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粉頭面頭
沉著一張臉,衛小歌鄭重地對長貴說道:「你不許出門,給我老老實實呆在家裡,我去去就回。」
「姐……我要跟你一起去,我已經打通了半條經脈了。十招劍法也學會了四招。」長貴急切地說道。現在他已經學了不少本事,可以出去打架了。
聽出這話中的內涵,衛小歌怔了怔。
以先天之氣已散的十歲之齡,如何能在短短時間內打通半條經脈?甚至連劍都開始練了,難不成偷錢賣劍了?
她卻沒心思和他在這裡計較這些事,「一邊呆著,長富已經被人搶了,再添上你,我哪裡照應得來。」
說罷她便急吼吼地回到房間,翻出匕首插在靴子里,又將那條總管太監的鞭子綁在衣服裡面。想了想,又去後院挖了兩包干土,分別用油紙給包上,一併帶上。
萬一不敵,可以拋出去當假毒藥,擾亂敵人的視線。
快步跑進廚房,衛小歌揭起鐵鍋,在鍋底抹了一把,順手將一張臉抹黑。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形,怎麼看都不似個男子,她忙又在身上添了一件寬大些的男子衣裳。
嗯,還缺個帶路的。
「白澤.……白澤……」
白澤咬著半個新鮮白蘿蔔從房門探出頭來,「什麼事?」
衛小歌拍拍它的背脊,「白澤,看你的了,長富給人搶走了,咱們得去奪回來。你能聞得到他的味道對不對?」
養兵千日,用在一時。驢子用來當獵狗,誰叫它鼻子很靈。
將一口蘿蔔咽下,白澤忙點頭道:「喲,喲,帶路這種事我在行,包在我身上了。」
與別家所有的驢子都不同,白澤並不住在驢棚吃草。兩進的小院落,它一隻驢住在外院的第一進,有一間亮堂的正房,附帶三間廂房。
並且堆了不少好吃蔬菜果子和糖,天天當半個大爺養著。
好吃好喝的,白澤對二大王的身份很滿意,立刻表忠心。
帶著驢子就出了門,衛小歌剛走出去沒兩步,對門那一家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裡面鑽出個胖婦人。
胖婦人鬼頭鬼腦左右看了看,小跑上前,湊過來小聲說道:「你不會是想要去找和尚們討要孩子吧?」
看來是個傳統嚼舌婦,說不定有些消息。衛小歌忙壓低了嗓門,「大娘此話怎講?」
「你家沒大人吧,我每天在門後頭瞧著,只見送菜的上門,就沒瞧見半個大人。哎喲,有大人也不行啊!
我聽說有人的娃給抓去,花光了所有的積蓄也換不回。一貧如洗還算了,連人都會被和尚們打死,大姑娘給抓去搓揉……」
衛小歌怔住。
說了半天,半句有用的都沒有。這婦人到底有多閑,天天從門縫裡朝外面看。
家中有沒有大人,干卿底事。
事關長富的下落,她耐著性子又問道:「大娘,你可知道那些惡和尚在哪個寺廟掛單?」
胖婦人上下打量了下衛小歌,所問非所答,「喲,你是個姑娘家吧!穿著男裝一點都不像。」
臉上表情透著說不出的好奇,音量還不小,生怕路過的人沒聽見。
明明看到她穿男裝,臉上還抹黑了,非得一語戳穿。要麼人頭豬腦,要麼不懷好意。
衛小歌有一種想煽她的衝動。
女扮男裝的主線任務,立刻打了水漂。活活給這個有偷窺欲,並且愛嚼舌根的婦人給坑死了。
再過四十一天,就得要被系統給抹殺掉!衛小歌的臉色極其難看。
胖婦人根本沒注意到,因為她全身澎湃的熱情,早已經投入到即將要說的話里。
又朝四周看了幾眼,婦人滿臉神秘兮兮放小了聲音,「看你們是新搬來的吧,竟然連僧大爺們的來歷都不曉得。佛光寺在縣外邊,茂雲山的半山腰,佔了幾十畝地。
不過,和尚們分了好幾撥,不少都是穿了僧袍剃了頭的地痞,都是些缺肝爛肺的。
他們根本不回廟裡,長年在縣裡住著。夜間還招些妓子們服侍,或者強行買些良家女子回去糟蹋。我聽說糟蹋的女子總有幾百人了.……」
聽胖婦人沒完沒了地說那些骯髒事,一副非常欠抽的模樣,看著就讓人厭惡,衛小歌忙打斷她的話頭。
「那些惡和尚的落腳處在哪裡,大娘可知曉?」
「哎喲喲,我一個正經規矩的婦道人家,哪裡會知道僧大爺們在哪裡落腳。小姑娘,我看你還是早點回家歇著吧,去了也只能給和尚們當粉頭耍.……」
斜著眼瞟了瞟眼前的小姑娘,胖婦人從袖子里抽出一條香得刺鼻的帕子,掩著嘴,口中「嘖嘖」了兩聲。
好似人家已經是殘花敗柳,被和尚們怎麼了。
衛小歌無語之極。
什麼粉頭面頭的,還正經規矩的婦道人家呢!
別人的孩子被搶了,心急如焚,這婦人卻跑來找消遣尋樂子,真是活活將人氣得倒仰。
要是真有什麼消息,忍忍也就算了,然而說到正事,她卻又說不個所以然來。
衛小歌冷著臉,無視婦人那惡劣的探究眼神,一言不發牽著一直在拱她的白澤就走。
胖婦人不由得愣了半晌。
這人怎麼一點都不領情,太過份了。說了那麼多,按說怎麼也得表示一下,往後帶著各色禮品來拜謝。沒個答謝的意思,還冷著張臉。
哼,姑娘家套上男裝,就當人看不出來嗎?等下被僧大爺們糟踐了,那可是真是活該了。
胖婦人忍不住朝著衛小歌的離去的背影,「呸」了一大口唾沫。
聽到身後那聲「呸」,衛小歌更是火上添油。這齷磋婦人,真欠抽,回頭再尋她的晦氣。
白澤忽然低頭用嘴咬了她的衣角。
剛才白澤就拱來拱去的不安寧,估計是有什麼話要說。衛小歌左右看了看,到處都是人。驢子當街說話,連和白澤一起的自己都要被人當妖怪。
她尋了條陰暗巷子里,一頭鑽進去。
「大王,我聞不到味道,人太多了。」白澤窘迫不已,小聲說道。之前拍著胸脯打了包票,現在卻不能兌現。城裡頭和山上不一樣,各種人味交織在一起,徹底無法分辨。
驢子果然只是驢子,不能當獵犬啊。
衛小歌搖頭嘆氣,「我再找其他人問問。」
其實不能怪我的啊,白澤很委屈地說道:「那個胖女人身上的怪味太熏驢了,鼻子都搞壞了。」
頭油厚重得要命,膩得可以粘住蒼蠅,豈止是熏人,簡直可以毒死人了。
衛小歌點頭表示深切的認同。
驢子版的獵犬不頂事,但是想打聽消息並見得那麼難。
邑縣算不得繁華,各式擺小攤的人很多。她抬眼就瞧見一名衣衫襤褸,瘦骨嶙峋的少年,窩在街角眼巴巴看著一個賣燒餅的攤子咽口水。
混跡街頭的人,消息一貫最多,並且很好商量,價格低廉。她立刻買了兩張熱氣騰騰剛出爐的燒餅,拿著便朝少年走過去。
瞅著有人拿著燒餅沖著他而來,那名少年眼中滿是期待,喉嚨抖動了幾下,口水咽得更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