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二章 不要試探我的容忍
萬人屠說完,卻從懷中取出一個荷包,「這東西你要不要?我給了知微小道士一半,還剩下一半。若是控制不住,倒是可以吃那麼一點點救急。」
「趕緊收起來,不,趕緊丟了!」衛小歌盯著荷包,這東西來自貂喜,正是那一包葯。
她幾乎隱隱聞到銀耳羹那腥甜中帶著的無限誘惑,口中頓時酸水橫流,手腳又開始不自覺地抽搐。此刻恨不得飛快地撲過去將葯搶到手裡,立即倒入口中。
哪壺不開提哪壺,萬人屠還特地將藥包遞到衛小歌眼前,循循善誘地說道:「真不要,是好東西啊。自己不用,還可以給別人挖坑嘛。嗯,你們村裡打獵的人是這麼說的對不對?挖坑,坑人?」
「你現在就在坑我!」
氣急敗壞的衛小歌,臉色極其難看。此刻手抖得更厲害了,頭一陣陣地刺痛,彷彿有個鑽子不停地往最深處鑽動。
她一把搶過荷包,猛地將荷包丟入湖中。
輕飄飄的荷包,將月光下的銀色湖面,敲開一波接一波漣漪。帶著無限的遐想,彷彿是最甜美的甘泉,瞬間可填補她心中最大的空虛。
衛小歌瞧著湖面一陣獃滯,心底卻湧起無法抑制的衝動,只想立刻跳入湖中將荷包撈上來。
「好!」
萬人屠輕輕拍了拍手,表示讚賞。
瞟了瞟面部不斷抽搐,眼神卻直勾勾盯著湖面的小村女,萬人屠心中卻是笑不可抑制。等荷包徹底沉落,他將衛小歌再次提在手中又要往前飛縱。
「等等,我.……我受不住了!」
「你要跳湖撈葯卻已來不及,那葯眼下恐怕都化了。」
「我得找棵樹,狠狠劈一頓。」
「忍著!」
「忍不了,即使不找棵樹劈了,發作起來動靜太大,眼下回不了院子,你先放我下來。」
想到衛小歌口水橫流的畫面,萬人屠忙將她放下,卻見她忽然一個轉身,舉起拳頭沖著自己而來。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別是將虎王的五臟吃了,膽子如此之大?」萬人屠喃喃說了一聲。
他卻是沒有避開,以胸膛生生受了這一拳。
緊接著一拳又是一拳,腿腳並用,衛小歌直接將此人當了個木樁子,使出全身的力氣捶打。
對於萬人屠,她的感覺極其複雜。
恨得牙癢,卻覺得似乎沒什麼可恨的。
就好似她需要什麼,對方就送一根救命稻草到手中,然後將她往深淵裡再推一把。在她似乎要掉深淵之時,又丟一根救命稻草,然後她又得花更多力氣往外爬。
恨不起來,是因為最初是她自己選擇抓住那根稻草。
殺虎王,是因為不得不殺。虎王不死,終究會追到她頭上,索取虎娃娃還是其一,恐怕還得將她拖回去當夫人。
接下來要做的事,更加危險,可是仍舊不得不做。
在任何地方,無權無勢,只能做個忍氣吞聲的順民。可是她連做順民的機會都沒有,既然上了金山寺的黑名單,就沒有回頭路可走。
運氣好的話能躲個十年八年,或許能擋住幾波追殺,每天活得膽顫心驚。
誰也不欠誰的,萬人屠沒有那個義務替她鋪平前面的路,只送了一根稻草過來,她就得接住。
這些倒罷了,最可恨的是,此人故意取出那一包葯,本意當然是要考驗自己的自制能力。衛小歌哪裡會不曉得,因此這才眉毛著火,氣得直接揍人。
就算打不過,也得揍。
挨揍也得揍!
一身汗水,毫無章法的拳腳,將渾身的力氣用盡,衛小歌總算停了下來。從頭到尾,萬人屠卻是巍然不動,憑她拳腳如狂風暴雨般加身。
「不還手?」她很是不解。
「你禁得起我一根小指頭嗎?」萬人屠曬笑。簡直跟撓癢似的,太久沒有和通脈期的低手接觸,都忘記他們該是什麼能力。
小村女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笑,絲毫沒有作為小人物的覺悟,任何時候都將自己擺在同等的地位。不過,正因為這點,他倒是覺得略有些欣賞。
若是一個人習慣當小人物,容易被控制被洗腦,缺少那份應該有的見識和骨氣。即使修為頂天了,也就是給人跑腿的份。這小姑娘並非是那等無知者無畏的愚蠢,而是知而不畏。
這等心境,正是作為武修者能勇往直前的正確道路。
衛小歌默默,禁不起對方的一根手指頭,並不是什麼值得羞恥的事。對方雖然瞧著三十歲上下,未必不是因為修為高強而顯得年輕,搞不好都是個老渣子了。
她如今不過十四,並且剛剛開始修鍊。
大家實力不對等本來就是理所當然。
之所以沉默,是因為對方沒還手,沒將她一巴掌拍飛了,按照萬人屠這帶著古怪潔癖的性子,竟然這次沒嫌棄。
若是顧少欽那等面面俱到,溫和有禮的人,大概是覺得有利用價值,必定就會手下留情。但是萬人屠卻是不太講理的人,讓人做事也不見得會給好臉色看,他怎麼會留有餘地。
所以,他只所以沒還手,衛小歌覺得唯一的可能,肯定是此行太過艱險,連萬人屠都稍微有點過意不去,心中覺得內疚了都不一定。
這種認知,實在讓人不好受,彷彿腦袋已經掛到褲腰帶上了。
回到自家院落,衛小歌靜悄悄地翻牆入內,仔細聽了聽並沒有感覺到任何聲息。不知為何朝著穆乘風那緊閉的房門看了一眼,忽然有一種心虛之感。
傍晚剛與穆乘風告別,可是按照計劃,卻還得將他給拉上,還真不大好開口。
走入房間,長富等三小仍舊睡得沉沉的,衛小歌暗暗嘆氣,從明天開始,又得多一名虎弟弟了。
至少在去往大魏的途中,虎娃娃由她保管。
沒有爬上床睡覺,她走到屋子的一角,端正坐下打算入定調息恢復一下真氣。
剛閉上雙眼,那股身體變沉的感覺立刻出現——又被丁土召喚了。
進入小房間的一瞬間,衛小歌心中一動,並未如往常一樣等待丁土發話,而是默默坐在地上立即合上眼入定。
她現在是魂魄的狀態。
而魂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若是以魂魄之體,是否能入定?
四周天地元氣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規則性,彷彿被誰老老實實地約束,不再是修鍊之時的毫無章法橫衝直撞。衛小歌猛然察覺,丁土的小房間內部,竟然是由元氣組成。
難怪他能夠改變溫度和格局。
「六號,你不要考驗我的容忍力!」丁土猛地大吼。
隨著這聲吼叫,衛小歌腦子一痛,再也無法入定。
她睜眼笑了笑,「老丁,其實我早就猜到了,不是明擺著嗎,我眼下就是個魂魄,而你也是魂魄。我很好奇,你的本體在什麼地方?難道是個孤魂野鬼?」
丁土哼了一聲,「井底之蛙!我乃是仙人,怎會是你說的孤魂野鬼。」
似笑非笑,衛小歌又道:「喲,就你這三姑六婆的德行也能成為仙人,那我絕對是最神聖的仙女。」
丁土很不痛快,「我相貌堂堂,儀錶不凡,你是用哪隻眼睛瞧我像三姑六婆。」
「表裡不一者大有人在,我閉著眼睛都能嗅到你的八卦之魂,做鬼魂很悶吧,沒有人和你聊天吧,生活很枯燥對不對?」
彷彿被戳中痛處,丁土咬牙切齒,「少廢話,你怎麼將長貴送走了?你的存在就是為了教導弟弟成材,竟然一招金蟬脫殼將他丟給了臭道士。你一再試探我對你的容忍,難道真是不想活了?」
衛小歌臉色一正,露出凜然之色。
「丁土,你也不要試探我的容忍,威脅對我並無任何用處。不管你是系統也好,鬼魂也好,強大的法修也好,甚至真的是什麼仙人,你覺得我真怕過么?既然我才是長貴的姐姐,該怎麼做心中有底,無需你指手畫腳。」
大約是沒想到衛小歌如此強硬,丁土眯了眯眼,彷彿要發作,卻不知為何平息了怒氣。
「你這麼做,不就是為了擺脫長貴嗎?
衛小歌搖搖頭,「老丁,你顯然沒有受過正統教育。孩子需要家長也需要老師,小孩在家長面前永遠會肆無忌憚,不受約束。反而是作為師父的凌雲子,才能讓長貴產生崇拜或者濡沐之心。你難道覺得凌雲子不是名師?」
「師父是好師父,可是凌雲子是一名武修,你就不能讓長貴去學點詩詞歌賦,陶冶情操?」
衛小歌哈哈大笑。
長貴不拜凌雲子為師,將來也總會拜旁人為師,最怕的還是加入什麼邪派幫會。天昊宮的凌雲子和知微人品都極好,想必天昊宮想來也不會太次。
「你覺得長貴肯去學詩詞歌賦,他那麼能折騰,一點破修為就敢拿著劍去殺大黑熊,頂著一身獸皮去裝小妖。還不如乾脆讓他跟著一個人品好的師父,耳濡目染,說不定是能走上正路。」
丁土皺著眉沉思,良久之後才沉沉說道:「希望如此,你最好仔細保護好長富,若是長富有什麼差池,長貴定要發瘋。」
「我死了,長富也不能死啊!」
瞟了衛小歌一眼,丁土心想你死了長貴說不定也會發瘋,「你這人別的也罷了,對孩子還馬馬虎虎。好了,廢話少說,交任務吧!」
說起任務,衛小歌有些哭笑不得,雖然她對這些所謂的女主任務厭煩之極,可這次卻是實實在在達成了主線任務。
「主線任務和支線任務都達成了,交了!」
寫寫劃劃一番,丁土抬起頭,「第五個主線任務,王孫公子的紅顏知己,達成度十分完美,超出系統所預期,除了應得的五百光環功德點,再添兩百點的獎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