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三章 為難的狐姬
一路沙塵滾滾,抵達鹿鳴山桃源谷乃是第三天的下午,白眉毛白鬍子的老猴子仍舊在哨卡中醉醺醺地打盹。
凌雲子看了看老猴子一眼,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可惜了,可惜了。」
「道長此話怎講?」衛小歌不解地問道。這會兒進山谷,她與長貴已經不需要被人當包裹扛著,兩人一左一右走在凌雲子的身邊,倒還真像是侍女和小童子。
「此處不方便說,雖然貌似喝醉,可這老傢伙耳朵靈光得很,讓他聽見定要不依不饒。」凌雲子特地揚起嗓門大聲說道。
白眉老猴果真睜開眼,懶洋洋地說道:「道長卻是又在嫌棄我的酒,你若少喝些,我便能多喝一些。」
說完腦袋一歪又閉上眼睛,彷彿先前壓根就沒睜開眼似的。
衛小歌更是不解,以詢問的眼神瞧著凌雲子,她對老猴子的酒好奇了許久,卻是不明白凌雲子為何一滴都不沾。
苦笑了一聲,凌雲子邊走邊又說道:「老申的修為比起鹿王不曉得誰高誰低,但是他釀酒的本事卻是一流。唉,可惜秘方卻是有些古怪,時常添些極其不妥的私家水源,也並非每罈子都有,這個卻是看他的心情而定。」
雖然沒說透,衛小歌勉強也能猜到。
不用說了,要麼是吐兩口唾沫在裡面,要麼就是.……
老猴子在後方又高叫了一聲,「別挑撥離間,我對鹿王極其尊重。」
衛小歌極其不安,高聲問道:「申老伯,虎嘯嶺的酒是不是您老人家親自釀的?」
「嘿嘿.……」叫做老申的老猴子詭異地笑了笑,卻沒有回答。
凌雲子替老申回答了,「貧道聽說,正因為虎嘯嶺,還有別的他看不順眼的妖前來索要酒水,老申便慢慢有了此等陋習。貧道個人認為,可以釀一些劣質酒,少點什麼什麼無所謂。可是在好酒中多添東西,卻實在有些暴殄天物。」
不用解釋,衛小歌已經知道自己慘了,也不知喝了什麼古怪的玩意,難怪凌雲子在鹿王宴會上滴酒不沾。看這個鬍渣道士也曉得他的畫風帶著不少豪放,不好飲才怪。
真是肚子里有火都發不出,虎嘯嶺的酒又不是老申強迫自己喝的。
「劣質酒?呵呵,砸招牌的事,我可不做。」老申難得有談性,竟然從哨卡中跳了出來。
他走到凌雲子與衛小歌跟前,聳了聳鼻子嗅了嗅,「人族姑娘體內有些古怪的毒,多喝點我的酒有好處,回頭送你一壇。」
凌雲子側過臉對衛小歌解釋道:「這老傢伙的鼻竅極佳,妖們都是天生法修,他是在以感知力在查探你的身體。既然老申說喝他的酒有益,應當沒錯。」
忙彎腰抱拳行了個禮,衛小歌笑道:「申伯的好意,哪敢不從,不過那酒您還得斟酌下,最好是原汁原味,沒添什麼別的東西。」
這點必須鄭重說明。
老猴妖應該是鹿鳴山的主力老妖一名,不然為何由他守哨卡,從來就不換別的妖。並且聽凌雲子的口氣,似乎對老猴還挺看重。
可是,她卻忍不住有些犯愁,萬一老申成天醉醺醺的,早忘記哪罈子酒有添料怎麼辦?
「姑娘家喝的酒,老猴子怎麼會瞎來。」老申嘻嘻笑了笑,擺了擺手便回去哨卡之中,繼續睡覺。
也不知他哪裡來的空閑釀酒,似乎從來都是在山谷的哨卡里蹲著,衛小歌心中嘀咕了一聲。
虎嘯嶺的酒既然都是他釀的,穆乘風喝了那麼多……
想到這裡,她回頭瞧了瞧略略落在後方很遠的穆乘風,卻見他似乎並沒有留心大家說的話,不知默默在想些什麼。
罷了,不管他在為難什麼,也不用多問了。
最多不過這幾天的功夫,大家便要分道揚鑣,從此老死不相見。
進了桃源谷,衛小歌看著那面鏡子似的大湖,還有在遠方田地果園忙碌的妖們,她忍不住舒心地笑了。
陽光普照,春風拂面,這裡果真如世外桃源一般。
一干人朝著前方走著,新郎官眼尖,「喔喔喔」從湖對面打個招呼,便拔腳半飛半跑的衝過來。也不知他打算做什麼,反正就是那麼神氣活現,昂頭挺胸地跟在後面。
「姑娘.……」薛紹奚打開門,眼前是不知生死的衛姑娘,他忍不住有些眼淚朦朧,卻忙抬起袖子擦去。
「小薛,這些日子辛苦你了。」衛小歌笑道。這麼多孩子需要照應,自己又陷入虎窩,薛紹奚心中定然是忐忑之極。
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見見幾個娃。
剛走進前院,便瞧見兩棵樹之間多了一具鞦韆,鞦韆上坐著兩個人。
不,應該說是一妖一人。
這個妖精是她深惡痛絕,恨不得死死打一頓,將毛尾巴砍了當圍脖的狐姬。
狐姬的手臂中卻是牢牢地抱著長富,一起在鞦韆上晃得老高,長富笑得咯咯響,一邊的豆兒還在叫著要換人了。
在小孩子面前不便發作,衛小歌笑呵呵地高叫:「長富,四丫,豆兒,姐姐回來了!」
「啊……姐姐!」
「姐姐,姐姐。」
「狐姐姐,放長富下去。」
四丫和豆兒已經呼呼地跑過來,長富則是掙扎著拚命要下鞦韆。
長富邁著那雙小短腿蹬蹬蹬跑過來,邊跑舉著袖子邊抹眼淚鼻涕,「姐姐,不許賺錢,陪著長富。」
聽這話衛小歌就明白,大家倒還拎得清,都瞞著小孩子呢,應該推說她出去賺錢養家了。
蹲下身子,將幾個軟趴趴的娃一起摟住,她捏了捏這個,又摸了摸那個,心想這些日子可真擔心他們。
好在沒掉肉,看著都還挺活泛。
「嗯,姐姐再也不走了。咦,你們三個都長胖啦!」她笑著說道。
四丫靦腆地一笑,豆兒嘻嘻哈哈指著狐姬說:「狐姐姐做的飯菜好吃。」
狐姬帶著些忐忑說道:「這個.……我天天給他們做飯吃呢!」
衛小歌斜著眼看了看她,「你最好沒放什麼不該放的東西,回頭再找你算賬。解藥呢?」
「沒……沒有解藥。」狐姬一臉害怕,往後退了好多步,一直退到剛剛出來的知微後方。
生怕衛小歌衝過來揍她。
竟然沒解藥!衛小歌氣得眉毛都要燒了起來,卻因為幾個孩子在場,沒辦法發火,只好恨恨地瞪著這個貌似純真,卻心思多變,風騷無比的死妖精。
「你可別跑,回頭再尋你。」
知微聽到眾人說話,這才出來迎接,一來就被狐姬當了個擋箭牌。
凌雲子見狐姬貓著腰躲在知微的身後,呵呵笑了一聲,「小師叔,艷福不淺嘛,到哪裡都像草叢中那一朵美麗的鮮花,不管是人族還是女妖都無法忽略你的萬丈光芒。」
知微若無其事,直接無視自家師侄的調侃,對衛小歌說道:「無解藥,不致命,修感知力。」
正確翻譯知微的話,衛小歌已經到了化境,她立刻就聽懂了。
這句話連起來說,就是狐姬的葯配置不出相應的解藥,但是絕對死不了人。不過,如果能修出感知力,應該就能徹底清除。
說來說去還是回到老問題上了,感知力該怎麼修啊?
她攤了攤手板,「知微道長,在下是武修,該如何修感知力還請道長略加指點。」
知微點點頭又道:「你可以修,感知力。」
聽到這句話,衛小歌有些安心了,想必知微有辦法。話說,這美道士人美心也美,不過就是太好看了點,十分招蜂引蝶。
凌雲子,知微,還有穆乘風都住在這座院子,而萬人屠等人,卻是住到最後方顧家馬隊曾經住過的那一座,足足大了數倍又稍微「豪華」一些的大院落。
安置了一番,衛小歌首先便拉著穆乘風去尋狐姬的晦氣。
拉上穆乘風的原因很簡單,誰知道狐姬有什麼古怪的本事,身邊帶個高手比較放心。
狐姬倒不是很講究,與四丫豆兒住一個房間,不知她是個什麼打算,竟然沒和其他妖怪們沿著湖住。這會兒她還真老老實實,端正地坐在房間等衛小歌前來。
見到狐姬,衛小歌氣不打一處來,衝過去擰著她的毛耳朵大罵:「你是不是想我砍了你的尾巴,或者是切了你的毛耳朵?安的是什麼心,下這種害死人的葯?」
耳朵被扭得生疼,狐姬哎喲哎喲地叫了兩聲,然後瞅著衛小歌身邊的穆乘風,心想武修書生也來了,可不能讓他對自己心生惡感。
她眨巴眨巴眼,含情脈脈,又楚楚可憐看著穆乘風說道:「公子,妾身真的是迫於無奈,全是被虎王強迫的緣故,還請公子垂憐。這毒並不致命,忍忍就過去了。」
都這當口了還在發騷,衛小歌不耐煩地說道:「你個死妖精,好像是我在與你說話。」
狐姬怔了怔,好像是啊,正主是這位,書生好似並沒吃她下在親手所坐的飯菜。後來葯給了貂喜,每天下在銀耳羹中,這書生似乎從未沾過。
她只得軟語說道:「衛小姐,虎王要我想法控制你,我別無他法,只得這一招。咱們不都說好了,我來鹿鳴谷報信請凌雲子和知微道長去救你,你得想辦法讓道長殺了虎王,保我一命。你說出去的話,可不能不兌現。」
「我只答應了儘力勸道長殺了虎王,卻沒說我自己不弄死你。」衛小歌氣呼呼地說道。
狐姬苦著臉,「人家也受害者啊,誰願意跟著虎大王啊!他去了一趟桃花山便將我搶走,苦熬了二十多年,真是不容易啊。這麼多年,我可是一個姑娘都沒害,雖然偶有下藥,但是量都少得很。」
鬼才相信你那麼好心,沒有狐假虎威害人,不過衛小歌卻聽出話外音,怒火又往上沖,「這麼說,你給我下的葯,分量很足?」
狐姬低著頭,小聲說道:「萬一虎王沒死,我總得有個退路。你是個武修,怕下少了不受控制。」
其實她也是很為難的好不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