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第二組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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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戰場。
何律和Guest.115已進入僵持階段。
115無法對何律發動攻擊, 隻要開始醞釀能力,就會出來各種奇怪的狀況, 可能是火, 可能是冰,也可能是突然半截身子被活埋等等, 總之就是都不致命, 但又恰好可以打斷他醞釀的一切。
不過這種幹擾在他打消進攻念頭後, 就會自動消失, 加上何律不知怎麽想的, 明明可以趁他被各種奇葩幹擾困住時, 上來攻擊, 但何律一次都沒動過手, 連上前一步的意圖都沒有,於是他們就進入了“115企圖攻擊——被奇怪幹擾打斷——何律原地不動——115放棄攻擊——幹擾消失”的無限循環。
不過現在,這一膠著戰局被半空中突然彈出的投屏打斷。
那投屏和純白空間裏的一模一樣, 一樣的大小, 一樣上麵列著第二組對戰名單。
不過在畫麵清晰後,緊接著,白路斜(對戰)Guest.118那一行, Guest.118的照片就被“砰”一聲斜著蓋了個大大的黑色方形章, 方形裏兩個清晰無誤的字——認輸。
這是何律第一次看到有客人認輸,之前在純白空間裏等待第一組戰鬥結果,隻出現過照片被紅叉劃掉這一種,無論闖關者或客人, 失敗一方都會被紅叉劃掉。
他以為紅叉就是唯一判斷勝負的標誌了,現在才看來,應該是第一組並沒有客人認輸。
Guest.115不隻沒見過這樣的“羞辱之戳”,他是連投屏都第一次見,因此盡管屏幕信息給得這樣明確,他還是難以接受:“118認輸了?!”
他想象不出,一個K星人怎麽可能輸給一隻蟲子,還是“認輸”這樣沒有尊嚴的敗局。
還沒等何律開口,投屏裏的小貓頭鷹就歡快起來:“第二組的第一個通關者已經出現了,恭喜!其他人還要繼續努力喲~~”
和範佩陽通關時一樣的話,一字不差。
這回不用何律再說什麽,Guest.115已經被殘酷現實糊了一臉。
播報完戰況,投屏倏地消失,Guest.115立在風中,神情恍惚。
何律看著有些不忍,略微沉吟,開了口:“其實這一結果並不算太意外。對戰118的人叫白路斜,我清楚他的實力,隻要他認真起來……不,”何律想到什麽似的,笑了笑,改口,“想讓他發揮最大戰鬥力,認真不行,要放飛,一個徹底放飛的白路斜,誰見了都要頭疼,Guest.118知難而退,主動認輸,不失為明智選擇。”
事實上何律試著用放飛的白路斜,去想象戰鬥經過,然後發現無論是往艱難了想,還是往輕鬆了想,變量都隻在白路斜,Guest.118的遭遇在這些想象的戰局裏,基本沒有太大變化,是統一的灰暗。
鑒於這種腦補傾向不太厚道,他又很快打住了。
Guest.115和Guest.118在等待室裏才第一次見麵,對方死活他根本無所謂,但大家一個群體,對方認輸就等於打他們這些Guest的臉。
心情煩躁裏,他根本沒認真聽何律在說什麽,就知道對麵一直在絮絮叨叨,讓他糟糕的心情雪上加霜。
終於,對麵說完了,安靜了,Guest.115用力甩頭,就像剛從水裏上岸的小獸那樣,甩得都快有了虛影。
這是他的獨門減壓方式,能把腦內一切亂七八糟的東西都甩掉,短時間內恢複最清醒最冷靜最敏捷的大腦初始狀態。
何律不明所以,但尊重對方的習慣,就靜靜看他甩。
大約甩了七八秒,Guest.115忽地停住,而後站在那裏,緩緩抬頭。
何律和他的距離隻有四米左右,清楚看見了對麵神情的變化。
Guest.115一掃先前的焦躁混亂,整個人重新沉靜下來,一雙眼睛冷然,清澈。
“我知道了。”他低低開口。
何律目露詢問,願聞其詳。
Guest.115一字一句,沉穩篤定:“你的能力是創造一個屬於自己的領域,在這個領域裏,你想製造什麽攻擊都行。”
何律:“……”
搖頭還是沉默,這是個尷尬的問題。
搖頭,就暴露了自己,但沉默,又怕對方真以為自己猜對了。
左右為難,何組長選擇說話:“你無法對我攻擊,我的攻擊也傷不到你,我們這樣僵持下去,永遠都沒有結果。”
Guest.115嗤笑:“不,這隻是一種脆弱的暫時平衡,一旦有一方突破,比如我把精神力的專注度提升到最高,提升到你那些小伎倆根本無法撼動打斷的程度,你就再也不能像現在這樣蹦躂了。”
何律平靜看著對方眼睛。
這是一個新的Guest.115,比之前更冷靜,也更強大。
何律不去想對方是否真的借由甩掉雜念達到了某種提升,他能做的隻有完善自己:“我準備好了,你可以隨時動手。”
Guest.115危險地眯起眼,下一刻,他以前所未有的集中力,極速凝聚意念,並做好了和馬上就要到來的各種攻擊相抗衡的準備。
升溫!
久違的,能力成功出擊。
Guest.115看著對麵何律臉上飛快滲出的汗珠,知道對方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煎熬。因為這次,他提升的精神力不單單作用在了專注度上,還將攻擊效果大幅度提高,現在的何律,正處於前所未有的高溫裏,這樣的高溫會讓他連呼吸都變得灼熱痛苦,最多五分鍾,他的身體就會……
奇怪。
Guest.115攀升的愉悅心情,忽然被突然想到的事情打斷。
他這一次發動攻擊的時候,好像沒有受到任何攻擊的幹擾?
四下查看,無論半空還是地麵,真的沒有任何動靜。
Guest.115疑惑起來,難道是何律知道自己這次高度專注,再用那些小伎倆也是無效的,所以幹脆就不用了?
疑雲剛從心底升起,一滴汗毫無預警從額頭滑落到鼻尖。
Guest.115不可置信地睜大眼,感受著呼吸間的熱浪,他竟然和何律一樣,也被高溫侵襲了!
不可能。
他對自己的攻擊是絕對免疫的,無論他將環境溫度變成酷暑還是嚴寒,他自己都不應該也不可能感覺到哪怕一絲溫度的變化。
難道……
Guest.115猛地抬頭,錯愕瞪向何律。
難道說這家夥用文具樹建造的領域,不隻可以發動各種攻擊,還可以反彈傷害?!
巨大的衝擊讓Guest.115心神不穩。
周身的熱浪卻一霎消失了。
Guest.115怔住,不明白為什麽忽然又不熱了,難道是反彈傷害的時效到了?
他才剛覺得疑惑,腳下的地麵忽地又軟成了黃油。
……還來?
Guest.115咬牙切齒,傾盡全力向後一躍,無論反應速度還是躍起弧度都比從前幾次增強數倍。
竟真的讓他趕在地麵陷落的最後一刻,跳出去了。
然而就在他跳出去的同時,襲擊著何律的高溫,也消失了。
Guest.115一落地,就看到對麵的何律氣喘籲籲,劫後餘生。
Guest.115知道,自己剛才那傾盡全力的一躍,讓精神力瞬間轉移到了身體敏捷度上,自然高溫攻擊,也就被迫中斷了。
說來說去,何律還是那個用爛了的手法——用攻擊代替防守,來打斷他的溫度操控。
偏偏用了一百次,還好用。
且打斷花樣的手段和套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層出不窮!
“你到底是什麽能力……”Guest.115幾乎要咬牙切齒了。就算在特定領域裏可以做各種攻擊,但反彈傷害絕對是全新的能力類別,一個人怎麽可能把這麽多不同體係的攻擊能力集於一身。
何律心髒跳得厲害,而且極不規律,那是頻繁使用文具樹的體力急劇消耗,和高溫低溫反複攻擊,一起給身體造成的傷害。
但他臉上竭力保持著從容和鎮定,開口,也是自然平穩:“我是什麽能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都無法給對方造成真正的致命傷,如果我們繼續僵持下去,注定是個死循環,不如大家各退一步。”
Guest.115對這種拉鋸戰的厭倦比何律更甚,聞言挑眉,還真想聽聽對方有什麽新鮮的:“各退一步?怎麽個退法?”
何律若有所思看了他片刻,像在審視和觀察,末了道:“你和我在之前關卡見過的守關人都不一樣。那些人很明顯將守關當成工作,他們按部就班守關,要遵守一些守關規則,當然也要完成相應的任務,比如考核,比如篩選……”
Guest.115聽半天沒聽到重點:“你到底想說什麽?”
何律依然不疾不徐,平和認真:“我想說,你看起來並沒有帶著什麽任務,也不像在履行什麽工作,你來這裏好像就是為了玩,隨心所欲,隻圖盡興。”
Guest.115眼底微閃:“所以?”
何律:“我們各退一步,我不再這樣枯燥防守,而是全心全意陪你玩,你玩盡興了,喊一聲‘認輸’。”
Guest.115冷笑:“你怎麽知道我來這裏沒有任務?我的任務就是殺掉你。”
何律看著他,目光像清澈天空下的大海,平靜廣闊,能洞悉卻又包容一切謊言:“不,你沒有。”
Guest.115:“……”
顧問室。
6/10皺眉,轉頭問旁邊的7/10:“他怎麽知道115是過來玩兒的?不會是咱們內部信息泄露了吧?”
7/10扯扯嘴角:“還用內部泄露?這些客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恨不得在臉上寫著‘我花錢了,我是貴賓’,傻子都能看出不是來正經守關的。”
8/10:“名字也很明顯啊,Guest+編號,前麵你們守關的時候,用的可不是這款代號。”
5/10聳聳肩:“神可不是誰都能當的。”
潘恩哼一聲:“都被架空了,就別自我感覺良好了。”
5/10不爽,可潘恩的話雖刺耳,又的確無可辯駁。
他們還是守關人的時候,對於闖關者,他們就是神。但現在淪落到隻能對著投屏圍觀了,那些神祗的代號,再提就可笑了。
“內部泄露信息的幾率太低了,”卡戎言歸正傳,望著投屏上的何律道,“你們注意他剛才的用詞,他說115‘看起來’沒帶什麽任務,‘也不像’在履行工作,來這裏‘好像’就是為了玩,看起來、也不像、好像,都是推測用詞,應該就是他自己猜的。”
角落裏的提爾,無聲垂眼,看自己衣服的袖口。
他這件衣服的左袖口裏側,有一個不起眼的夾層,原本的作用是放置一些貼身隱蔽的物品,可以是武器,也可以是其他。
但自從某次守關之後,他再沒使用過這個夾層。準確說,他甚至都沒再打開夾層看過一眼。
因為他知道,一看,裏麵的金屬箔就會自動銷毀。
為什麽要替闖關者保留一個竊聽器?
提爾也說不清。
起初,就是覺得有趣,權當一點生活調劑。他不認為那些在關卡裏苦苦掙紮的人,能憑借一點情報信息,就翻出什麽風浪。
但是後來,就習慣了,明明最初那點趣味早就淡得沒了,他卻還是把這個小東西留了下來。
東西還在,說明文具樹的擁有者仍然生活在關卡之內,提爾對那個隻在守關時有過一麵之緣的闖關者,印象早就模糊了,也並不清楚對方闖到了哪裏,但那種在關卡內的某個不知名處,有個人一直在和你的空間保持連通的感覺,還是挺奇妙的。
這件事情提爾對誰都沒講過,本來他在試煉區,也沒什麽朋友。
但偶爾,他也會突發奇想,想著如果告訴了得摩斯,對方一定一臉無語,然後扔過來一句:你的趣味點……也太詭異了。
沒人注意到提爾的沉默,因為話少、安靜是他的常態。
投屏前的眾人還在討論何律是否“偽裝不知情”。
維達聽不下去了,粗暴定論:“我都不知道這有什麽可討論的,以這家夥一板一眼不知變通的性格,難道還會偽裝演戲?”
6/10:“行,就算他沒說謊,但這個我陪你玩,你幫我喊‘認輸’的提議,也太可笑了吧,誰會答應這種幼稚的……”
投屏裏的Guest.115:“你告訴我你的文具樹到底是什麽,我就答應你。”
6/10:“……”
臉太疼的6/10,短時間內不想再開口,其他守關人卻很欣慰,戰局終於有了新的變化。
不過Guest.115的交易,一聽就是騙局,還是那種連撒謊都不走心的極度敷衍的騙局。
何律要連這都看不出來,那可就……
何律:“可以。”
眾守關者:“……”
嗯,答應了,他們還真的是一點都不意外呢。
Guest.115沒想到對手這麽容易上鉤,嘴角的得意幾乎要壓不住,連咳了兩聲,才勉強保持一本正經:“行,那你可以說了。”
何律既已答應,便大大方方和盤托出:“我從剛剛就一直使用的文具樹,是[你犯規了III],效果是可以在我周圍形成一定範圍的特殊區域,在這個區域裏,我可以設置任何規則,區域內的所有人,包括我在內,都要共同遵守,一旦違反,就會受到懲罰。”
Guest.115:“懲罰也是你來設定?”
何律:“對。”
Guest.115:“水、火、地陷、反彈都是?”
何律:“都是。”
Guest.115:“一次可以設置幾種懲罰?”
何律:“一種。”
Guest.115:“那剛才我已經被反彈高溫了,為什麽還會出現地陷?”
何律:“你仔細回憶,地陷出現時,高溫應該不在了。”
Guest.115沉默下來,回想一下,還真是,那時候高溫忽然解除,他正要鬆口氣,地陷突然來了,於是他集中所有力量向後跳,致使自己給何律的高溫攻擊中斷。
不等115再問,何律直接解釋了:“你每次感覺到我的攻擊變了,那就意味著我又重新設定了懲罰方式,隻是每一次設定之間銜接得比較緊密,所以讓你產生了我可以隨時用各種方式攻擊的錯覺。”
Guest.115沒想到何律真這麽主動,完全抱著玩笑意味,又得寸進尺地問:“那你這種文具樹,有沒有破解的方法呢?”
何律點頭:“有,[你犯規了]能構建的領域範圍很有限,這也是我要主動過來和你近距離麵對麵的原因,一旦你脫離區域範圍,所有規則和懲罰都不複存在。”
Guest.115:“……”
真、真就回答了?
何律:“現階段我能構建的範圍是半徑四米。”
Guest.115:“我都不問了你為什麽還要主動說?”
還說得這麽細!
何律:“因為你看起來很想問。”
Guest.115:“我、沒、有。”
何律看著他,目光像清澈天空下的大海,平靜廣闊,能洞悉卻又包容一切謊言:“不,你有。”
Guest.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