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傾山一拳
著魔一般的李仁雙眼閃爍著精光，大腦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著，沉思在自己的思考之中。
他此刻就像是一個機械化的人偶，口中念念有詞，身形堅硬，但還是下意識地往飄香菜館走去。
「額……這貨的腦子難道出問題了？」葉天喃喃自語著，卻沒有緊隨李仁身後，反倒是踏步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空口無憑，眼見為實，他確實是想要看看鳳棲城的貧民街，到底是怎麼一番景象。
這種深刻的差距，居然讓鳳棲城的百姓們都對此麻木不仁，就在隔壁街上演繹燈火通明的繁榮景象。
走過轉角，葉天第一眼便看見四下到處生長著「白籠花」，一種被廣泛用作胭脂水粉材料的植物，擁有驅蚊除臭的功效，並不是尋常之物。
若是貧民街中到處都是白籠花，只要將其收集起來販賣，恐怕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看這些白籠花的勢頭，應該有不少年份了，怎麼都沒人知道它的價值嗎？」葉天一臉古怪地想到。
但隨即他便理解了這些白籠花種植的意義了。
貧民街一如其名，放眼望去全是破敗景象，房屋倒塌，地磚碎裂，不過在個別磚瓦齊全的破屋子中還能夠聽到不少人的沉悶呼嚕聲。
破屋子裡大多都是苦力漢，一天繁重傷身的勞動以及勉強果腹的進食后，睡覺是他們唯一能做的事情。
而就在房屋之間的陰影之中，更似乎是一處人間地獄。
白骨累累，屍橫遍野，這條貧民街已經成為整個鳳棲城骯髒勾當的處理場所，殺人越貨，恩怨仇殺，最後便只需要將屍體往這裡拋棄即可。
那些白籠花所種植的意義便就是因此，遮掩衝天而起的屍體臭味以及驅趕因此而來的飛蠅蛆蟲。
「但即使除去了臭味以及蛆蟲，屍體腐爛后產生的病菌還是無法避免。」葉天眉頭緊皺，「長時間生活在這裡對普通人來說完全就是災難。」
就在葉天意識到其中隱患的時候，一道敏銳的視線忽然投射到他的身上。
葉天眉頭一挑，斜眼向視線傳來的房屋看去。
即使此刻夜深人靜，沒有絲毫燭火燈光，但只要有朦朧月光照耀，普通的氣海境武修也能夠輕易在漆黑中視物。
放眼望去，原來是剛才李仁施捨食物的孩童中的領頭，正透過破碎的窗戶直視著他。
那領頭孩子兩邊臉頰鼓起，似乎在嘴巴中塞了不少食物，頗為令人覺得滑稽有趣。
但即使如此，孩童雙眼之中卻透露出如劍冷芒，死死地盯著葉天不放。
在他的身後，還有好幾個小孩子正屏住呼吸，大氣不敢喘一聲，手中緊握食物不放。
「……算了，我還是改天再來吧。」葉天無奈地搖搖頭，他本來是想要和那幾個孩子交談兩句，但被那種充滿警惕的目光注視著，令他望而生卻。
就在此時，一聲破空轟鳴突然從天而來，猶如龍吟虎嘯，狂躁雄厚的神念氣機鋪天蓋地涌下，卻都絲毫沒有一絲浪費，全部落在葉天身上。
葉天眉頭一挑，眺望上空，只見到一抹赤紅閃光從天而至，如同天外隕星降落，霸絕於世。
「喲，我還以為會是柳岸老鬼親自出馬，」葉天輕鬆一笑，「怎麼是你啊。」
柳家的眼線遍布整個鳳棲城，自葉天與李仁分開，孤身一人進入貧民街開始，他就知道一定會有人找上來。
「柳家老祖正在與雲霧散人以武道神念糾纏，除了雲霧散人必須要注意的李仁之外，你是無瑕顧及了。」來人神情淡然，語氣平坦地說道，「但天元境武修的氣機實在太過明顯，所以便由我來了。」
來人說熟不熟，但也不能說是陌生，畢竟這名紅衣大漢傳遞拍賣品時都要先經過葉天之手，兩人怎麼說也算得上是半個同僚了。
「聽你的口氣，似乎不是柳家人。」葉天眉頭一挑，若是柳家之人，稱呼他們背後靠山時刻用不了加前綴。
紅衣大漢面色不變，淡然說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搗亂拍賣會，而我則要取你性命，僅此而已。」
「專程來到貧民街這裡，倒是省了我不少手腳。」
大漢言語之中沒有絲毫情緒起伏，眼神也是紋絲不動，看著葉天就像是在看一隻螻蟻而已。
區區氣海境武修，即使氣血強悍又如何，怎麼比得過地煞境。
跟何況單論氣血，大漢也有自信也是不輸於人。
只見他右手輕抬，手背上綻放出如同紅寶石般的亮光，絲絲縷縷的赤紅線路從亮光源頭延伸而出，攀爬到了大漢的手臂之上。
一股熾熱氣浪爆發而開，洶湧沸騰，使得四周空氣都是因此浮躁。
「橫煉武修……不像是啊。」葉天雙眼一眯，眼前的場景他是再熟悉不過，那是只有肉身強度超常之人，才能有如此氣血神機。
按照葉天的了解，橫煉武修除了平常肉身強度能夠遠勝他人一籌外，更主要是因為能夠以特殊法門運轉周身氣血，配合上真氣威力，便可以將氣血神機進一步強化。
但眼前的紅衣大漢周身並沒有任何罡氣流動，氣血神機純是肉身威能。
可除此之外，紅衣大漢的氣血神機卻是顯得十分浮華，完全不像是人的氣息，反倒是和凶獸大為相同。
「所以才讓他找上我，」葉天心中閃過一絲明悟，「如果只動用肉身氣血，的確會隱蔽許多。」
「不過可惜的是你找錯人了。」葉天咧嘴一笑。
碎竅決，十連發！
而且因為體內的雲霧之氣沒有消去，葉天此刻表面上依舊沒有變化。
絲毫不知葉天變化的紅衣大漢信步閑庭地邁步向前，身形卻是忽然消失，只留下一個氣浪圓環，吸引狂風席捲不停。
就在下一刻，紅衣大漢高抬自己的赤紅手掌，猶如一隻蠻橫巨獸，攜帶著狂暴力量向著葉天腦門拍落。
勁風疾馳肆虐，壓得地面龜裂四起。
這一掌之威，足以開山裂石！
「轟」的一聲爆鳴，手掌準確無誤地落在葉天的腦門，狂暴的肉身蠻力炸裂而開，餘波便讓方圓十尺地浪涌動。
紅衣大漢瞳孔猛然緊縮，低聲驚呼：「這怎麼可能？！」
本應該在一掌之下化為肉醬的葉天此刻毫髮無損，臉色平淡地打了個哈欠。
「就是這樣嗎？」葉天伸手摸了摸後腦勺，「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兄弟，你沒吃飯吧，要不我們一起去吃個宵夜？」
意識到葉天並不尋常的紅衣大漢當即打算爆步後退，可葉天卻先他一步，看似尋常的右手就像是一隻鐵鉗，牢牢地抓住他的赤紅手掌不放。
紅衣大漢試圖掙脫，可他卻驚恐的發現，他那自信比起心念禪宗的和尚都不弱絲毫的氣血神機，在葉天手中比三歲幼童好不到哪裡。
「嘖嘖，還真不是人手，已經跟凶獸沒有兩樣了。」葉天饒有興緻地打量著大漢的手掌，在其的手心上，一片琉璃通紅的鱗片鑲嵌在那裡，如同一顆璀璨寶石，從中延伸出的紋路使得他的手臂看著就像是一隻鱗甲凶獸的肢體。
「給我放開！」大漢一聲低吼，原本不準備動用的罡氣猛然爆發，丹田內真丹鼓動，吞吐天地元氣，如同潮汐浪濤，洶湧不絕。
在大漢的實力發揮之下，葉天也是感覺到吃力，不由得被其掙脫。
紅衣大漢身形暴退，赤紅色的罡氣洶湧之間將其襯托得如同火紅流星。
「原來如此，難怪你能夠如此輕易破壞拍賣品，原來是隱藏了實力。」紅衣大漢冷笑一聲，自以為猜中了其中玄機，「雲霧散人還真是好大的手筆，不只是李仁身上的神念庇護，就連你也被隱蔽了氣機，連柳家老祖都看不出來。」
面對紅衣大漢的推測，葉天撇嘴聳肩，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他只是平淡地伸指一勾。
「哼，狂妄小輩，在你的年紀能夠擁有鍛罡期的戰力的確足以自傲，恐怕是天守閣培養已久的後輩吧。」紅衣大漢冷冷一笑，「可惜這世間天才幾何，但只有區區數人名留千史。」
「因為其餘人全都是早衰之象！」
紅衣大漢雙手緊握成拳，體內罡氣真丹震動，奇妙的頻率帶動周身三十丈天地元氣翻湧，能夠聽到猛獸震天嘶吼。
赤紅色罡氣兇猛爆發，絲縷血氣瀰漫，隱約能夠見到悠長血河之中，無數血鱗巨鱷沉浮遊淌，一張血盆大口碎金裂石，吞噬萬物。
「萬獸神拳-血鱷噬殺」
猩紅血河流淌，近百隻血鱗巨鱷奔騰而出，各個口中尖牙上流光四溢，鋒利霸道。
這一招與其說是以勢壓人，以點破面的拳法武技，不如說是威猛無懼，勇往直前的刀法！
鋪天蓋地的刃牙刀芒如同暴雨落下，鋒利之意連空氣都是削斬一空。
如此磅礴大氣的一擊，卻被紅衣大漢御使得圓潤自如，沒有絲毫偏差地向葉天落下。
「幸好到手了一件好衣服，要不然大晚上果奔可是影響市容啊。」面對嗜血殺招，葉天沒有絲毫驚慌，反倒是拉扯著自己的新衣服，頗為感嘆地說道。
碎竅決，二十連發！
熾熱滾燙的氣血精華再一次洶湧而出，龐大的力量就連體內的雲霧之氣都無法全部遮掩，輕吐呼吸，一口灼熱之氣立馬便讓周遭如同炎炎夏日。
氣海唯我真氣鼓動，以螺旋之勢不斷凝聚，六股螺旋勁在右拳竅穴之中轉動不息，逐漸融為一股。
渾身氣機融為一體的葉天站在原地不動不搖，區區血河沖刷，巨鱷肆虐，又怎麼能夠毀得了一座接連天地的神山。
經由雲霧散人吳貿靜修室中的木樁點化，還只是氣海境的葉天已經先行一步，領悟了奧義級武技中的一式精要。
只要真氣達標，突破真意境對他來說只是水到渠成。
血河流淌，百鱷噬身，刀芒沖刷，但葉天依舊巍然不動，渾身無礙。
「這怎麼可能？！」紅衣大漢不可思議地一聲驚呼，雙手拳勢轉換，赤紅血芒愈發亮麗。
「萬獸神拳-血鱷淚」
近百血鱷驟然匯聚一體，變成了一隻壓踏世間的史前巨鱷。
赤紅血河中無數飛禽走獸身軀沉浮不定，被史前巨鱷張嘴一吸，盡數吞入腹中，眼角一滴眼淚隨即流淌而出，化作赤紅拳印，看似纏綿無力，實際凶機畢露。
鱷魚淚，假慈悲，噬人畜，吞鳥獸。
凶煞拳意之下，就連接天神山也是因此顫抖不息。
葉天輕描淡寫地望了一眼血鱷淚拳，一腳踏步而出，地動山搖！
在這天地動容的地震下，接天神山終於不堪重負，山巒傾倒。
葉天雙眼精光一閃，右拳筆直揮出，一瞬之間拳影似乎籠罩天穹大地，洞穿神山，無雙拳意攜帶著山崩之勢傾倒而下，瞬間衝破血淚凶煞，落在紅衣大漢胸膛。
「轟天拳：地裂山崩」
六股狂暴拳力以螺旋之勢發出，層層疊疊，生生不息，透體轟入紅衣大漢的五臟六腑，將一切都毀成血肉漿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