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五章 小村女,有敵襲!
「嗯,我先歇歇。」勉強抬手揉了揉疼痛的眉心,衛小歌渾身疲勞不堪,搖搖欲墜。
步入內竅之後修鍊,湧入體內的天地元氣比從前多很多,而真氣也比從前凝實,不過壓縮的過程卻需要使用感知力來操控。
雖然比法修手段需要的感知力少很多,但是仍舊有些吃不消。
一直入定修鍊,卻是沒注意到感知力竟然有些透支。
「你好生躺著。」萬人屠柔聲說道。
壓根都沒聽到萬人屠說話,連坐都坐不穩,衛小歌一頭載倒在軟榻上,昏昏沉沉沉沉,不知是睡過去了,還是暈過去了。
她睡得並不安穩,彷彿頭一陣一陣的疼痛,渾身上下不知是冷還是熱,一會兒覺得掉進冰窟窿,一會兒覺得在火爐中炙烤。
口中乾渴之極,卻是無論如何也醒不來。
「水……」
抱著懷中的小姑娘,萬人屠一邊給她喂水,一邊差點要揪掉了自己的頭髮!
他此刻後悔得腸子都青了,怎麼一遇到男女之間的這些事,腦子就犯糊塗呢?
小村女與平常的武修並不一樣,曾經離魂的她甚至有可能魂魄不穩。
尤其她進階太快,才不過一年多的時間,便從通脈期到內竅,一般天資極佳並且財力豐厚的人,怎麼也需要三五年。
如此的修鍊速度,身體血氣強度遠遠不夠。
他本來是好意,希望她稍微穩固一下修為,但是卻沒有料到過多的修鍊,反而讓她的感知疲勞,身體亦隨之受損。
許多法修瘦骨嶙峋,甚至壽元並不長久,乃是因為過度使用感知力,沒有隨之提升身體血氣的緣故。
即使溫香軟玉在懷,什麼猥瑣念頭到拋到天邊了,萬人屠小心翼翼捏開衛小歌的嘴,將溫水倒入她的口中。
只是從未乾過這種餵食喂水的事,一時間喂得急了,見衛小歌嗆了幾口,他又是一陣心焦。
忙扶起衛小歌,萬人屠打算以自身真氣幫她順一順氣,卻發現小姑娘內息紊亂,真氣從丹田溢出,竟然徹底不受控制。
心中一陣前所未有的驚恐,他頓時愣了愣神。
此刻連幫忙療傷都不行,自己的真氣何等渾厚,再添一些進去,豈不更是火上添油。
心驚膽顫的萬人屠忙厲聲喝道:「唐有德,停下馬車!」
外頭的唐有德早聽到動靜。
彷彿是衛姑娘生病了,然而武修怎麼會那麼容易生病?可衛衛姑娘曾經吩咐,不可隨意打擾,只管將馬車平穩駕駛,裡面的人沒有發話,他也只能一直趕車。
這會兒萬人屠一聲大吼,唐有德忙將馬車緩緩收住,趕到路邊。
剛停下來,背後的門便被「咣當」大力推開,只見那位萬前輩將衛姑娘死死抱在懷中,兩人如離弦之箭一樣從他身邊掠過。
這速度簡直太可怕了,唐有德無比吃驚,心中去猛然升起一股想成為強大武修的念頭。
這念頭一直都存在,如今更強烈了一些罷了。
有些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這樣想的唐有德,略作思索便心如明鏡,因為連衛姑娘這個年歲與他差不多的姑娘家,還帶著幾個弟弟妹妹,都能成為武修,他卻為什麼不能?
萬人屠心急如焚,此刻必須要散去衛小歌體內亂竄的真氣,可是又擔心自己的真氣進入她的身體,會讓她內腑無法承受。
從前哪裡會如此猶猶豫豫,畏首畏尾。
他四處看了看,不遠處有一片不知是誰家的果園.……看來要禍害不少果樹了。
掀開衛小歌的裙擺,萬人屠按動機括將枕夢拔出,直接塞入她的手中。
迷迷糊糊的衛小歌忽然感覺到手中彷彿握著刀柄,渾身頓時一緊,下意識地握牢了。
「小村女,有敵襲!」萬人屠大吼一聲,取出自己的刀,對著枕夢的刀背磕了一下。
一股大力傳到枕夢,衛小歌整條胳膊都覺得發麻。
「四面八方都是敵人,必須要突圍!」萬人屠抱著衛小歌再次大吼。
他反手摟著衛小歌,不斷竄高伏低,往那些果樹上湊,偶爾用自己的刀撞一下枕夢。
隱隱綽綽果然到處都是黑影子,衛小歌揮動枕夢,糊裡糊塗地一頓劈。
如收割麥子似的,一株一株的果樹倒下。林中嘩嘩作響,動靜極大,時不時還有兵器鏗鏘的重擊,她彷彿真覺得自己在與高手進行殊死搏鬥。
體力狂亂失控的真氣不斷透入刀中。
幾乎將一整個果園的樹都砍光了,萬人屠再次探了探內息,察覺衛小歌的真氣已經耗得一乾二淨,半點不剩。
脈搏已經平穩,只是身體和感知力過於疲勞,已無大礙。
一把將枕夢收了,還刀入鞘,萬人屠乾脆果斷將整柄刀從衛小歌的褲腿外解下,自己收了起來,免得她糊裡糊塗還以為「戰鬥」沒結束,等下又一頓砍。
馬車砍爛了無所謂,萬一卸掉她自己的一條腿怎麼辦?
回到馬車上,萬人屠對有些驚異的唐有德說道:「走吧,衛姑娘身體有恙,先去最近的鎮子找個客棧安置,你再去打聽下那果園是誰家的,照價賠了。」
本來想說這事不歸車夫管,得另外給自己加錢,唐有德卻是收住了口,「好!」
馬車中並無錦被,原本也不需要這樣東西,萬人屠感覺懷中的小姑娘全身發冷,額頭的汗水卻是不斷滴落。
他取出一條幹爽的帕子,細心地擦去衛小歌額頭上的汗水。
定定地瞧著一直貼著胸膛,蜷縮在自己懷中,溫順得如一隻小貓似的小姑娘,他輕嘆了一聲。
——你叫我如何是好?
放不下又無法到手。
如果是一件想要的物品,想拿到手中總歸是有辦法,但是人卻不是物品。自古美人愛英雄,可是,倘若她如尋常女子那般對自己心生崇拜,便一心愛慕,自己哪裡會瞧得上眼。
那等女子,即使美若天仙,也不過是個沒有骨頭的附屬。
他一貫欣賞有脊梁骨的人。
不過,小村女除了有脊梁骨,對他而言,似乎還有些別的,彷彿是他生命中缺少的一部分。
與她一起,便覺得沒那麼……
孤獨……
萬人屠笑了笑。
是的,他真的有些孤獨,一生從未真的將這份孤寂甩開,無論身邊有多少人環繞。
可是,小村女似乎並不覺得孤獨,她悠然自得,無論是什麼人都可隨意說上幾句話,彷彿對任何事都有興緻似的。
其實——是自己需要她,而她卻完全不需要自己。
這份認知,讓萬人屠忽然感到一絲淡淡的難堪,果然是一直在自作多情!不過.……他再次笑了笑,自作多情又怎樣,心黑臉厚,該怎麼做還是怎麼做!
垂下頭,嘴唇輕輕地碰了碰那潔白的額頭,之前滾燙的額此刻已經幾乎恢復正常,也不再有虛汗。
鬆了一口氣,萬人屠的內疚之心去了一些,賊心卻又起。
機會難得,往後可很難逮到了。
——我本來就是個禽獸,也就多禽獸一回罷了!
想到這裡,他猛地噙住那顯得有些沒有血色的唇,女子的柔軟香甜直透心底,如最醇厚的酒一樣。
整個人都有些眩暈了。
心一陣瘋狂的跳動,萬人屠便不再繼續,抬起頭來,嘿嘿地笑了兩聲。
——這般可真無趣,就算要親她,也要等她清醒的時候,堂堂正正地親個夠!
在客棧睡得天昏地暗的衛小歌,終於悠悠轉醒。
燭光如豆,帶著難言的恍惚。
彷彿記得自己做了場噩夢,被無數敵人環繞,她拚命地殺個不停,殺到全身脫力。
真是很糟糕的噩夢,彷彿殺之不盡,隨時便會死去。
「醒了,身子可好些了?」
耳邊傳來萬人屠的聲音,很近很近.……衛小歌猛然覺察,她竟然躺在某人的臂彎,被緊緊抱住,渾身上下蜷縮在這禽獸的懷中。
兩人躺在一個被窩裡。
「你……」衛小歌氣急,猛然要坐起,不料卻被手臂緊緊圈住。
除了怒氣,她心中惶恐之極,竟然有一種回到虎王洞府,被禁錮強迫不得自由,又是痛苦又是絕望。
可是,只掙扎了一瞬,她便覺得天旋地轉,渾身半絲力氣也無。
「萬人屠,你……你著混蛋禽獸,趕緊放開我!」
萬人屠的嘴唇湊在她耳邊,輕輕說道:「乖孩子,別亂動,你這會兒生病呢。炭氣太大,我只好犧牲一下自己替你暖暖身子。」
感覺到耳朵麻癢,男子氣息沖入鼻中,衛小歌更是激憤。
欲開口喝罵,卻一時嗆得咳嗽數聲,連話都說不出,只想拔刀殺了這人。
感覺到衛小歌渾身顫抖,彷彿氣到極點,萬人屠輕輕摸了摸她的頭,彷彿在安撫一隻抓狂的小動物。
他柔聲說道:「我怕你凍著!你放心,我雖不是個君子卻也決計不是小人。此刻正以自身的真氣在體內循環,激發我身體血氣,為你取暖療傷。」
聽到萬人屠用如此柔和地口吻與她說話,衛小歌猛地明白過來.……
這人從頭到尾,都沒有放棄。
可是,不管是什麼原因,男女有別,這種取暖療傷的方式猥瑣之極,簡直是無稽之談!
這禽獸,真當自己的智力欠費不成?
她啞著嗓子再次吼道:「萬人屠,你放開我。」
萬人屠的手臂並未鬆開,仍舊如鋼鐵似的圈住,帶著許多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