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八章 你可知犯下死罪
斜斜靠在水榭欄杆內鋪著軟墊長椅上,衛小歌默默沉思。
——眼下必須離開王府。
再留下去沒有意義。
穆乘風早在十幾天前帶著秦玉靈離開……
案子也完全沒必要再繼續查下去。
金秀秀這妖怪的腦迴路哪裡是常人可揣測的,誰知道為了什麼搭順風船,弄死了譚家一堆人?
紫薇星的陳清鶴估計是凶多吉少。
也許是仗著藝高人膽大,夜探王府,與金秀秀會了一面。若是不知她妖怪的身份,措不及防之下,又沒有避毒珠,光是以自身的修為,擋不住女妖的毒。
琢磨了一番,衛小歌立刻下了決定,眼下最要緊的是立刻回到江陵,以防金秀秀對孩子們下手!
接下來,該怎麼出府呢?
修為不夠,半路上就給侍衛攔截住,她不是輕身功法超絕的穆乘風,能夠進王府如入無人之境。
更加沒那個本事一路殺出去。
找岐郡王那個重口味的?
他似乎顯得對自己沒有太多的惡意,卻對金秀秀刻意縱容……難怪幾次問起金秀秀,岐郡王都是閉口不言。
就目前而言,除了去見一見岐郡王似乎別無他法!
況且……衛小歌笑了笑,岐郡王明言對女色其實並不上心,不說一身的毒讓人倒盡胃口,金秀秀施法的時候那副鬼樣子,任何正常的男人都會……不舉吧。
齷磋邪惡地想得稍微遠了點,衛小歌嘻嘻笑了兩聲。
顯然只是有些利用價值,暫時留著罷了,難道還真放到郡王府嚇死那些美人們嗎?
今天不走,明天萬人屠則會入王府,不管是明著拜訪還是暗裡飛進來,似乎都不是一件有必要的事。
反而將紫薇星和岐郡王之間的矛盾加深,夾在中間受罪的是她自己。
想到這裡,衛小歌「嗖」地站起身來,急速回到菡院,將那件萬人屠所贈的氅衣披上。
衣角塞了一包鋼珠還有一些銀票,這些哪裡能丟。
隨手取了一盞宮燈點燃,她將夜明珠再次用帕子包好,便舉著燈籠向外走去。
一路並沒有人攔截,直到行至暢春園的拱門口,卻見一名四十來歲,一名留著短須的侍衛,不知從什麼地方飛來,擋在眼前。
「衛小姐請留步,夜間不可隨意在王府內院行走!」
「暢春園有妖怪,我非走不可啊!」衛小歌抖抖索索,帶著些驚恐地說道。
這名侍衛是曾經捧著手爐送到她手邊的那人,看動作,修為乃是內竅頂峰。她不想與人動手,反正這幾天都以一副弱女子的姿態出現,只能試試能不能幹脆行騙。
中年侍衛嘴角抽搐了兩下。
鬼扯什麼,哪裡來的妖怪?
這位衛小姐雖然是武修,瞧著有些弱不禁風,冬天還需要暖手的爐子,簡直太丟武修的臉了。瞧著似乎是通脈頂峰,估計大半夜被金秀秀那名法修施展了什麼法術,給嚇到了。
以公事公辦的態度,中年侍衛拱手說道:「郡王吩咐,暢春園住著衛小姐您這位武修,還有另外一名法修金小姐,若是有什麼.……女子之間的爭鬥,不須干涉。」
衛小歌只想罵娘。
女子之間的爭鬥——還真當是爭風吃醋不成。
打鬥的聲響不提,並且金秀秀與虎王等妖相似,催動風卷術用的是口竅,需要大吼大叫。
這麼大動靜,竟然沒有半個人影出現,想來應該是事先吩咐過了,姑娘們如果「吃醋」鬧矛盾,不予理會。
不過,說不定這位侍衛真的不知道金秀秀是妖怪。
「金秀秀是妖怪,你帶我去見郡王!」她再次強烈要求。
看來被嚇得不輕,似乎與從前那位秦小姐一樣,即使金秀秀真的是妖怪.……中年侍衛稍微有點愣神。
隨即他便滿臉認真地說道:「絕無此事,此處絕無妖怪,便是有妖,鄙下不知,也不能知道。衛小姐若是覺得不安,鄙下可陪在衛小姐身側。」
看侍衛一副很老實誠懇的模樣,衛小歌幾乎失笑。
這是個好答案啊.……不管有妖沒妖,不是他應該知道的,就不能知道。
估計秦玉靈被金秀秀的一堆蜘蛛給嚇走的也不一定,就算系統獎勵十年的壽命也不頂用,與這麼兇殘的女妖搶男人,不趕緊跑路就是白痴了!
「那我們隨意走走,我不要待在暢春園。」衛小歌帶著試探的口吻說道。
寒風撲面,她忍不住打了兩個哆嗦。
「這個.……」中年侍衛略作猶豫。
看著臉色蒼白不斷哆嗦的衛小歌,雖然覺得唾棄,但是卻也挺可憐。他帶著些警告說道:「衛小姐請勿喧嘩,郡王夜間不許任何人打擾!」
「那是自然!」衛小歌滿口答應。
對於這位弱不禁風的衛小姐,中年侍衛實在感到無言以對,這是武修嗎?真太丟臉了!
出了暢春園,外間一片寒冷,她裹緊了衣裳,一路當先四處兜了兩圈,中年侍衛在身後不緊不慢地跟著。
是個高手啊,麻煩,衛小歌暗嘆。
越走卻是與岐郡王所居住的「澄心居」越近,中年侍衛感覺到不對勁,忙攔在前方,「此處離郡王的宮殿太近,衛小姐不可再往前行。」
衛小歌嘻嘻一笑,忽然一個瞬移越過這名侍衛,然後以輕身功法拔足狂奔,順便扯開嗓子大叫,「殺人啦,殺人啦!」
猛然被衛小歌的狂呼刺激到了,中年侍衛頓時一臉崩潰,剛才不是保證過不喧嘩的嗎?
而且,誰敢如此叨擾郡王,就不怕降罪嗎?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覺這次連帶自己都要倒霉。
看走眼了啊!
明明之前看著很膽小,眼下卻是膽大包天!
即使這兩聲劃破長空的叫喊傳出,澄心殿卻仍舊是死一般的寂靜,不過也就是一瞬間,一道影子嗖地飛來。
衛小歌瞅了一眼,是一名女侍衛,看服飾卻是要高檔不少,瞧著大約三十多歲,面色微黑,看著極為嚴肅。
先前的中年侍衛忙單膝著地,「楊將軍,下官失職!」
今天竟然是最鐵面無私的楊璉清楊中郎當值,他滿心無奈,感覺自己得挨八十大板,扣除至少三個月的俸祿與丹藥。
看了看一臉無辜的衛小歌,楊璉清皺眉,「何事喧嘩?」
衛小歌抱拳行禮,「敢問能將我送出王府么?有人要殺我!」
看了看中年侍衛,楊璉清冷言道:「俞宏達,怎麼回事?」
叫做俞宏達的中年侍衛趕緊說道:「衛小姐聲稱暢春園中的金小姐,夜半要殺她,因此下官便只好帶著她到外間走走,待到天明再稟告將軍。」
至於妖怪什麼的,俞宏達心想,絕對不能提。
「我要出王府!」衛小歌再次強烈要求,帶著不依不饒的口吻,彷彿不答應她就要立刻撒潑哭鬧。
見到這種明明是武修,卻一副膽小怕事的鬼樣子,楊璉清一陣心煩,尤其還特別的矯柔做作。郡王竟然連著兩天都與這女子見面,真不知看中了她哪一點。
這事自己也做不了主,暢春園是壽王給岐郡王準備的,裡面住過的女子雖然寥寥可數,其中卻有兩名收到遠在京城的郡王府。
「你先在這裡候著,我去請示郡王示下。」楊璉清不耐煩地說了一聲,便「嗖」地飛走。
見一邊有個小亭子,衛小歌慢悠悠地走進去,揉了揉疼痛的眉心,便安然坐下等候。剛才她施展了瞬移術,感知力都快榨乾了,倒是真累到了。
身手明明很好,內竅初期竟然卻這般裝弱,真不要臉,哼哼……郡王最是厭惡這種表裡不一的人!俞宏達滿心氣憤,臉上卻不敢露出什麼痕迹,老老實實地站在亭子外間當看門的石獅子。
不多時,楊璉清便返回,板著臉表示,郡王「宣」衛小姐覲見。
笑著稱謝,衛小歌甩開愣神的俞宏達,大步而去。
並沒有穿戴整齊,岐郡王披散著一頭長發,穿著一身寬大寶藍色長袍,坐在堆滿公文的大案子前。四壁的燈光照得很亮,幾乎形同白晝,給人的感覺這位彷彿要挑燈夜讀到次日早晨。
沒有說什麼閑話,衛小歌直截了當,「郡王,我與金秀秀交戰,都沒有討到什麼好處,不過眼下我已沒有疑問,想即刻離王府。」
抬起眼皮,岐郡王那幽深的眼神帶著寒意,「你可知犯下死罪?」
「呃……哪一條?」衛小歌大吃一驚。
難道金秀秀真的是岐郡王的姘頭,打了郡王的女人,似乎罪名不小吧?
完全不可能嘛,留著金秀秀是想弄到她的那件綉品法寶,又或者有其他的利用價值而已。
帶著森冷的口吻,岐郡王又道:「夜半擾了本王,乃是死罪!」
你妹的,喊一嗓子就是死罪?衛小歌啞然,皇權真這麼離譜?早知道何必來見這孫子,自己未必不能直接偷偷溜出王府。
她無奈解釋,「暢春園住著一名惡妖,想必郡王也知曉,在下手無寸鐵,難不成束手就殺?」
岐郡王挑了挑眉,彷彿有些好奇,「將你與她相鬥的細節說與本王。」
蛛絲,毒,法術,速度,用之不竭的感知力.……骨肉強度和攻擊力比起大妖虎王沉乾等,還是差得老遠,但是卻詭異萬分。
衛小歌細細講打鬥的過程說了一遍,不得不暴露了自己開了眼竅的事實。
「.……你哪裡是手無寸鐵,一身法修的本事,還帶著避毒珠,機括,簪子!」
岐郡王難得笑得有些走形,面上似崩未崩,憋得很辛苦的樣子。
如果眼前沒有人,衛小歌懷疑他肯定捧腹大笑。
嘿嘿笑了兩聲,她訕訕地說道:「只求自保而已,並未帶著大刀。在下斷然不敢對郡王的侍衛們動手,這不冒著被砍頭的危險,特此來請求出府。」
死罪什麼的,看來只是嚇唬人。
拿權勢修為壓人,真的讓人厭惡萬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