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十 住蹄
凌雲子一句「驅鬼」,衛小歌頓時「撲哧」笑出聲來。
樂不可支!
顧少欽的表演還真到位,七號的吃相也真難看。不是她瞧不起自己這具身體,離禍國殃民的那種美貌程度,差距不以里計。
丁土的臉色和他的名字一樣,一臉的灰灰土土。
「虧你還笑得出口,被打的好像是你吧,趕緊給我準備好,隨時送你回去。」
「啊!是哦!」
幾乎有點樂不思蜀了,衛小歌一拍腦袋,一時忘記身體似乎是她的。
此刻的七號,卻彷彿被雷劈了對半。
我怎麼是鬼,我是穿越女主啊!我的到來,是要富可敵國,要嫁一個位高權重的美男子,怎麼能被人當鬼給處理了?
也許還存留著最後清明,七號仿若迴光返照似的,忽然懂了。
她只是很普通的人,被男友的老婆給推到大馬路上給公車撞死了,即使穿越,也不是什麼光芒四射的女主。這些腦門上貼著男主男配小忠犬的標籤,全是她想當然封的。
一身冷汗淋漓,七號狂呼:「等等,我不是鬼魂,是從另外一個世界穿越來的人。原主肯定已經死了,你們將我驅走了,她肯定也回不來的!」
一聽就是鬼話。
眾人均不搭理,心想果然所料不差,真是個鬼。
知微忙坐下身子,立即閉上雙眼,施展感知力去查探。凌雲子站在知微的身邊,隨時防備。雖然已經制住了本體,可是誰鬼魂有什麼邪法,會爆起傷人。
正在此時,白澤閃到眾人身前,一驢當先,「我來。」
它舉起蹄子就要往七號的腦袋上踢,驅鬼這種事,哪裡需要那麼麻煩。先前就發現姑娘大王不對頭,身上帶著一股黑氣,比起怨鬼的黑氣雖然少一些,可是絕對就是鬼。
「不要!」
長貴一聲大叫,眼看來不及了,不過他還是拚命往前沖,試圖攔住這頭傻驢。
白澤這一腳踹下去,姐姐就完蛋了啊。當初在稻花村的山洞裡,一蹄子將九幽鬼嬰的腦袋給踢得頭破血流。
「住手!」凌雲子也大喊,指風疾馳,對準了白澤的蹄子。
「住蹄!」
「.……」
最後那一聲「住蹄」是躺在地上那人喊的。
「哎喲!疼死我了。」白澤猛地縮回蹄子,來回的蹦。被凌雲子的指風彈了一下,感覺彷彿被燎掉了一腿的毛似的,痛不可抑。
沒跳幾下,它卻好似發現新大陸一樣,瞪著躺在地上的衛小歌,驚異地叫道:「啊,姑娘大王你回來了!我的黑驢蹄子比從前厲害啊,還沒踢上去,鬼就被趕走。」
姑娘大王身上環繞的那股黑氣已經消失,它已經發現了。
「哼哼,要是你這一蹄子踹下去,我還回得來么?白澤你顆腦袋,絕對是長到蹄子上了吧!」
知微笑了笑。
果然是衛姑娘本人,說話的口氣明快直爽,透著股粗俗。其實也就是兩天的時間,卻給人一種久違的親切。就連這股粗俗,似乎也不是那麼難忍耐了。
薛紹奚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心中激動不已。這兩天覺得自己要少白頭,該怎麼安頓長貴長富他們絕對是個大難題。眼下姑娘回來了,就再也不用他操心了。
他幾乎將衛小歌當師父,見她無恙,莫名其妙有一種「終生有靠」的錯覺。
凌雲子哈哈大笑。
顧少欽莞爾。
只有長貴吃驚得要命,還能回來?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難不成,從前的一到五號,也會交替著跑回來啊?
他傻傻地愣住了。
「姐姐,你真回來了.……」
笑了笑,衛小歌便說道:「這兩天讓大家受累了,我也不曉得何故,明明瞧得見聽得見,身體卻半點不受控制,想必是被什麼孤魂野鬼給佔了身軀。」
她此刻被凌雲子制住,除了一張嘴能說話,脖子都動不了。
可是卻見凌雲子半點沒有放過她的意思。
躊躇了半晌,凌雲子說道:「衛姑娘,雖然你回來了,不過貧道還是不放心,怕那鬼魂藏在你體內。且勿見怪,最好還是讓我這位小師叔查看一番。」
白澤嚷道:「鬼魂的黑氣都沒了,絕對是姑娘回來啦!」
「白澤,少安毋躁,聽從道長的吩咐。」衛小歌忙道。
不過,心中卻是有些忐忑,其實按照道理來講,她本人其實也算是鬼魂附體吧!
要是丁土連這點小事都搞不定,她直接吊死算了。白澤瞧出七號是鬼魂附體,可是大家都相處了差不多五個月,從頭到尾都沒覺出她的異常。
光憑這一點,衛小歌並不覺得有什麼壓力。
隨便你們查吧!
沒由來的,她忽然打了個冷顫,好似身體里鑽進一股冷颼颼的氣息。說氣息也不對,與冬天的冷空氣不同。這只是一種微妙的感覺,幾乎有點像沒穿衣裳,被人偷窺了。
不太舒服啊!
明白到這是知微道長在施展他的感知力,衛小歌頓覺十分玄妙,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力量。
能施展幻陣,將實物隱形,能查探靈魂。
法修雖然在武力上弱弱的,可是在其他方面,占很大的優勢。兵不刃血,就能制敵。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從索普手裡弄來的功法。
——因果攝心術。
此法邪門得厲害,雖然施法的時間比較久,但是用來坑人真的很方便。桑皮紙上的字不多,似乎還有殘缺,其中也提起感知力這樣東西,但是因為沒有法修的基礎功法,衛小歌徹底不明所以。
良久之後,知微睜開眼睛。
見眾人都盯著他,忙開口道:「無異常。」
眾人總算鬆了一口氣,衛小歌心想丁土果然有些門道,她的魂魄與這具身體融合得很好,與七號完全不同。
長貴納悶了,難道說凶姐姐,是真姐姐?
雖然性情完全不同,可是有些地方其實也真姐姐很像的。
納悶之餘,他心中也充滿喜悅,即使經常挨揍挨訓也認了,之前的那個太煩人了。
凌雲子笑呵呵地解開衛小歌胸口被封的穴道,「衛姑娘,貧道多有得罪了,實在是事出無奈,總不能讓個孤魂野鬼佔了姑娘的身軀。」
衛小歌深深鞠了躬,抱拳說道:「哪裡哪裡,真是多謝尚且不及。兩位道長,還有顧公子高風亮節,俠義心腸。只是一兩面的交情便出手相助,實乃是在下至大的榮幸。」
除了情急之下露口風,她如今已經很習慣學著這些人的口氣說話,說起來還得感謝穆乘風,他是第一位老師。
一番話說得面面俱到,雖然略顯的有些男子氣息,不過實在是因為七號過於扭扭捏捏,大家並沒有意識到,反而覺得心中的鬱氣一掃而空。
顧少欽還了一禮,笑道:「姑娘客氣了,顧某不過恰逢其會。」
又是深深一鞠躬,衛小歌正色道:「顧公子……此番實在是身不由己,讓令妹受委屈了,還望公子回頭與她分說。其實在下倒是想去親自道歉,就怕令妹會更加惱怒,還得請公子幫個忙,以免她心中不愉快。」
凌雲子心中暗笑不已,衛姑娘似乎還挺精明,不去觸那個霉頭。任憑是誰與顧三小姐打交道,絕對會吃一鼻子的灰,搞得不上不下的。
果然與之前的那個鬼魂徹底不一樣。
顧少欽微微一笑,默默領會了衛小歌的意思。
就算衛姑娘去向三妹道歉,恐怕三妹只會給個冷臉,估摸著會說一句:這種小事不用來打擾,你我不熟。
隨即他又有點犯愁,這個妹妹改怎麼教啊,真是被娘慣得自大之極,總有一天會有人不買百草堂顧家的帳,將她狠狠教訓一頓。如果是小事還罷了,萬一遇到個陰狠毒辣的,一條小命都保不住。
瞧人家這位衛姑娘,比妹妹還小至少三四歲,行事怎麼就如此老道。
說了幾句閑話,顧少欽便欣然告辭而去。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衛小歌贊了一聲,「這位顧家的少東家,還真是個人材!」
她目睹此人對著七號施展美男計,專註的眼神,完美的笑容,不但讓人感覺如沐春風,還有一種被視為貴客的錯覺。還真像那麼回事,換了哪個姑娘家,都急急忙忙往圈套中跳。
凌雲子笑道:「倘若你是百草堂的少東家,日子久了定然也與他相差無幾。正所謂,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見妖——說妖話!」
這句話帶著讚揚,多數卻是調侃。
衛小歌笑了。
「道長拿我打趣,還是拿顧公子打趣?真是不敢當,我哪裡有這等玲瓏的心思,便是要裝也裝不出來。」
「滑頭!」
「呵呵,也不瞞道長,一點小聰明是有的,就是上不了大雅之堂。說起來,道長即將啟程,可是在下有件為難的事,想要請教一番,不知道長可能均出點空閑?」
「大抵還有半個時辰吧,也不好讓少欽久等,馬隊收拾收拾便要出發。」
時間緊迫,衛小歌先前已經聽到顧少欽提起,因此必須要抓緊了。
微微一笑,她便問道:「不知道長從前可見過鬼魂附體的事,到底會是什麼緣由。說起來慚愧,我原本只是與糜公子說話,不料忽然暈倒,然後又莫名其妙地恢復。」
鬼魂到底會挑何人附體?凌雲子沉思了片刻。
他雖然是道士,卻不管抓鬼,只管妖怪為禍人間的事。不過這點常識還是曉得的,一般鬼魂都是挑魂魄相對比較弱的人,再有就是那些天生體虛,或者久病之人。
不過他早就以真氣探過衛小歌的身體,雖然看著不顯眼,瘦巴巴的,但是血氣旺盛,壯得跟一頭牛似的。
「姑娘體魄結實,並無任何招鬼的可能。或許是魂魄相對較弱,只是這點卻是無從查探,便是小師叔應該也瞧不出緣由。」
凌雲子將目光放到知微的身上,「小師叔,你說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