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零章 存心挑撥
進入通脈期,需要打通人體八大經脈,但是不等於修鍊就只依靠這八條經脈。
人體就是一個巨大的蜘蛛網,各種細小經脈與穴位穿插其中,各處相連。
想要弄通整篇,一個時辰遠遠不夠,一個月都未必夠徹底理解,穆乘風的想法很簡單,五臟六腑皆損的情況下,最要緊是心臟,因此他傳授的乃是心竅部分法訣。
並且也只是冰山一角,不包括修鍊,注重的乃是療傷的那一部分。
這時穆乘風真是知道了,這小姑娘對修鍊一途,真的是百事不知,問題多多。
只是一來時間不夠,二來他也撐不住了。
「明日晚間,大哥再繼續,眼下先記牢心竅療傷篇。」
「多謝穆大哥,你先歇息下。」感覺到穆乘風的氣息紊亂,聲音略顯顫抖,衛小歌知道他太過耗神,心中極其不安。
這時她恨不得有長貴那般的記憶力,人家只要說一遍就能牢牢記住,她卻沒那個本事。好在對人體穴位了解極多,也算是個優點。只是涉及到細微之處,總得問個一遍兩遍,非得弄懂了才行。
不然根本就記不住。
比起基礎修鍊的功法,顯然穆乘風這次傳授的功法要高深得多,真氣在經脈中運行的法則截然不相同。就好比從前學的是代數,如今學的卻是微積分。
默默躺在床上,衛小歌卻不知該怎麼想傳功的事。從前總是盼望天上掉餡餅,能撈個像樣的高級修鍊功法,如今倒是弄到了,可是卻是在這種情況之下。
如果逃出生天,是否要拜穆大哥為師?
畢竟,《修神訣》這名字聽著就很高大上,並且還如此複雜,肯定不是等閑的普通玩意。
她合上眼,默默揣摩著功法。
兩個晚上過去,修神訣內竅篇的療傷那一小部分,也只傳授了心竅和肺竅。
白天因外間時不時有妖走動,外加有兩個守衛,卻是徹底不方便說話。
每次臨睡前,她都一心盼著丁土將她拉入小房間交任務,然而左盼右盼,卻是盼不來。
其實,這段時間已經暈過去多次,並未見到丁土。即便拿棒子將自己打昏,想必只是在腦袋上白白添個大包罷了。
三天後的一大早,衛小歌卻聽見狼將軍在門外說話。
也不曉得是出於什麼心,狼將軍將守門的兩個大妖給遣走了。言語間口氣竟然挺客氣,叫兩妖去用些肉湯,也不用再回來,換別的妖來守門。
這行事做派,倒是很符合一名愛惜手下的正常將領。
進了門,狼將軍首先瞟了瞟安坐的穆乘風,眼中帶著許多不滿,然後才開始打量衛小歌。
略微看了兩眼,他便惡聲惡氣地說道:「你這人族女子也算是武修?也就兩三尺高的地方,竟然摔得這般狼狽。回頭虎王要是問起,你若是敢胡言亂語,本將軍可不饒你。記得要知道些好歹,要不是本將軍手下留情,你早給豬邋給踏扁了。」
衛小歌模稜兩可地說道:「將軍雖擒了我,然而藝不如人,在下並無抱怨之心。狼將軍言之有理,在下本是武修,就算人族體格稍微弱點,當然不至於傷得如此之重。」
重點在最後一句,受的傷和狼將軍無關,暗指是蛇姬的搞的鬼。
狼將軍還真聽懂了,冷哼了一聲,「就知道是這麼回事,肯定是蛇姬心懷妒忌做了些什麼。你識相就好,話說回來,你既是武修,身手也算是過得去了,便別學那些個多嘴多舌的,在虎王耳邊攪風攪雨的。」
真是丈八的燈籠,照得見別人,照不見自己。當日你對著虎王奴顏卑膝地拍馬屁,不也很難看。
衛小歌微笑道:「說得在理。不過,其實女妖們也十分難做啊,武力不如將軍,難免需要用些其他的法子爭權奪利。」
這是認同了狼將軍的說法。
頓了頓,她又說道:「哎,記得犀牛大王去參加鹿大王的宴會,帶著一位神氣的豹將軍,虎王卻帶著兩個嬌滴滴的女妖。事後還讓狼將軍你大費周章將在下給擒了來,得罪了天昊宮。虎王這般行事,你們就不擔心他將虎嘯嶺給毀了?」
說出此話,衛小歌卻有些忐忑,實在是過於直白了,簡直就是赤果果的挑撥離間。
將虎大王和狼將軍,擺在利益和生死存亡對立的位置。
反正蛇姬不在,乾脆死馬當活馬醫,將水攪渾點再說。先挑起狼將軍對一乾女妖的不滿,然後才是重點,挑撥他與虎王的矛盾。
萬一運氣好,人家來個窩裡斗,也未必不能渾水摸魚。
狼將軍的神情果然有些悻悻然。
怔了半響,忽然覺得這名人族女子似乎不懷好意,「你給我閉嘴,竟敢說大王的不是,小心我現在就撕了你。」
聽了這話,衛小歌略略放心了。
狼將軍恐怕早就對虎王不滿了,剛才她的話大約是說到這名大妖怪的心坎里,因此並沒太嚴厲地呵斥。
她唯唯諾諾,表示不敢說什麼。
狼將軍若有所思地離開,不曉得他在想什麼。
狼將軍前腳出門,後腳狐姬端著一個托盤摸了進來,相隔不到十息的功夫,臉上的神情卻有些怪異。
這狐妖最愛偷聽,難不成剛才一番挑撥離間竟然叫她聽去了,衛小歌以詢問的眼神看了看穆乘風,見他微微點了點頭。
又丟臉又倒霉,她心想,往後在背後說三道四,非得練好耳朵,不然很容易被抓個現行啊!
狐姬很快恢復如常,面上含羞帶怯。
穆乘風輕蹙著眉頭,默默無語。
從衛小歌口中已經得知,這位狐妖對他有淑女之思,可是他實實在在不明白為何。不說人與妖乃是殊途,這位狐精是虎王的姬妾,難道這不是明目張胆的紅杏出牆?
狐姬溫婉地笑了笑道:「公子,妾身費了許多心思,才做了這兩道人族的飯菜。米還是從夫人們的份例扣出,讓她們好一頓埋怨。」
她手中的托盤上,放著巨大一碗米飯,一盆紅燒肉,還有一盆嫩綠的野菜。
衛小歌頓時一陣無語。
這麼大一碗白米飯,夫人們能不埋怨嗎?
聽小妖們在門外閑扯,那幾位夫人,除了肚子里有虎胎的能天天吃些米糧,其他幾乎是頓頓雜煮肉湯,一個月都未必能吃上三五次白米。
妖怪們烹飪的手段,實在不敢恭維,她已經領教了多時,一般就是巨大一碗混合肉湯,要麼就是燒得外面焦糊,裡面還淌血的肉。門口那兩個大妖守衛,頓頓吃這些。
偶爾從門口晃過,那碗比她見過的還大,真和一個洗臉盆差不多。
狐姬還挺厲害,竟然折騰出兩個看著好似人類吃的菜。
春分已過,外頭的野菜自然也長了出來,瞧那嫩嫩的小葉子,恐怕是頭一茬呢,看著真有的很有胃口。
衛小歌略微吞了點唾沫,去見穆乘風紋絲不動,看都沒看一眼。她暗中嘆氣,這位大哥是不是過於方正了點?萬一狐姬將飯菜拿走了,下一頓豈不又得吃腥甜的銀耳羹。
見穆乘風還是不搭理,狐姬的笑臉有些僵硬,心想這武修書生怎麼就如此不知好歹,她花了多少口舌,才說動虎王暫時放他一馬,又四處安撫那些受傷的大妖們。
只能使出殺手鐧了,就不信這人不動心,狐姬心道。
將托盤放到靠近床和椅子邊的一個小案几上,她輕輕晃動著大尾巴走到穆乘風的跟前,瞟了衛小歌一眼,便含笑對穆乘風說道:「委屈公子了,此地說話不方便,我們換個地方細談。」
說罷便拽住穆乘風的腰帶,很輕鬆地將他提起。
穆乘風腳下戴著的那副腳鐐,看似不起眼,實則重達百來斤,再加上一個成年男子,足足兩百多斤的重量,狐姬卻沒當一回事。
雖然前些天已經見過了,但是衛小歌仍舊就覺得不可思議,妖就是妖,即使再像個人,怎麼也有些古怪之處。
穆乘風面帶一絲猶豫,卻強忍著並未掙脫反擊。他療傷的本事極其高明,並且吃過一片人蔘精,雖然尚未恢復,但是要打發了這狐妖還是綽綽有餘。
然而此刻他考慮到是,若是暴露了傷勢好了許多的事實,很可能會受重刑,並且無法相助衛小歌療傷。兩人早已經商議停當,如果下次虎王再來侵擾,便是殺虎之時。
除了勾引之外,他倒是想知道狐姬有什麼目的,也著實有些事想找個妖怪詢問一番,因此便耐著性子,被這女妖提著。
拐了兩個彎,便進了這一帶最尾端另外一間木閣。
此處無人居住,格局與衛小歌的那間閨房十分相似,只是大門漆成黃色,門頂端掛著個「黃樓」的木牌。
因沒有小妖打掃,灰塵十分大。將穆乘風放到一張寬大的椅子上,狐姬也不嫌棄裡面布滿灰塵,一踩一個腳印。隨即她便略微撩起裙擺,屈膝蹲在椅子旁。
將腦袋湊近,她用極小的聲音,柔柔說道:「公子這般不吃不喝,妾身實在心中難安。其實,雖然大王的洞府守衛森嚴,卻並非可沒有出去的途徑。只不過,公子如此不近人情,真叫妾身不知如何是好。」
「你待要如何?」穆乘風沉聲說道。這狐精不知說的是真是假,竟然有秘道。
狐姬抬起頭,媚眼如絲地看著穆乘風,然後將她那纖纖玉指,輕輕搭在男子緊實的腿上,「若你許妾身相隨,與你做個長遠的打算,我便將那秘道告知與你。」
那隻看似柔弱無骨的手,與人族沒什麼兩樣,放在他的腿上,穆乘風卻覺得有千斤重,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
不知道是氣極,還是無盡的羞憤。
他立刻寒著一張臉,「先將你的手拿開,男女有別,還是走開些說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