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工作艱難

  經過這次張總的治療，白淑會中醫的名聲算是在單位傳了出去。不過，當了解到白淑不過是去年的新員工時，多數都是一笑了之，對此也就當作一個閑暇的談資罷了。倒是湧上來許多同白淑一屆的同事，他們都是去年剛來的，彼此也都認識，請白淑幫忙把把脈，還是張得開口，也說的容易。


  白淑回家，奕奕歡歡表示了極大的歡迎，白淑在項目部的時候，因為忙碌，還未曾覺得想念，這會兒回到家裡，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和內心是如此地懷念這個小小的年輕家庭，他們是她的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也許在某一天，奕奕和歡歡尋找到了自己另一半，組成了自己的小家庭，也許某一天，他們翅膀硬了，不在需要他們的幫助，也許某一天，他們已經蹣跚老去，不管如何，他們都是她心頭的牽挂。


  「辛苦你了。」白淑抱著何昌旭的腰，窩在他的懷中。


  他會心一笑，其實一點兒都不辛苦，相反，他還很享受這種與他們親密相處的過程。慢慢地看著他們一天天的成長，一點點的變化，他的心裡裝的滿滿的。他喜歡這種充滿著親情與愛的感覺。


  「在外面累嗎？」


  「還好吧，雖然沒有那麼輕鬆，但是我還可以接受。」白淑吃苦的能力還是有的，小的時候也不是沒吃過苦，這點兒辛苦對她而言不算什麼。


  「我最近新做的，嘗嘗？」何昌旭端過來一盤色香味俱全的佳肴，白淑的胃瞬間被香味吸引住了。


  她夾起一片胡蘿蔔，胡蘿蔔的清香還有絲絲縷縷鮮蝦的味道，真的是人間美味。


  「太好吃了。謝謝你。」白淑空出一隻手來，摟著他的脖子，跟他撒嬌。在外面，她也曾吃過那邊的山珍海味，還有酒店大廚做的豐盛菜肴，可是那都不及家裡的這盤小炒，那麼溫暖，那麼美味，那麼讓她懷念。


  他沒說什麼，只是輕輕地擁著她，看著旁邊玩耍的兩個孩子，雖有孩子的吵鬧，可此時此刻，他的內心卻是如此的安寧，這也許就是家的涵義。


  第二日，上班，她又開始忙碌了起來。


  這次出差的總結報告是由她來寫，這是她第一次比較正式獨立的接觸工作，她自當會認真對待。


  只是沒有想到，竟然會這樣。


  那是她完成報告后的那天下午，交給了她的直屬上級，審核，上級說了幾條，她認真地改正了。又去找高主任簽批。卻沒想到，在他那裡惹毛了高主任了。


  「這是你寫的？像個碩士畢業寫出來的東西嗎？邏輯，邏輯不對，內容，內容不對，這，這，看看，這還有錯別字，還有這兒，前後重複，不過就是一個簡單的總結報告，這都做不了，你還能做什麼？！」高主任直接把她辛辛苦苦完成的報告，扔在了桌子上。


  「你去，叫高運過來。」


  白淑強忍著淚水，去喊高運。


  這幾****的辛苦難道就換來了他的一頓罵嗎？她難道就是這麼差勁？還是她本來就不行？

  高運過來了，白淑也不能走。


  「高運，你給她改改，她不行，她就是一個新來的學生，她知道什麼？」高主任苦口婆心地跟高運說，一手指著白淑，高人一等的樣子。「這個東西出去了，可是代表的咱們部門，這個可不行，你得好好的給她改改，好吧？」


  「高主任，這個，」高運摸了摸自己稀稀拉拉的頭髮，正想反駁。


  「高運，你回去好好給她看看，她真的不行。」高主任就這麼下了結論。


  白淑跟著高運出去了。


  白淑的委屈卻無論如何都忍不住了。這算是什麼？她辛苦的成果，就這麼被他否定了，他還沒有看到一半啊，他甚至連給她解釋的機會都沒有，甚至，他都不問問為什麼這個地方會重複強調一下。在他的心中，她白淑就是個無用之才吧。


  這麼的貶低她，她真的有這麼差勁嗎？這就是她在他心目中的印象？她不行，這就是他們的部門主任，給她的結論。


  她自己躲在廁所里，翻動手機的通訊錄，想要給他打個電話，可是，這件事，告訴他之後，只不過就是徒增他的煩惱罷了。如果，他知道了，給她的建議大概又是辭職吧。


  可是，這是她憑自己的本事，自己的學歷，自己的努力爭取來的工作機會，她怎能拱手讓人啊。她不甘心啊。


  可是，那迴響在耳邊，她不行，她不行的話，她想起來就覺得委屈，傷心。她在學校，那是天之驕子，可是，在這裡，她就是被這麼狠狠地踩在腳底下的。


  內心的責任感，讓她知道，工作她還得繼續做下去。她又悄悄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誰也不知道，誰也沒有看見，也許別人有看見，也就當做沒看到罷了。


  她以為這件事情，就這麼結束了，可是後來，又有了很多的事情。


  「這個不行。」他還沒看一頁，就否定了她。


  「怎麼回事？」


  「太差了。」


  「不行！」


  「你要是不想干就走人，項目上還有很多人，想回來。」


  太多，太多，白淑都懷疑自己的工作能力，懷疑自己的大學是不是睡覺睡過來的。


  「這個是別人幫你做的嗎？」那是她昨天熬夜加班弄出來的，為了這個她甚至都忘記了自己的孩子。


  「不是。」


  「這個行，就按照這個來。」


  這是她聽到的唯一一次比較肯定的回答，當然，如果沒有前面的懷疑她就更高興了。


  她很不理解，他們的主任，怎麼會有這麼多不好的話，她甚至不知道，他這麼針對她是為了什麼？她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兵而已，她本就應該聽命於他，他又何必這麼針對她？這麼懷疑她的工作能力？這麼不信任她，這麼的惡語相向。


  其實，更多的時候，她做事情，都是按照慣例來做，可是做了他又不滿意，也不給她出一個思路，那她知道怎麼做嗎？白淑有自己的想法，可是，那些想法，走到高管那邊就被打回來了，高管的思路很明確，以往是怎麼做的，我們就怎麼做。可是，高主任，卻不知道，以往是怎麼做的，他只按照自己的思路來。但是，他自己的思路，有時候，確實不明確的，也許連他自己還沒有弄明白吧。


  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白淑怎麼都沒有想到，這三把火會燒到她的頭上來。而且，還燒的那麼旺盛。


  這段時間，何昌旭明顯感覺到白淑的依賴。


  「最近是怎麼了？」


  「旭旭，你說，我是不是很差勁？我覺得怎麼最近總是挨批呢？不論我做什麼，領導都不會滿意，總能挑出這樣那樣的錯來，我是不是真的不行啊？」


  「怎麼會呢？我雖然不在你的辦公室，不了解，你的工作情況，但是，你是個很認真的人，哪有領導不喜歡認真的人呢？也許，你的思路跟你們領導不一樣，所以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


  「是嗎？可是，我總覺得，他老是針對我，我做什麼都是錯的。」


  「做什麼都是錯的，那就什麼都不錯，要不然，我們出去旅遊吧？好不好？就當散散心了。」


  「嗯。」


  她是該出去走走了，她總呆在這個辦公室中，她都覺得自己要鬱悶了。


  天天被人否定，再心智堅強的人，都會產生懷疑自己的想法，她甚至都覺得，自己不適合這份工作，這份工作，自己不能勝任了。她都害怕自己往深處去想。


  她不敢想他為什麼有這種對待她的態度，她的內心無比的想得到肯定，可是，這個可憐的肯定，她知道，他會很吝嗇。


  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初入職場的人都會經歷這麼一段時間，她深知自己不該逃離，就應該迎風頂上去，可是，現在的她身心疲憊。


  有時候，工作沒做完，本該是加班的，可是，一想到，那些話，那張臉，那個輕視的眼神，她就不想加班了。因為，無論她加不加班，結果都是被罵，被否認，這樣，她加不加班有意義嗎？


  在那個最艱苦的日子裡，沒有人替她說話，沒有人幫她，只能靠她自己。她現在才發現，原來同事關係也不過如此，同事也就是這麼一個關係罷了。你好的時候，自然有人湊著你，你不好的時候，別人巴不得離的你遠遠的，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可是，這世上永遠少不了落井下石的人，這個世界就是如此。


  白淑又想，工作是為了什麼？她工作是為了錢嗎？她有錢。為了將自己所學報答社會？這是她原先的目標，可是，這些工作的日子以來，她都得到了什麼？她得到是否定，是輕視，甚至，是侮辱。


  她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一個簡單的工作而已，她要承受這些，她也不清楚，是不是每個初入社會的學生，都會經歷這些複雜的人際關係。她想逃避了，她想回到那個溫暖的家，那個寬厚的胸膛，那個充斥著嬰兒哭聲的家。她想回去了，她找不到自己要呆在這裡的理由，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呆在這裡。


  她記得有一次，她加班有點兒晚了，高主任看到了她，「平時沒事多加加班。」


  「哦。」


  她能說什麼？她是想提升自己，可不是這種重複性的加班，也不是這種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