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七章 誰的虛情假意
李中趌又道:「聽說你本是在殺秦公子之時,被自家妹妹所誤殺。」
都聽說了……衛小歌給了很藐視皇權的大白眼,「還請道明來意,嘮嘮叨叨地作甚?」
李中趌面上露出嫌惡之色,這女子一向對自己十分不客氣,全然沒將自己曾經的郡王身份,如今的帝王身份放在眼中。
身為皇族,能隨意抄家滅族,剝奪人的自由,決人生死,她難道不知么?
他耐著性子道:「我若殺了你,下回你說不定會再次重生,你說,我該對你用天牢里哪樣刑法,你才肯對我道明重生之秘呢?」
重生之秘嗎,呵呵,系統會洗去李中趌的這段記憶,不過目前看來,丁土還沒來得及通知「上頭」。
提起刑法,衛小歌腦中泛起前世做卧底,死前的那一幕。
被注射了烈性毒品,遭受過電擊,最後一槍崩頭。
「刑法么,只管放馬過來,我若是服軟就是你孫子,反之你便是我孫子!」她面帶若無其事的微笑說道。
真讓人忍無可忍啊,還不如直接舉刀上。
如今踏入內竅,趁著對方措不及防,未必不能一招奏效。
李中趌忍不住皺了下眉頭。
被對方如此蔑視不提,話說得如此粗鄙。
軟硬不吃的衛小歌……她必定有所依仗,如此重生,世間任何大宗師都辦不到,難道這世上真有仙人不成?
可是,她可半點不像仙人,一身俗氣。
想到俗氣,他不禁轉頭瞧著俊美得已分不出性別的紅衣青年,秦守陽恐怕更像仙人,冰雪聰明,一點就透。
這般的妙人,而衛小歌竟要殺了,偏偏這名義上的弟弟還一心袒護著她。
「守陽,孤知曉你不捨得叫你姐姐受苦,如今這局面,你說該如何。是殺了,還是囚禁?」
長貴搖搖頭,「你明曉得,我心中只有姐姐一人,這次帶你來見她,本意則是向你告別,與她一起回烏金國。」
「你……孤對你不好么?」李中趌幽深的雙眸,頓時有一瞬間的失神,面上悵然。
「你於我,亦師亦友,然而我身為堂堂男兒,又如何委身於你?」
「這天下是你我並肩而得,如今烏金國已不再有世襲郡守,九郡改為二十七州,你難道要去做那知州?」
長貴笑道:「世間榮華富貴,我從未看在眼中,不然也不會助表哥穆王一統烏金國。他曾言將王位讓給我,卻叫我一口回絕了。」
李中趌面露悵然,「孤封你做親王,你也不肯做,我能掌控天下人,卻無法對你有絲毫掌控之能。」
聽著這一段讓人肉酸的對話,衛小歌膛目結舌。
長貴什麼時候這麼清高了,而李中趌竟是個斷袖.……不對,他從前與秦玉靈有過一腿。
果然做皇帝的,在某些方面,百無禁忌。
兩人一頓「纏綿」的扯皮,她聽得十分不耐煩。
長貴明顯是虛情假意,拿自己當幌子推脫對方的「情意」;姓李的大權在握,後宮不知塞了多少女子,還不知足,學著人要尋個「知己愛人」。
這兩個涼薄之輩,談什麼情情愛愛,根本就是自欺欺人。
耳朵聽得難受之極,衛小歌高聲打斷這兩人,「長貴,萬人屠呢?」
長貴道:「此事我可不知曉,皇上定下計策圍剿他,這會兒是生是死,全看皇上的一句話。」
「長貴,你打算如何帶我去烏金國?」衛小歌沒有問李中趌,反正他未必會說。
「看姐姐是想活著走,亦或咱們死在一起。」長貴輕描淡寫地說道,彷彿對生命已厭倦得可有可無。
衛小歌面色冷然,活著不願意與長貴同一個屋頂,死了也不願意同一個時辰。
她目測兩人之間的距離,只有五尺來遠。
而李中趌隔得稍微遠一些,大約有十尺,恐怕是前幾天被自己傷了咽喉,刻意提防著。
她猛然以感知瞬移五尺,手裡的刀已架在長貴的脖子上。
「可惜,我可不想與誰同歸於盡!李中趌,說出萬人屠的下落,讓他來尋我,不然你心愛的人立刻死在你面前。」
長貴面色慘然,「姐姐,這是你第二次將刀放在我的頸項間,我便那般遭你的恨嗎?」
懶得搭理長貴,衛小歌不耐道:「李中趌,快說,萬人屠呢?」
李中趌長嘆一口氣,揚聲道:「來人。」
兩道身穿黑衣的身影如鬼魅似的閃現,雙雙跪倒在他跟前,其中一人道:「皇上有何吩咐?」
「昆陽湖的戰況如何?」
「皇上,影三十六與影二十七即刻便到。」
原來不斷有人將消息傳遞給李中趌,連他本人都不曉得萬人屠的生死,衛小歌只覺得在這種情況下等待,簡直度秒如年。
握刀的手紋絲不動,然而瞧見長貴那張一心求死的臉,她只覺得心頭火氣往上竄。
混帳東西,想死就死,誰還攔著他不成,非得拉幾個墊背的。
坑死萬人屠,又將重生之事對李中趌道明,明擺著跟自己過不去。
便是耐心再好,也給磨得一點都不剩,她將手裡的刀往前送了一絲,只見長貴的脖子上立刻鮮血長流。
萬人屠尋來的這柄臨時用的短刀,雖說遠遠及不上枕夢,卻是極其鋒利。
李中趌面露焦急,立刻道:「你這粗鄙的女子,還不快住手。你那土匪丈夫尚未死去,須臾便有消息。」
衛小歌笑了笑道:「你既如此擔心秦公子的安危,不如你們二人交換一下,我放過他,以你為質?」
李中趌怔住。
自己身為一國之帝王,血脈高貴,如何能為質。
然而,秦公子若死在自己的眼前,如何捨得?
良久后,他眼神幽幽地瞧著長貴,輕聲道:「你先前為何不反擊,這豈不是讓孤陷入兩難么?」
即使是這等緊要關頭,衛小歌不禁忍不住鄙視地大笑,「先前還一派含情脈脈,這會兒烏龜脖子就往後縮了,臉皮果然厚得很。你既捨不得與他同生共死,談何情愛。」
李中趌冷言道:「孤為一國之帝,萬金之軀,一發不可牽,牽之動全身,大魏舉國上下的臣民,須得放在心中。」
衛小歌又是一陣狂笑。
「別笑死我了,你可太當自己是個東西了,平頭老百姓管誰當皇帝。十年間皇帝換了三回,許多人還以為你這孫子的爺爺永熹帝還活著。再說,你死了,馬上就有其他的帝王上位,生生不息。」
李中趌竟有些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