧。」


  石破天點點頭，招呼兩個弟子收斂了耿、柯兩位師叔的屍體，隨著慕容復等人奔向山頂。


  「唉，嘆息崖，又見面了！」袁小貫對著高聳入雲的金剛輪山嘆了口氣。身後慕容小小輕輕一笑，走到跟前抓住他的衣領道：「小師傅，這便請吧。」


  袁小貫也是一笑：「阿彌陀佛，有勞女施主了。」


  那邊慕容大看不下去，走上前來道：「小師妹，就讓大師兄代勞好了。」


  慕容小小臉色一冷：「不必！」說完也不理會那紛紛上前來獻殷勤的慕容二三四五，提起袁小貫往山上掠去。


  這一番眾人都是高手，上山時間比上一次快多了，不到一個時辰，眾人已經來到了山頂。一來就在草叢中發現了白萬劍。


  「岳父！」石破天搶上前去抱起白萬劍，只見他胸口中掌，臉色發黑，已經死去多時。


  「大手印！果然是你個惡僧！」石破天心中難過，想起阿綉，不知她聽到父親死訊會哭成什麼樣子，這樣一想，頓時傷心難抑，抱著白萬劍的屍體淚如雨下。


  不一會兒又找到了白自在。好個白自在，身上重傷，毒氣攻心，卻依靠最後一點功力一直挺到了現在還沒斷氣。石破天見狀連忙收起心中的悲痛，手掌貼在白自在胸口，渾厚無比的太玄功真氣直透過去。這雄渾的太玄功真氣在白自在體內轉動一圈，護住了他的心脈，白自在渾身一顫，頓時睜開了眼睛。


  「城主！」石破天開口叫到，他的幾個徒弟也跪拜下去。


  「天……」白自在看著石破天，想要開口說話，無奈一口氣始終轉不過來。石破天又不敢再加功力，他知道太玄功霸道無比，再加功力的話白自在的經脈一定承受不住。


  「白掌門不要說話，安心療傷！在下慕容復，已經為白掌門報仇了。」這時候慕容復走上前來獻殷勤。


  不料白自在一聽慕容復的名字，心神大動，他此番受此大敗，完全是怪慕容世家挑撥離間，對慕容復實在難有好感。


  袁小貫見狀，連忙拉著慕容小小上前說道：「白掌門，這是慕容小小，先前曾給你神元丹治傷的，記得嗎？」


  白自在雖然憎恨慕容世家，但是這慕容小小的確給了他一枚丹藥療傷，不然他也不可能堅持到現在。他一生自大，受了小輩恩惠自然不能不認，因此看到慕容小小之後點點頭，臉上露出感激的神色。


  袁小貫趁機道：「白掌門先好好療傷，一切等傷好了再說。」


  白自在卻不理他，舉目四望，突然瞥見門下抬著的那具屍體，一看之下心神劇震，仰天吐出一口黑血，隨著黑血噴出的還有一陣撕心裂肺的悲呼：「萬劍——！」


  悲呼之後，白自在頭一仰，一代武林傳奇就此氣絕。


  「城主！！！」


  金剛輪山上一時間悲聲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