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城寨

  遠處一位中年婦女揉了揉眼睛，「這雨下的，讓人眼花」，說完甩甩頭繼續自己的路程。


  跟在安亦斐身後的男子在上一秒之前迅速貼近了他，報紙捲起來的軍刺還在半途的時候，手臂就已經骨折，被封閉了多處經脈。前後不過零點幾秒的交手后，被制住的殺手就被丟進了洞窟空間。


  包括中年婦女在內的幾名路人都搖搖頭，認為自己是眼花了，那名消瘦的年輕人應該是拐進了附近的巷子。只有安亦斐繼續打著傘，悠閑地漫步在街頭。


  「老師當初也利用這個空間掃蕩了不少的垃圾吧？」，安亦斐如今已經明白，洞窟空間帶有奇特的精神屬性，簡直是套取口供最佳的工具，被丟進去的敵人很容易就會被深度催眠，連自己偷看寡婦洗澡的破事都會說出來。


  「呵，南越幫？只因為我跟大陸方面走得比較近就要幹掉我？是啊，如今正是那邊在教訓這個小國的戰爭期間，好吧，找死就讓你們全去死好了」


  不慌不忙地開車離開，找了個偏僻的海邊將那具屍首化為一灘血水之後，已經是傍晚時間。公司第一部電影《鬼馬智多星》就在這一晚試映，他要回去換衣服準備一下。


  「辛苦了」，已經換了一身西裝的安亦斐顯得格外帥氣，這部電影由於是以男演員為主，挽著他胳膊地一起來的是陳雨蓮。


  「不辛苦，先生，給你介紹一下」，許克開始介紹自己的好友麥嘉、林子翔等人，而矮小的曾智維也夾在當中。


  正在迎接其他人的方亞民也走了過來，對外，他就是鳳凰傳媒的老闆。但面對安亦斐，他依舊謙卑而恭敬，不了解情況的人都有些感覺奇怪，只有許克臉上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曾智維不明白情況，低聲問了林子翔一句，「安先生是什麼身份？」


  作為許克的好友，這位歌手是知道實際情況的，搖搖頭沒想多嘴，只是回了一句，「應該是什麼大人物，我也不是很清楚」


  由於演員都是許克人脈一線，所以安亦斐不是很熟悉，簡單應付一番之後，就挽著陳雨蓮進入了包廂。被他收購下來的電影院都花了很大代價予以了整修，有些甚至是重建，讓鳳凰院線的檔次是香港這個時代最好的。


  陳雨蓮落座之後，才低聲說：「斐哥，這兩天沒看見芷姐。聽虹姑說，她懷孕了」


  先是愣了一下，接著想了想最近的事情，安亦斐明白是在《上海灘》熱播之後，跟趙雅芷慶祝那幾天發生的交集所造成，「嗯，阿蓮，下個月我會去美國、台灣等地方轉一圈，你要照顧好自己」


  電影開始播放，安亦斐早就看過前世的那個版本，如今這個版本的質量好了很多，他抄寫出來的劇本改掉了電影當中的多處漏洞。影院里歡樂的笑聲就是最好的評價。


  而陳雨蓮有些糾結，她知道安亦斐肯定是出去辦大事，想跟著去玩但又不敢，而且最近台里正在籌拍一部電視劇，她是主演，只能嘆口氣，心想：「不就是美國嘛，以後有的是機會」


  貌似知道她在想什麼，摟住她之後，安亦斐親了一下她的臉蛋，低聲說：「我這次去有重要的事情，下次一定帶你去，或者你跟阿霞兩個單獨去玩啊」


  「可以嗎？」，覺得聲音太大的陳雨蓮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低下聲音問，「那人家錢不夠了嘛，最近家裡那邊要做房子」


  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安亦斐明白華夏就是這個傳統，找個女生幾乎就在養她全家，陳雨蓮自己甚至捨不得購買奢侈品，大部分的錢都是給了自己家父母用以養育其他兄弟姐妹。但反過來說，這也是一種優良的品德。


  「行啦，明天給你轉二十萬過去」，想想歷史上陳雨蓮的遭遇，安亦斐還是忍不住說道起來，「養育兄弟姐妹不是你的責任，是你父母的，你都十五歲就出來做事，其他人也可以」，想起前世這位女子落難之後，兄弟姐妹不聞不問的事實，他心裡沒來由的很煩，「以後給家裡的錢要讓我知道，小傻瓜，我知道你善良，但要適可而止，之前給出的幾十萬做幢別墅都可以了，還要？」


  陳雨蓮嘟起嘴巴，「人家也知道這樣不好，但父母來要，我不好拒絕」


  「下次你讓阿霞陪著你，她那隻小辣椒可比你聰明多了。阿蓮，我不在乎這些錢，但不想你到最後傷心，如果真的在乎你，你就不會這麼早出來做事。他們也不會這麼拚命要錢」


  「嗯」，陳雨蓮畢竟年齡不大，而且沒讀過什麼書，天生又比較單純。之前心底也隱隱明白什麼，如今安亦斐一說，她也是一驚，心想：「是呀，都給了四十多萬給他們了，為什麼還要？就算在九龍做房子也不要那麼多吧」


  「斐哥，我明白了。反正這錢是絕對不再給了，到時我讓阿霞陪著我」，說完抱著安亦斐的胳膊，將頭枕在他的肩膀上。


  安亦斐搖頭一笑，「阿蓮，我父親經常說一句：窮在路邊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你可以利用不給錢去試試就知道，但你要做好準備，到時可能會收到很難聽的語言攻擊」


  「不會吧？」，陳雨蓮不知道，安亦斐真的一言中的。雖然她父母也很羞愧，但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們卻什麼難聽的都敢說，就好像欠了他們多少一樣，得到消息的她之後就再也沒給過家裡錢。


  安亦斐是早就看過這部電影，而陳雨蓮是對這樣的電影興趣不大，兩人低聲說著話，電影播放也逐漸接近了尾聲。


  《鬼馬智多星》這部在八零年代引領香港影視浪潮的電影提前了2年上映。而且不出意外地大賣，引發的票房浪潮讓其他電影公司是羨慕嫉妒恨。


  早期的香港電影最擅長的就是模仿和低成本，隨著這部電影的大賣，類似的小成本電影如雨後春筍般出現。當然，這都是后話了。


  79年的香港，人口不到四百萬，這還包括了很多郊區民眾。所以，下畫之後，《鬼馬智多星》七百多萬的本地票房成績已經是讓眾多媒體驚呼的成績了，算上外埠，累積票房肯定是超過千萬港幣的，一掃之前李小龍去世之後，香港電影的沉悶氣息。無論是媒體還是影視從業人員都再次對香港電影的未來充滿了信心。


  《鬼馬智多星》正式上映的第三天，九龍城寨外面慢慢走來了一名三十多歲的猥瑣男子。


  九龍城寨帶著濃濃地歷史悲哀，作為一個特殊地域，它直到1993年才被拆除。之前，由於隸屬已經在大陸滅亡的滿清政權，所以成為了一個三不管地帶，早年作為屯兵和養民的城寨最後變成了一座巨大的城中城。裡面龍蛇混雜，是許多香港黑暗的發源地和避難所。


  化妝而來的安亦斐眼裡含著悲傷，注視著不遠處那奇怪的地方，這是他很厭惡滿清政權的原因之一。九龍城寨因為那份條約就這麼成了悲劇，如今這裡是一個回字形的巨大籠屋，就算站在外面都能看出裡面充斥著黑暗，聞到一股子惡臭。


  幾名巡邏的警員已經注意到了這名猥瑣男子，正打算圍過來的時候，這傢伙已經快速離開，然後神奇地消失在城寨外圍的角落。


  「南越幫？哼，這裡可是我們華夏的土地，豈容你們在這為非作歹、逍遙法外」，安亦斐此時進入了九龍城寨內部，已經步入無名功法第四層修鍊的他，如今不但是一位魔法師，還是一名身懷絕技的古武者。對常人來說很高的窗戶，對他而言只需要腳點城牆幾下后，就能騰身而起進入這個無法無天的地帶。


  作為導遊，安亦斐當然清楚九龍城寨的由來。宋代時期的「伶仃洋」就是指香港附近，那時候，九龍城寨就具備了雛形。可惜，滿清對內囂張，對外卻是一灘爛泥。所謂的康乾盛世，不過是搶奪明朝江南民間財富，用血淋淋地掠奪營造出來的而已，也讓江南的資本主義萌芽徹底消失，而且，這個「盛世」也是由於明末商人從海外帶來的紅薯、玉米等廣泛種植后解決了吃飯問題所形成。相反，這個「盛世」里，江南頭顱滾滾，華夏四處被刮地三尺。


  安亦斐知道如今這個時代，可能還有存活的年老清兵存在，他們這些老傢伙就是這裡的實際掌權者。所以，行動上異常小心，可惜，作為外來人，他就算化妝地很平庸依舊像是黑夜裡的燭火，異常顯眼，所以很快就被數名大漢包圍了起來。


  「小子，你從哪裡來的，想做什麼？」，領頭的漢子居然操一口上海味的國語。


  稍作思考之後，安亦斐就打算開門見山，「我來找南越幫，這裡是我們華夏的地盤吧？居然收容異國頑劣，將他們交出來，省得難看」


  「哈哈」，一群大漢開始放聲大笑，領頭的應該是早年從上海過來的社團份子，也沒看出怎麼惱怒，而是感覺好笑地注視著對面的猥瑣男子，「有意思的小癟三，我很多年沒見到這麼囂張的傢伙了，不知道挖出來的心是不是好吃」，說完還舔了舔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