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六章 長貴的人生規劃
摸了摸長貴的頭,衛小歌笑眯眯地說道:「是姐姐的錯,先向你道歉。?33??后再先祝衛長貴公子,年滿十一,從此又大了一歲,是個大孩子了。」
長貴難得露出一絲羞澀的表情。
「我以後是大人了,姐姐不能再拿我當小孩子看。」
既然是大人了,還計較什麼生辰被人忘記的事,一張臭臉足足擺了兩個時辰了。衛小歌腹誹,臉上仍舊是堆滿笑容。
「嗯,以後姐不拿你當小孩,洗衣做飯,你都得幫忙。還有帶著弟弟妹妹們玩,不能叫他們跑不見了。」
長貴的臉立刻垮了。
他扭了扭身子嘟囔道:「姐,今天是我的生辰,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衛小歌哈哈大笑。
「嗯,今天就免了你的活計,等下晚上讓段家哥哥,給你下一碗長壽麵。」
麵粉還剩一些,平時都是節省著吃。
其他幾人也紛紛來祝賀,三個小孩卻是有點不明白什麼叫做生辰。長富還好說,至少長貴記得他出生的年月日,四丫和豆兒到底是哪天出生的都不曉得。
幾人說說笑笑,倒是讓枯燥的山路顯得稍微沒那麼痛苦了。
因為有顧家的馬隊提前經過,有一條看著很明顯的路,圍繞著群山,蜿蜒向前,一般都避開了比較陡峭的地方,並不十分難走。據白澤說,它認識顧家馬隊。
這家人每年都會進一次山,走的路都是這一條。
反正記事以來,足足有幾十上百年了吧!源源不斷地進山收購藥材,與妖怪們做生意。說起來,衛小歌總是忘記白澤這傢伙,其實是個老妖怪,哪裡有驢子能活那麼久的。
倘若是沒有嚮導,不管是去鹿鳴山,還是去寶梁國,根本就不可能。
有許多斷崖和高山,一旦走到岔路上,根本就過不去。
至於武修高手,卻不在此之列,人家什麼高山懸崖都不在話下。
到了中午歇腳的時候,衛小歌將長貴拉到一邊,「你大了一歲,姐姐也不好經常拿著棍子在你後面攆著大,別人瞧見也會笑話。因此往後做事,就得多想想,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今天好歹是生辰,能不能放過人家!長貴心想,又開始嘮叨了,比和尚念經還痛苦。
他強忍著不耐煩,只得點點頭,「我懂的,要學著姐姐這樣行事。」
學我有什麼好的,衛小歌略感難堪,總覺得自己算不得什麼好人。雖然不至於坑蒙拐騙,但是時不時耍點小心機。
「呵呵,不止要學姐姐,也要看看別人。當然啦,也不是所有人,比如說凌雲子道長,你覺得他好不好?」
長貴猛點頭,「凌雲子道長很好。」
他想起被這位鬍渣子大叔抱著在天上飛,真的很厲害。雖然覺得穆大哥的本事也很大,可是穆大哥似乎正眼都不看他,不像凌雲子,會與他說話閑扯,一點都嫌棄。
「嗯,這就好。還有一個月,我們就到鹿鳴山了。那裡應該沒什麼危險,都是吃素的妖怪,和白澤差不多,不過也要小心。平時多跟著道長,學著點。」
原來是擔心自己惹事,長貴明白了。
他愉快地回答,「這次我是真的懂了,不會做那些偷偷摸摸小家子氣的事,肯定不扯後腿。」
即使是個小偽君子,也好過一個小氣巴拉的人,衛小歌心想。要長貴不去算計人,根本不可能,只求大面上別搞得那麼難看就成。
「記住了,人家給你什麼,千萬不許接。也不要耍花招,不是所有人都是傻瓜。你看看顧家的那位公子,一個眼神,他就能發現你肚子里長著什麼蛔蟲。」
「姐,等下還得吃飯呢!」長貴嚷道。
衛小歌笑了笑,的確難聽了點。
「嗯,姐錯了,往後不說這樣的話。你也是一樣,過於刺耳的話,旁人聽了總歸不舒服。」
「衛姑娘,熱湯水好了。」段添財在遠處喊。
兩人不再說話,吃完了還得趕緊上路。
長貴端著一碗漂著兩塊山芋的湯,手中握著一大塊豹子肉,一個人悶聲不響地坐著吃。
他心中對未來充滿了渴望和期盼。
姐姐不說他也知道,一定會跟牢凌雲子道長。
隱隱覺得,這位道長似乎對他另眼相看,打鐵需要趁熱,如果能拜他為師父最好不過。凌雲子一點都不傻,長貴心裡很清楚,並且修為非常高,乃是外竅高手。
最不濟也要拉上點關係,往後到了寶梁國,也能去拜訪一下。
毛丘那種奉承的手段,絕對沒有用。
最初他也以為見到厲害的人,就應該說好話,表現得很可愛討喜。不過後來才慢慢明白,一旦討好奉承,人家就不當自己是一回事,根本就不給個好臉色。
就像糜紅塵和知微道長,壓根都不搭理。
非得向姐姐這般,擺出不求人的姿態,別人才會高看一成。即使求人,也求得不動聲色,將自己放在平等的地位,有來有往。
高高在上不行,低聲下氣更加也不行。
其中的門道,需要慢慢摸索。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這句話長貴沒有聽說過,不過他在心裡琢磨的意思,差不了太多。感覺自身的路,似乎很長很長,要學的東西,太多太多。
在這個重要的日子裡,年齡由一個「十」字,變成了兩個字,十一歲了,他感覺到肩膀上似乎沉重了少許。從前沒有想過的一些念頭,突如其來進入腦中。
比如說,將來要做什麼,變成什麼樣的人。
這種甚至很多成年人都不會思考的事,他卻沒由來的琢磨起來。
一年前,他最多想著,找到原先的家,看看那個要掐死自己的親生父親,給他點顏色看看。當然也想弄明白,為什麼親身母親再也沒有託人送銀子來,她是不是生病或者.……
長貴對於這位母親,總是隱隱藏著一些期盼,隨著年齡的增長,他這份期盼,卻變成了絕望。
他,衛長貴,不姓衛,姓秦——秦守陽。
秦守陽的一生,在四歲那年已經終結,換了一個十分鄉土的名字,叫做衛長貴。
他接觸不到什麼大人物,在稻花村這個地方,與一群鄉民為伍,如落魄鳳凰。人人當他真的就是衛長貴,一個小財主家的大兒子,巴結的人也不少,撒出點銅錢,就有人送來他想要的東西。
直到見了些世面,終究是明白了。
從前不過是鼠目寸光,井底之蛙,就算有幾分算計,幾個村民拿著鋤頭就能砸死他。丫鬟娘的那一套,不管用。百般心機,不過是在螺絲殼裡做道場,就那麼些銀子,算來算去也不會多一個銅板。
正如姐姐所說,賣十斤鹽,卻買八斤,摳下兩斤鹽的錢,又發不了什麼大財。
平白落得個小氣的名聲。
長貴慢條斯理地啃完了豹子肉,湯也喝得乾乾淨淨,他時刻注意著自己的吃相,不能墮了大家公子的形象。
這一刻,他不再有疑惑和彷徨,正如姐姐從前說的,男子漢大丈夫該如何,他領悟了!
有身份不管用,得有地位。有地位也不行,還得有實力!
男子當如是,掙下家業,得到人人羨慕的高位,還有過人的實力,可以保住這一切。人就得一直往巔峰上走,要比凌雲子道長更高的修為,比顧家公子擁有實力更強大的馬隊。
這一切,需要從現在開始,從零開始。
長貴在心中暗暗發誓!
吃飽喝足,歇息了一陣,眾人便再次啟程。
幾個小孩稀里糊塗地睡著了,大家並沒有說話,埋頭走路。
行路也是一種修鍊,呼吸,步伐,重心都不可亂。
從前長貴總是堅持不了,這次卻是按照姐姐所說的,仔細揣摩著自己的呼吸。一呼一吸,悠長緩慢,恰好踏出五步。他偷偷注意了一下,薛紹奚是踏出八步,而姐姐本人,則是二十步。
與真氣無關,純粹是體能的鍛煉。
正因為這樣,薛紹奚那傢伙,即使修為差,也能抓到時機,砍死了一頭熊。
同時,長貴也注意到了,毛丘,段宜興還有段添財,這三人雖然呼吸不亂,腳步也穩當,卻全然不是那麼回事。在身體重心上有偏差,步子的大小也不一樣。
直到太陽漸漸西沉,長貴也沒有覺得累,反而有一種越走越想走的感覺。他第一次領略到鍛煉體能的樂趣。
「姐姐,我們的水有限,今天就不要做壽麵了,等到了下一個水源,咱們再做。」
衛小歌大吃一驚,今天太陽大西邊出來了,長貴這小子這麼善解人意。
她呵呵一笑,「好,就按你說的辦。沿著山路走,再過兩天應該就會有條山溪,到時再給你做麵條。人都說十歲就是大孩子,不過十一歲是比大孩子還大一歲,是小少年。我們家長貴真的長大了,懂事了!」
長貴靦腆地笑了。
正在此時,忽然一道藍色的身影,從前方山巒拐彎處閃出,如一隻翩翩大鳥,急速而來。
「哈哈哈!原來今天是長貴的生辰啊!」
「道長!」衛小歌驚喜不已。
是凌雲子道長。
先前還嚇了一跳,忽然跳出個人來,誰知道什麼來頭。
她急忙迎上去,抱拳行禮,「道長怎會忽然大駕光臨。」
凌雲子笑道:「馬隊都安置好了,恰逢在鹿鳴山遇到一名修為高深的小友,托他照看一二。想到你們行路艱難,心念一起便決定前來接應。怎麼,今日是長貴的生辰?」
長貴揚起頭,很驕傲地說道:「道長大叔,從今天起,我十一歲了!」
「好好好,真的是個小少年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