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三章 我們雇一輛馬車
那邊萬人屠卻見長富撅著嘴,一直偷偷看他,心想這小娃娃定然是覺得自己將姐姐搶走了,滿心不痛快呢!
與小孩打交道可真是困難.……
——取其姐,必須攻其弟弟妹妹!
當然,也不能一味討好孩子落了下乘,而且得順著小村女的意思來。
萬人屠想了想便說道:「長富,豆兒,四丫,要聽先生的話,你家姐姐很快便能回來,萬大叔會要檢查你們是不是能坐得住,兩個時辰,記住了嗎?」
威嚴的大叔發話了,長富感覺很有壓力,難道是發現自己不喜歡他?
臉上僵了僵,長富心虛地說道:「哦,我一定好好聽先生的話。」
原本有些慶幸姐姐出門的豆兒,見萬人屠溜了她一眼,彷彿覺得這位大叔能看到她心裡的鬼念頭。
豆兒忙飛快地答應,「萬大叔,我記住了!」
四丫抬頭看了看萬人屠,不知怎麼地,感覺萬大叔和她似乎差不多,剛才憋了半天才說一句話。
本著安慰的想法,四丫鼓起勇氣,靦腆地對著萬人屠笑了下,「我會好好坐著不動的,萬大叔和姐姐早些回家啊!」
難得說了好大一段話。
長富聽了四丫這麼一說,忽然想起剛才忘記保證自己也會好好坐的,這會兒再補,好像是學人家一樣,好丟臉啊!
摸了摸幾個孩子的腦袋,衛小歌滿心不舍,彷彿一個不留神沒好好盯著,他們就會從自己眼皮底下消失似的。
長壯歪歪扭扭地拉著她的衣角站著,瞪著圓溜溜的眼睛,雖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但是大家似乎都有些嚴肅,忽然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大概有點緊張,他使勁拽了拽衛小歌的裙子,忽聽「嘶啦」一聲,裙子竟然給他抓破了一大條。
彷彿被嚇到了,長壯癟著嘴,一副要哭不哭的。
衛小歌低頭一看,長嘆了一口氣。
原來……又有三天沒剪指甲了。
萬人屠笑了笑,彎腰將長壯抱了起來,「你去換條裙子,他的指甲我來修。」
鍾大有很自覺地將匕首遞過去。
只見萬人屠端正坐在椅子上,將長壯背對著他坐好,雙臂繞過孩子,將他小小的手指抓住,匕首如飛。
「嗖嗖嗖」幾下,長出來的硬指甲便削得光光溜溜的。
衛小歌拽著破裙子,目瞪口呆。
這手勢還真純熟,好似做過幾百上千次了。
她每次都得等長壯睡著了才剪指甲,實在是幼兒手小,即使知道自己手穩並不會削到,可是也不敢那麼冒險。
長富等三個小的,覺得這戲法好厲害,滿眼都是崇拜,倒是沒那麼怕了。
次日一早,天還沒亮,萬人屠便來敲門。
出了大門,衛小歌忽然有一種恍如隔夢之感,有一種戰士出征的錯覺。
這些日子最多就是帶著幾個娃娃附近這幾條巷子逛逛點心鋪子,或者去買些有趣的玩意,一般都是蹲在家中哪裡都不去。
真怕這日子過久了,渾身上下都會生鏽。
「我們雇一輛馬車。」萬人屠說道。
衛小歌頓時愣住。
說起馬車,她不免想起萬人屠曾經雇過馬車,又是剝核桃又是露胸膛,她心中疑竇又起,「雇條船不好嗎,馬車空間太小,速度也未必快?」
萬人屠皺著眉頭,顯得極為不耐。
「從江陵到潞州走旱路雖繞了少許,不過坐馬車方便你穩固修為,而我也需要休息。若是行船,這會兒正是大過年,雇不到大船,只有些小漁船。可小漁船速度慢不說,也並無人肯肯頂著冷風冒著翻船的危險去潞州。」
原來是這樣,倒是有些道理。總是懷疑他心懷叵測,衛小歌不知道是自己疑神疑鬼,還是確有其事。
不過,萬人屠因需要休養無法划船,而自己剛踏入內竅,的確需要穩固修為,自然也不能幹活。
再說同一個花招,不可能使兩次吧?
看萬人屠已經邁著步子往前走,她只好跟上。
通運車馬鏢行,老招牌,老字號,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不過這當口多數還是雇轎子,或者是短途馬車,出城拜訪親眷。
衛小歌暗暗納悶,雖不知萬人屠腰纏多少身家,說不定都富可敵國了,買一輛馬車叫屬下駕車不是很方便嗎,幹嘛找陌生的車把式?
如果開口問,這人估計會不耐地說一句——自己想。
難道是不想人知道他的行蹤?
懶得花那麼多心思猜度,衛小歌背著自己的小包裹進了大堂。
萬人屠這次卻沒什麼大人的氣魄,並未叫她這個「前屬下」去幹活,竟然親自交涉。
兩匹快馬拉的「豪華」馬車,到潞州,不需要另外派遣保鏢。
因是長途僱用,且不附帶車馬行的保鏢,除了要繳納現銀十二兩,需要翻倍的押金二十四兩,還得出示的戶籍身份,做事十分規矩。
價格不便宜,衛小歌心想,這種連武修保鏢都有的連鎖大車馬行,想必貴也有貴的道理。
萬人屠還真拿出一張戶籍證明,衛小歌忙趁機瞟了一眼。
原籍安京,也就是京城人氏,現籍乃是江陵。並非姓萬,姓名一欄寫著董小山。出生年月是永熹四十五年,如今是永熹八十八年,因此「董小山」的年齡是三十三歲。
彷彿沒有注意到衛小歌探頭探腦,等夥計登記完畢,萬人屠做戲做全套,用油紙將戶籍包好,小心放入懷中。
由一名看著只有十三四歲,身形瘦小的夥計帶領著,兩人來到通運車馬鏢行的後方敞開的角門等待。
待客的地方擠了許多形形色色的人,萬人屠只看了一眼便一臉嫌惡地扭開頭,壓根不打算進去。
遲遲不見馬車駛來,嘈雜的後院車馬處忽然聽到爭執之聲,衛小歌隱隱聽到潞州兩個字。
彷彿趕車不想跑潞州那麼遠。
車把式的公鴨嗓,卻讓她忽然覺得耳熟得很。
「萬老大你先稍等,我去瞧瞧。」
「嗯。」萬人屠背著手望著有些陰沉的天空,隨口答了一聲。
穿過忙碌的人群,衛小歌順著吵架聲而去,果然瞧見滿臉不爽的唐有德,正用他那還沒完全發育好的公鴨嗓子與人吵架,袖子都擼了起來,氣勢洶洶。
「我又不是通運的夥計,憑什麼叫我去潞州……」唐有德推開身邊的兩個小夥計,打算走人。
幾個打雜的夥計慌忙攔住他。
之前給衛小歌帶路的瘦小夥計大聲說道:「唐有德,你要走了要賠錢的,簽了十天的約,按照合約去哪裡由不得你挑。再說,眼下沒有人趕車,只能你去。」
唐有德挑眉道:「放屁,你們這裡一堆人,哪裡是沒有人了,明擺著欺負我是打短工的。」
瘦小夥計滿臉無奈的苦相,「人家要的是兩匹的快馬豪車,跑長途的老車夫們都在歇假,這事旁的人做不來,只有你了!要是我有這個本事肯定去,跑個來回可得二兩銀子呢!」
唐有德卻是仍舊扯著脖子要走,「我家裡還有人需要照料,哪裡能跑那麼遠,小爺走了,你們另外找車夫。」
手勁大,唐有德扒拉開幾個攔住他的人,快腳往外走去,迎面卻瞧見衛小歌正笑眯眯地看著他。
「咦……衛姑娘要雇車,我這會兒正在這裡做短工呢,大家是熟人,不如我來吧!」唐有德忙收住腳,臉上帶著些笑說道。
自己送上門的,那就別怨了,衛小歌笑道:「就雇你了,別人我還瞧不上呢!」
瘦小夥計看了看衛小歌,又瞧了瞧唐有德,頓時膛目結舌,先前要他去,他不肯去,這會兒倒是送上門了。
「唐有德,眼下是你自己說要趕這一趟車,若是再反悔就是烏龜王八蛋!」瘦小夥計心裡有火,扯著嗓子叫道。
一聽這內涵滿滿的話,被人罵烏龜王八蛋也不計較了,唐有德頓時傻眼,「衛姑娘,你不會要去潞州吧!」
憋了一肚子的笑,衛小歌很認真地點點頭,「嗯,就是我!」
唐有德滿臉為難,琢磨了半天才問道:「加多少工錢?」
瘦小夥計心想,二兩銀子跑一趟潞州,都是大路,要是自己有駕馭快馬的本事,早接下了,竟然還討價還價。
還以為外頭那位看著像個微服出巡的大人是正主,聽唐有德的口氣,難道這位姑娘才是個財大氣粗的金主?
衛小歌笑道:「快些去趕車吧,順道回家打個招呼,若是事情辦得好,銀子少不了你的。」
這倒是個大實話,唐有德心想,這陣子從衛姑娘手裡撈了不少銀子,家裡如今都能吃香的喝辣的,過了個大肥年。
就是怕娘的身子不好,出去得太久不行啊!
跑一趟潞州,去的時候有快馬,即使晚上歇息足了,最多需要五六天的功夫。但是回來就麻煩了,若是短期沒有人雇快馬大車,馬車就得留在潞州分行,自己得一路跑回來,總得要個十天。
見唐有德仍舊有些猶猶豫豫,衛小歌又道:「如果這期間你家中有事,只管叫他們去我家,尋段添財和鍾大有幫手。」
「好!」沒有後顧之憂,唐有德欣然答應,心中不由得感激。
人家的銀子向來給得爽快,連家人都照顧到了,為人很講道義,再推搪可不大像話。
偷偷看了看衛小歌,唐有德心中難免有些納悶。
一般武修都是富家子弟,或者是權貴人家收養的打手。
衛姑娘是哪一種呢?
瞧著似乎年紀不大,最多比自己大個一歲半歲的,修為顯然比自己高不少。看打扮不像個富人,家裡沒有買丫鬟婆子。胡大姐,段添財和鍾大有瞧著也不像下人,雖然拿工錢,倒是比鋪子里的夥計還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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