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獎勵到手
高原的夜空漂亮非凡。夜幕掩蓋不了天空的顏色,墨色中透出一絲碧藍。天空顯得很低,滿天繁星掛在墨玉般的天幕下,彷彿一伸手就能摘下一顆來。
袁小貫趕著王子賜下的十頭羊回到住處,心中盤算怎麼樣儘快處理掉這筆財富,然後遠走高飛。
正思慮間,兩個王子府守衛乘著夜色扛著一個布袋前來,守衛也不說話,放下布袋就走。袁小貫心中一動,連忙解開布袋,就著星光一看,果然!袋中一個穿著黃色僧衣的老和尚,眼前蒙著黑布,口中塞著麻團,手腳被縛,不是那曾經的高手鳩摩智是誰。查探之下,發現他身上受傷不輕,想來剛剛遭受了一番毒打不過「閉口歡」劇毒已解,已經沒有了生命危險。
袁小貫大喜,連忙將鳩摩智扶進帳篷,說道:「大師別慌,我叫袁小貫,是來救你的。」說著解開了他身上的束縛。
現下的鳩摩智不愧為有德高僧,雖遭大難卻心神不亂,聲音平穩謙和:「原來是小友,多謝小友救命大恩。先前見小友和大王子鬥智斗勇,老僧就驚嘆小友智謀無雙,定能擺脫困境,如今果然無恙。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智謀,著實令人佩服!」
前世里袁小貫和朋友吹牛打屁謊話連篇,從不知羞恥為何物,但此時聽著這傳說中的高手一本正經的誇讚,不知怎的卻感覺臉上有些發燒,撓著後腦勺訕訕的回答:「大師謬讚了,小子哪有什麼智謀,只是為求保命,情急之下才會一通胡說八道,能夠僥倖逃脫,一是因為佛主保佑,二是因為大王子太2……那個太傻罷了。」他知道這些有德高僧一般都很排斥說謊,因此連忙為騙人的行為找個借口,還牽出佛主來,希望給這高手留下個好印象。
鳩摩智眼睛一亮:「小友信奉我佛!何不皈依佛門,和老僧一起鑽研佛學,同證大道?以小友的聰慧,來日必定成就非凡。」他自己年輕時就以聰慧聞名,先前見袁小貫年紀輕輕機智不凡,早已心喜。如今一心鑽研佛法,雖然四處開壇講經,可謂弟子滿天下,然而卻沒有一個真傳弟子繼承自己的衣缽,想來不免遺憾。此時聽袁小貫似乎與佛有緣,立即動了愛才之心。
袁小貫一愣:「這個嘛,所謂酒肉穿腸過,佛主心中留。小子雖然仰慕佛學中的大學問,卻生來是個貪戀紅塵的俗人,因此信奉佛祖不敢說,只能算是仰慕佛學,那個……有些興趣罷了。大師看得起小子,那是小子的榮幸,只不過小子只會騙騙那些傻瓜,談不上聰明,也沒什麼慧根,大師卻是錯愛了。」心中卻想,小爺我今後還要進行泡妞大計呢。皈依佛門?那是想也不要想,別說火焰刀小無相功,就算拿九陰真經易筋經來也免談。當初玩武林至尊的時候袁小貫從來沒拜過少林啊、密宗啊之類的佛門,就是因為泡妞的心思作怪。以至於他對佛門了解很少,先前穿越到吐蕃的時候甚至都忘記了吐蕃還有密宗這個大派,也忘記了鳩摩智這個武學大宗師。
鳩摩智見他說話有趣,不禁莞爾:「酒肉穿腸過,佛主心中留,哈哈,袁小友真是個妙人,老僧也不好強人所難。不過小友也不必妄自菲薄,大王子的確不以機智見長,卻也不是傻瓜。小友心思縝密,言語間虛虛實實,步步陷阱,最終透析了王子的心意,變被動為主動,不但能令自己脫困,還能令得大王子放了老僧。老僧年輕時也曾走南闖北,自問還有些見識,但就我所知年紀輕輕有如此急智的,天下間除了袁小友之外,再無第二人可想。」
「哈哈哈,過獎!過獎!」袁小貫心想,這得多虧我那無數次的請假經驗了,不過這鳩摩智也真是了得,身中劇毒之下還能洞悉我的騙局,不愧為智慧禪師。
只聽鳩摩智繼續說道:「揣摩小友前後的話語,老僧大致可以猜到小友說服大王子的方法,佩服之餘,卻有兩點疑惑,還望小友指教。」言語間竟完全將袁小貫當作了大人看待。
「不敢,小子為求保命,胡言亂語,其中必定有很多破綻,大師請問!」袁小貫連忙謙虛幾句,心中卻有些沒底,不知道鳩摩智是否看出了自己的心思。自己對他是有所求的,別一個不好,留下什麼壞印象那就不好辦了。
只見鳩摩智豎起食指,緩緩說道:「其一,老僧和慕容家頗有淵源,知道姑蘇慕容一支本就人丁不旺,根本沒有遠房親戚一說,而且小友姓袁,可見小友言語中和慕容家的關係是假,可言語間似乎很熟悉慕容家和老僧的事情,全不似一般交情,而恕老僧眼拙,卻不記得和小友有過接觸,不知……」他想問的其實是是自己小無相功的事情,這門武功是他心中最大的秘密,除了自己的門徒之外,天下間知曉這個秘密的不過聊聊數人而已,卻不知這小孩子從何得知。
袁小貫聽到這裡,暗想這老和尚可真厲害,一語就道破了自己謊話中的漏洞,看來謊話在他身上不好使,只能適當坦白了。於是打個哈哈:「我就說嘛,我這一通胡說八道騙得了大王子,但在大師這種明白人面前就是小孩子把戲了。不瞞大師,那些話確實是假話,小子自幼在姑蘇長大,對於慕容家的事情也算有所耳聞,而大師名滿天下,對於大師的事情我也只是道聽途說罷了。」
鳩摩智聽了之後點點頭:「是啊,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老僧當初年輕氣盛,很是做過一些荒唐的事情,中原同道估計至今對老僧還懷有怨言,名滿天下,說來慚愧,應該是惡名吧?」說到這裡驀地驚覺自己仍舊放不下執念。那小無相功的秘密雖然重大,卻也是自己的業果,如今被人知曉也屬正常,又何必耿耿不忘。
袁小貫呵呵一笑,也不答話,因為事實的確如此,鳩摩智到中原攪風攪雨,確實是惡名四傳,沒什麼好說的。
鳩摩智自省了一陣,伸出兩指繼續問道:「第二點疑惑,大王子對老僧曾經修習的一門小把戲志在必得,老僧只是好奇,小友究竟如何勸說,卻令得大王子甘願放了老僧?」
「這個么……」袁小貫訕訕一笑,把自己忽悠大王子的情況揀重點的說了,「……當時情急,一時間也考慮得不甚仔細,以大師之見,可有什麼不妥之處么?」
鳩摩智沉吟片刻,開口道:「小友機智過人,一番言語讓人真假難辨,不過以老僧愚見,卻有幾處漏洞。」言語間有些憂慮。
「哦!請大師指點。」
「其一,小友前言后語本來環環緊扣,思維嚴密,可惜為了救老僧卻露出了破綻,卻是老僧的業果了。」鳩摩智說著嘆了口氣,「小友為了救老僧,杜撰了『移魂大法』這門奇術,稱其可以控制人心,這便是一處漏洞。那大王子心術不正,一時間想到了歪處這才沒有發現,可若是他靜心細想,定然會產生疑惑,既然這『移魂大法』可以控制人心,那麼立儲之事何須再假他人之手,只需小友對贊普施法,這不就達到目的了么?」
「對啊!」袁小貫一拳打在手心上,「我怎麼沒想到這點?這下牛逼吹破了!可要怎麼圓回來才行。」
「其二!」鳩摩智繼續說道,「慕容公子其人老僧也曾打過交道,此人才智武功具是上上之選,行事面面俱到。這次他和王子勾結,所圖甚大,斷然不會兒戲。王子既然與他有聯繫在先,那麼真正的慕容家的使者應該快要或是已經來了。兩個月前,我一個徒兒曾在雪山派凌霄城中見過慕容家的人,估計就是慕容公子派來接頭之人,小友的謊話估計瞞不了多久。再不然只要王子與慕容家再次取得聯繫,稍一印證之下,恐怕……」
「確實如此!」袁小貫有些慌了,「這謊話怕是圓不回來了,以大師高見,眼下該怎麼辦?」
「如今之計,恐怕小友只能遠離此處了。事不宜遲,趁大王子還沒反應過來,小友何不連夜動身?」
「這就走?」袁小貫有些動心,站起身來,卻又搖搖頭,「不行,我想先救出曲珍和桑布,不然他們就死定了。」
鳩摩智一聽,臉上先是一陣愧疚,接著露出欣慰的表情,站起來道:「老僧慚愧,給小友請罪了!」說著躬身行禮。
「大師這是幹什麼?」袁小貫連忙伸手扶住。
鳩摩智鞠躬合十道:「先前老僧還在心中揣度,老僧與小友素昧平生,卻承小友救命大恩,到時候小友必有所求。老僧身無長物,卻要如何報答小友的恩情?可現下才知,小友俠骨義心天成,老僧以小人之心度君只之腹,實在慚愧!」
這下輪到袁小貫慚愧了,老實說他當初決定救這和尚,動機完完全全就是為了他的武功,如今被這麼一稱讚,不由得臉上發燒。
鳩摩智繼續說道:「小友不光機智過人,而且仁義無雙,令人心折。現下時間緊迫,大王子隨時可能識破機關,還請小友即刻上路,至於營救兩個孩子的事情,老僧可以略盡綿力。」
「哦!大師有辦法?」
「這個不難,只需將事情告知大論,以大論的地位和才智,定可以保住桑布和曲珍的性命。」
袁小貫見他說得肯定,加上自己一時半會兒沒什麼好主意,便點點頭:「那就好,如此我今夜就走。那大師你呢?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過一會兒老僧便休書一封,託人送到大論手上,告知大王子的陰謀,則大王子必將難以作惡,如此既可以救桑布又可以救老僧,待此間事了,老僧自會回大輪寺,小友無需掛懷。」鳩摩智說著伸手入懷,摸出一個小巧的布包交給袁小貫,「與小友相識是緣,奈何老僧福緣淺薄,不能同小友暢談佛法。前路艱險,小友有過人之智,定會一路化險為夷。老僧身無長物,這裡有一些年輕時行走江湖的物什和經驗,應該可以幫助小友少走些彎路,還望笑納。」
袁小貫伸手接過小布包,心中怦怦直跳,終於來了,這老和尚沒有白救!是火焰刀秘籍?還是小無相功功法?心中雖然著急,卻不好在面上表現出來,強忍住馬上打開布包的衝動,對著鳩摩智深深一揖,鄭重的道謝。
鳩摩智雙手合十,先宣佛號再道珍重,告別時十分瀟洒,既有高僧的模樣也有江湖豪客的派頭。袁小貫目送他在夜色中遠去,突然心中一動,對著鳩摩智的背影喊道:「大師,大輪寺有個什麼靈智法王,可能對大師不利,請大師千萬小心。」
「安得大智慧,戒斷貪嗔痴!」夜色中傳來鳩摩智平和的聲音,「多謝小友告知!」
眼見鳩摩智遠去,袁小貫立即返回帳篷,拿出剛剛得到的小巧布袋來。見這布袋只不過兩指寬窄,想是和尚貼身收藏,這才沒有被大王子搜出來。
「一定是什麼不得了的東西!」袁小貫心中暗喜,迫不及待的打開袋子,抖開來,卻見裡面只有一張薄薄的絹布,絹布上畫著一幅畫,畫上寥寥數筆勾勒出一個山頭,山頂上雲霧繞成環狀,七顆松樹高低錯落。除此之外再無別物。
「這是什麼?」袁小貫不懂得欣賞畫作,也不知畫的好壞,心中大為失望,「就這張破畫?我的火焰刀,我的小無相功呢?再不濟給我個不動明王劍什麼的也行啊。」研究了一陣不得要領,卻突然想起前世「武林至尊」論壇上的一篇帖子,講的是西域雪山區域的一個大型江湖任務,涉及了密宗、血刀門、凌霄城等多個門派,據說獎勵豐厚,弄得江湖上雞飛狗跳,似乎觸發條件就是和鳩摩智和一張圖有關,可是當初袁小貫因為修習參合指絕技,並沒有參與這個任務,詳情並不清楚。
眼見月已當空,袁小貫卻記不起什麼有用的東西,暗罵了一聲吝嗇的老和尚,收起布袋準備跑路。見帳篷里也沒什麼好收拾的,乾脆什麼也不帶,從大王子賞賜的羊中選了一隻相對肥大的,敲死之後扛在背上,辨明東方,大踏步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