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八章 夫綱不振
真是無處不在啊!衛小歌順著聲音望過去,卻見萬人屠竟然不知什麼時候,抱著膝蓋坐在黑瓦屋頂。滿臉樂呵呵的,看著就好似個傻子。
知微愣了愣神,猛然意識到那位萬前輩竟然已經答應了,他忙沖著屋頂上的萬人屠,鄭重其事的以最正規的姿勢揖手行禮,「謝萬前輩相助!」
從屋頂一躍而下,萬人屠站在知微面前笑道:「道長不必多禮,衛姑娘的事便是我的事,改日請你喝喜酒,這當口我得先去追岐郡王,即刻便回。」
說罷瞟了衛小歌一眼,然後「嗖」地飛得連影子都沒了。
喜酒……衛小歌一個趔趄。
先四處宣揚一番,蓋個戳再說,難道這樣才安心,免得自己反悔?
再說,這算不算重色輕師?
師父要他做星主,即使強行給他安了名頭,他卻怎麼都不承認。可如今因為自己濫竽充數當個小角色副星主,這貨卻滿口答應知微的請求。
意識到萬人屠剛才竟然說的是「喜酒」二字,知微不由得再次發愣,原來萬前輩要與衛姑娘要成親了……
四周彷彿變得很安靜,良久之後他才聽見鳥鳴蟲叫,鼻端嗅到自己所種植的草藥所散發出的陣陣清香。
稍稍恍惚了一陣,知微便瞧著面色泛粉的衛小歌,淡笑道:「恭喜,衛姑娘!」
有些詞窮的衛小歌不由自主地搓了搓手,「此事還待商榷。」
「萬前輩,極好!」知微輕輕點了點頭又道。
你知道個啥啊,那人坑起人來眼都不眨,唉,小白兔還是小白兔,衛小歌略帶點羞意嘿嘿笑了兩聲,決定避開這個話題。
「知微道長,我這一路修鍊全賴道長你指點,心中著實感激,將來若是有什麼需要我幫手,肯定不會推辭。」
知微道:「衛姑娘,你心靜,離世絕俗,可修法,但不可過急。」
衛小歌忙點頭,「道長謬讚了,嗯,修法須得循序漸進,不然身體承受不住魂魄的壯大。」
聽知微的話音,原來在他的眼裡,自己竟然是個脫離低級趣味的人,因此竟然適合修法,就是性子急躁了一些。衛小歌感覺新鮮之極,知微哪裡懂得看人啊!
她曉得自己是個最最俗氣之人,姑且不論有些貪財,並且完全放不開那些俗世情感的牽牽絆絆。
即使沒有系統架在脖子上,她未必會真的對長貴與長富置之不理,誰叫她睜開眼就看見這兩個餓著肚子的倒霉孩子。而後也漸漸放不下豆兒,四丫和長壯。小孩沒有謀生技能,無人相幫或者管束,誰知道會變成什麼樣?
說起來,相處久了,連薛紹奚,段添財,甚至連鍾大有,還有害過她的狐姬都覺得親近。
糜紅塵那傢伙當然也是同理,姑且不論他曾救過薛紹奚和豆兒四丫,根本不能袖手旁觀,看著他被岐郡王弄死。
這一生都陷在羈絆之中,脫個鬼的俗啊!
不過,在知微眼裡,只要不是大奸大惡,估計都是好人吧!
從袖子里摸出兩個白瓷藥瓶,知微便傳音——其中一瓶是雪蓮精,另外一瓶是養身丹,衛姑娘血氣有損,以養身丹調養,三個月服用一粒。
唉,又撈了好處了,衛小歌慌忙道謝,「多謝道長再次賜葯。」
知微略帶羞澀地說道:「你如今,是副星主。」
「哈哈!」衛小歌頓時笑不可抑。
這位道長向來就是個散財童子,喜歡派藥丸給人,長貴都不知弄了多少。不過,眼下他倒是顯出一絲為人上司的意思,以紫薇星君的身份,公正公平發放緊要物資。
原本打算關心一下,結果卻叫知微這隻小白兔給綁上賊船,順手砸了腳。不但將自己給砸進去,連萬人屠一併給拖下水。
好在知微的紫薇星只是個草台班子,誰也不會真的指望他能做啥。
至少在大魏,邪修亂世,妖禍人間,這兩樣都有六扇門管著。
烏金國的妖從來不出山,生怕被人砍了,如今邪修蓮池禪師等人死了,勢力被連根拔起,將來穆乘風成為烏金王,萬萬不可能出什麼搶劫孩子的事發生。
寶梁國還有知微的師父明陽真人坐鎮呢!
其他國出了大事,明陽真人定然不會不管這個寶貝疙瘩徒弟。
想到這裡,衛小歌頓時將一顆稍微有些忐忑的心,放回到肚子里。
眾人吃罷晚飯,萬人屠才回來,誰也不曉得他去做了什麼。
他大搖大擺進了「閨房」,四下里看了看,一屁股坐到床鋪上。屋子裡瀰漫著一股古怪的甜香,卻不是他所熟悉屬於衛小歌的,那股略帶藥草味的清香。
三間屋子,秦玉靈離開了,曾經居住的廂房如今由衛小歌佔了,長貴與凌雲子住一間,知微住一間。
萬人屠皺起眉頭,「被褥可有洗過?」
也就隨便將就一晚,至於得洗被褥嗎?衛小歌無語,「我不嫌棄就好。」
萬人屠無奈,「鼻子太靈,但凡聞到什麼異味便覺得不舒坦。」
「不但鼻子靈,我瞧你眼睛也挺好使,看到一點污跡也不舒坦吧!」衛小歌面帶嘲諷。
「若是你身上的污跡,我卻忍得了。」萬人屠笑道,似乎記得連她擦過鼻涕的帕子都忍著噁心給收拾了,換了旁人恐怕一巴掌拍出去老遠,果然是非常深情啊!
「啊,承蒙看得起!」衛小歌忍不住好笑。
「為何我竟有夫綱不振之感呢!」萬人屠滿臉感慨。叫她洗洗被褥都不肯,真是沒面子。
夫綱不振?再也憋不住了,衛小歌不由得「撲哧」笑出聲來,說起來他的確對自己與旁人徹底不同,果然是十分忍耐。
見眼前的女子笑嫣如花,顯出幾分嬌憨,萬人屠心中猛地一陣酥麻。若是天天讓她這般對著自己笑,什麼夫綱不振,也只能認了。
當初不就是這般開始的么,旁人又驚又懼,偏偏她時不時樂悠悠地笑出聲來,彷彿就是這麼一點點將她放在心上,不由自主地向她吐露心思,漸漸再也離不開!
他對著坐在遠處的衛小歌招了招手,面上露出溫柔之色,口吻卻帶著不容置疑,「過來!」
「咱們遠遠地說話便好,你當隔壁房間的人都是聾子嗎?」
唉,夫綱不振啊!若是這麼喚那些下屬,肯定連滾帶爬地過來。萬人屠悠悠說道:「長貴與凌雲子道長去外面練劍了,知微在屋子後方的山坡上打坐,屋子裡只有你與我兩人,說什麼做什麼沒有人聽見……」
說到這裡,他忽然感覺自己的嗓子有點發乾,肚子里彷彿塞著無數飛蛾,撲騰得厲害。
見萬人屠的神情古怪之極,似乎有獸化的架勢,衛小歌忙扭身,隨即拔腿奪門而逃。
還沒走到門口,身子卻是一緊,卻是叫人抱得牢牢的,鐵圈似的胳膊繞過她的腰。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被舉起翻了個身,兩人面對面相擁。
「你又渾鬧了,便是我應承你,卻得先瞧瞧兩人是否合適,總得過半年一年才論及婚嫁。」衛小歌慌忙說道。難道不應該聊聊人生理想什麼的,哪裡能就這麼直接切人正題。
「我瞅著很合適,我是什麼性子,你哪裡還有半分不懂?」
你的性子就是沒事總要蹭兩下便宜,沾點油水。衛小歌腦門開始冒汗,感覺萬人屠身子崩得很緊,熱氣升騰,好似一團燃燒的烈火。
「真是個無賴,先放開我!」
「四下無人,小娘子你就算叫破嗓子也沒有人來救你,我看你還是老老實實從了本老爺吧!」邊說著,萬人屠忽地伸出手指抬起衛小歌的下巴,滿臉邪惡地笑著。
哪裡學來的地痞惡霸的話,這是調戲良家女子的台詞啊!衛小歌又是好笑又是氣惱。如果拿刀子砍,是不是過了?早知道幹嘛答應這人,她不由得後悔之極,再拖一拖也好啊!
「哎……滿口胡言,我要惱了!」
「女子說惱了,其實乃是撒嬌,說不要都是要!」
衛小歌:「.……」
見小姑娘滿臉傻樣,萬人屠哈哈長笑了兩聲。
他自小長於市井,慣會調侃人,只是這等閨房中的調戲女子的言語卻是首次嘗試,不想卻是樂趣橫生。
猛地將小姑娘抱起放入椅子中,萬人屠卻沒有離開,居高臨下,眼睛直勾勾地瞧著眼前的人兒。
白中透著粉色的肌膚,如花兒一樣嬌美,小姑娘臉上早失去一貫有的冷靜,細小的牙齒咬著嘴唇,露出驚慌之色。
一張一弛才是逗趣之道,萬人屠閑閑說道:「先前我去尋了岐郡王,將你這中郎將的官職給推了,小娘子你該怎麼謝我?」
「真的,啊太好了!」
不用當這破官,衛小歌一陣欣喜雀躍,身子習慣性地往上竄,卻是迎頭撞到一堵人牆.……
她揉了揉撞疼的鼻子,氣得沖著萬人屠的胸口捶了一拳。
捶完卻覺得肯定會被這貨認為在打情罵俏,他不疼不癢的,白白讓自己的拳頭生疼。
萬人屠卻是有些搞不清狀況,一會兒見衛小歌笑得滿心歡暢,一頭扎到自己的胸前,忽然又撒嬌似的捶了自己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過瞧著那小小的唇微微翹著,微微啟開,似嗔又好似含著笑,他的腦子彷彿被什麼糊住了,想說的話又不知道跑去哪個角落。
管他什麼一張一弛,這時候想那麼多,真是傻了!他猛地伏下,用嘴唇堵住小姑娘那張粉色的小嘴。
這時候就不用急著說話了,還是閨房正事要緊。
感覺到小姑娘有些抵抗,他不敢如上次那般兇殘霸道,決定只是意思意思便決定收住。
可是,一時間卻捨不得這股柔軟的香甜,磨蹭了良久,才依依不捨地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