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秦子狂……真的是很好的遺傳了您的所有。”這是韓少遲由衷說的話。
之前一直沒遇見過秦尊,今日一見,他終於明白為什麽秦子狂身上能散發著如此強大的氣場了。
“你現在還是先擔心你的小姑娘怎麽從這個陰影中走出來吧。”秦尊望著唐果的方向,對韓少遲說。
韓少遲也跟著看過去,唐果依舊站在秦子狂的遺像前麵,眼淚掛在眼角,滿臉淚痕,眼睛裏是支離玻碎的恍惚,任由誰看了都會扯著的心痛,他也心痛,痛的無法遏製,牽了牽嘴角,“我現在沒辦法安慰她,說實話其實我已經安慰了她很久了,距離秦子狂的死到現在已經將近一個多星期了,她一直沒走出來,我沒辦法,真可悲,我竟然也會有沒辦法的時候。”
秦尊望著韓少遲的側麵,沉默了好一會兒,旋即說,“去把她叫過來。”
韓少遲看看秦尊,點點頭,然後走向了唐果。
唐果看到韓少遲過來了,揉了揉眼睛,將手中的照片抬起來看了最後一眼,旋即放進了燃燒著火的盆子裏。
秦子狂,這張照片為你一起燒來了,我會好好的活下去的,你放心的安息吧,謝謝你,這一路走來的陪伴,謝謝,謝謝……
上了香,唐果這才望向韓少遲,“怎麽了?”
“秦子狂的父親想和你說說話。”韓少遲示意後麵的秦尊。
唐果點點頭,“好。”
正要走過去,韓少遲忽然雙手抓住唐果的肩膀,唐果一愣,才剛一抬眼,他便已經俯身下來,她以為他要吻她,但他卻隻是輕輕的把吻貼在她一隻眼睛的眼睫毛上,她閉上眼睛,感受到他嘴唇淡淡的溫度,和他熟悉的氣味。
他隻是輕輕的碰了一下,便離開了,目光灼灼的望著她。
他是想告訴自己,別難過,別傷心,別再哭了,他在她身邊,會一直在她身邊嗎?
唐果感受到了他的心意,睜開眼睛,對他笑了一下。
秦尊坐在椅子上,唐可欣正端了杯溫熱的水給他,他正在慢慢的喝,唐果走過去,低垂著發絲,“秦尊伯伯。”
“抬起頭來,小唐果。”
唐果還是沒抬頭,“我覺得我無法麵對你,我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你,我……”
“你為什麽無法麵對我?”
“因為……秦子狂是因為我……”
“秦子狂因為你什麽?是你把秦子狂推下懸崖的嗎?”
“不是的,當然不是。”唐果慌亂抬頭,“我怎麽可能會把他推下懸崖……”
秦尊的視線恰好對上了她,“那不就行了嗎?小唐果,你在自責什麽?大兒子的意外不是你們當中任何人造成的,沒有誰必須要來承擔這個責任,再說,我秦家的兒子都是世間難得的頂天立地的男人,怎麽可能把責任推倒你這樣的小丫頭身上。小唐果,你給你自己增加那麽多的束縛,這不是和自己過不去,這不是讓大兒子不能好好的安息嗎?小唐果,放下你所謂的包袱和束縛吧,我家兒子,不希望看到這樣的你。”
放下你所謂的包袱和束縛吧。
我家兒子……不希望看到這樣的你。
聽著秦尊的話,唐果心中一直強撐著的堅強終於崩塌,她‘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她仰著腦袋張開著嘴,肆無忌憚的大哭。
沒人阻止她,也沒人覺得她有傷大雅。
有些時候,拚命壓抑著的悲傷,會在一瞬間,因為某個人的某一句話,忽然就全部崩塌。
韓少遲其實一直就希望她能盡情的發泄,但她一直忍著憋著,今天終於能爆發出來,他是欣慰的,最起碼,這樣痛徹心扉的哭過了,心中的悲傷會被驅散很多。
因為她大聲的哭泣,房間裏其他人紛紛被感染,哭聲漸漸變大,整個秦家的房子裏全部充滿了大大小小的哭聲,悲傷而絕望。
窗外的天陰了又陰,卻遲遲下不了雨,仿佛就連老天的淚水,都被這些人全部奪走,哭幹了。
秦子狂,請原諒我們在你的遺照麵前痛哭流涕,因為太重要,所以心中太悲傷,我們放不下去,怎麽說服自己都無法放下你。
對不起,哭過這一次之後我們發誓,我們將會擦幹眼淚,為了你給予的希望,我們會繼續走下去。
所以……
請你安息吧,秦子狂。
秦子狂。
秦子狂……
秦子狂的緬懷儀式,就在唐果的哭聲中,劃上了句號。
唐果哭到再也沒有眼淚流的出來,哭到嗓音都是啞的,這次發泄的時間很長,也很痛快,心底壓抑了太久的悲傷被發泄出去,確實整個人的情緒要平靜了很多。
緬懷儀式結束之後,秦尊邀請唐果和韓少遲留了下來,唐果和韓少遲也同意了,待所有的賓客離開之後,傭人收拾了房子之後,秦尊才慢慢的站起來,對唐果和韓少遲說,“走,我帶你們去一個地方。”
唐果和韓少遲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跟了上去。
他們從這棟主別墅離開,從後麵進入了偏的別墅,唐果之前來過這個偏別墅,是當時秦劍腿傷康複的地方,這個時候秦尊帶他們來這裏做什麽?
秦尊先走了進去,秦劍和唐可欣也在旁邊,四個人也一同走進了這棟別墅。
就算秦劍的腿已經康複了,但這別墅裏還是陰沉沉的感覺,到處都拉著窗簾,沒有陽光透出來,唐果不禁有些奇怪,“為什麽你們不拉開窗簾?”
秦劍麵色有些異樣,“不能拉開,因為這裏不能有陽光照進來。”
“啊?”唐果更奇怪了,“這裏之前不是你休息的地方嗎,你現在已經不在這裏了,為什麽還不能有陽光照進來?”
“不能有陽光照射的並不是我,我隻是腿傷了,又不是得了什麽怪病不能照太陽,是另外一個人。”秦劍對她解釋,“老爹就是要帶你們來見那個人的,走吧,這也是老爹認可你們的一番心意了。”
說完後秦劍就朝前麵走去了,唐可欣跟在秦劍身後攙扶著秦劍,好像對秦劍的話並沒有多少的奇怪,好像她也知道這別墅裏住著誰一樣。
唐果和韓少遲相互看看,兩個人臉上都寫滿了疑惑,也旋即跟了上去。
秦尊在三樓盡頭的某間房間外麵等著他們,那裏有幾個傭人守著,等他們走近後,秦尊讓那些傭人打開了門,指指裏麵,“進來吧。”
唐果和韓少遲跟上去,在這房間裏,窗簾也是拉的嚴嚴實實的,房間裏有大概三兩個傭人,都是女的,床上躺著一個女人,閉著眼睛像是在沉睡,旁邊放著監控她生命體征的儀器,那些傭人正在給她喂飯,用勺放進她嘴裏,她倒是沒睡著,嘴會動著咀嚼,隻是聽到動靜了還沒睜開眼睛,讓人很是奇怪。
“這是……”韓少遲偏頭望向旁邊的秦尊。
秦尊站在床前看著床上的女人,目光神情而柔軟,頓了一會兒,才說,“這是秦子狂和秦劍的母親。”
“母親?!”唐果大驚,再次看向了床上。
床上的中年女人還保持著姣好的容顏,長得很漂亮,看上去應該很溫柔,不過想想也是,秦子狂和秦劍都是長相俊美出眾的男人,他們母親的基因又能差到哪裏去?
隻是這女人為什麽閉著眼睛……
“我知道你們現在的疑惑是什麽。”秦尊開口道,“他們的母親現在是植物人,必須要服藥才能活下去,基本沒有意識,但你喂她吃東西的時候她是有感覺的,有些時候你和她說話,她大概應該也是能知道些的,隻是無法說話,也睜不開眼睛,看了很多醫生,與你們關係很好的慕白,最出名的醫學世家慕家的人我也請過來看,都沒有辦法治好她。”
竟然是這樣……植物人……
唐果看向秦劍,他也隨著他父親的目光正在看著床上的女人,唐果忽然心刺刺的疼了起來,以前她一直以為自己是被命運拋棄的人,自己的媽媽在自己麵前跳樓自殺,她是世界上最悲慘的人,後來遇到了韓少遲,知道了韓少遲母親的事,後來遇到了慕白,看到了慕白的母親,再到現在,見到秦子狂和秦劍的母親,她才發現自己……
自己其實還是算幸運的,韓少遲五歲的時候媽媽就死了,慕白的媽媽這樣對慕白,而秦子狂和秦劍的媽媽更是變成植物人不知道已經保持這樣的情況多少年了,她媽媽至少陪伴了她12年,至少她12年的人生裏充滿了快樂和幸福。
這些人都能陽光積極的生活著,她又有什麽理由來抱怨這個世界?
韓少遲問秦尊,“那她……是因為什麽原因?”
“他們的媽媽很傻很傻。”秦尊歎了口氣,漸漸回憶了起來,“過去她隻是我手下的一員幹部,因為我曾經救過她,她就一直跟隨著我,我們這種類型的人,本來過著的就是刀口舔血的生活,我給不了她安寧,她卻寧願跟著我,也不願意要安寧,那時候的我野心很大,現在想來,大兒子恐怕就是遺傳了我這樣的性格,惹了很多仇家,年少輕狂,以為自己就是至強的人,也確實,我很強,領著我的人基本占據了世界黑/道的一個巨大地位,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還是遇到了比我更強的人,那一次的拚殺我疏忽了,差點斷送了我的基業,我的兄弟,而我也差點死在那一場戰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