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殺人放火
獃滯了良久,衛小歌這才繞過土包,按照長貴所說的地方,來到籬笆牆邊的一棵老榆樹下。
院子里有個鐵鍬,她拿起便挖開樹下的土。
大概挖了一尺來深,就聽到鐵鍬撞到石頭的聲響。
用手撥開土,瞧見一個石板。揭開石板,下面有個用木頭圍起來的小洞。洞中端端正正放著一個有些陳舊的黑漆木盒,上頭還雕了花鳥。
取出一個木盒,她隨手翻了翻。
房契,地契,戶籍都在,用油紙裹得很嚴實。另外還有一些成色不大好的銀兩與舊銅錢。
讓人覺得奇怪的是,竟然還有七八件看著十分精緻的首飾,纏絲的金釵,珍珠耳環,精美的梳篦等等。尤其有一枚金簪子很是顯眼,尾端鑲嵌著一顆圓溜溜的紅色寶石。
這些首飾瞧著有些年頭了,珍珠都發黃了,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
衛小歌捧著盒子愣了半晌,忽然哈哈大笑。
長貴這一手玩得真漂亮,他那位大伯肯定氣死了,佔了屋子和田地毛用都沒有。她甚至可以預見,如果大伯一家沒死,長貴絕對會來個釜底抽薪,將房子和田產給賣個乾淨。
笑完她又發愁。
後院徹底變成了個亂葬崗。
人肯定是萬人屠殺的,怎麼也不能讓這筆帳算在她的頭上。
那麼,只有一個辦法.……
她吭哧吭哧忙活了幾個小時,挖開了四個長條的大墳包。裡面竟然全部都是清一色的黑衣人,並且脖子和腦袋都分了家,身首異處。
果然全是萬人屠的手筆。
她搖搖頭,已經徹底無語了。此人怎能兇殘到這種人神共憤的地步,連自己的手下都不放過。
廚房和後院都有些柴火,她將柴火丟進墳包,舉起火把點燃了。怕火勢不夠,又回到宅子里,劈開椅子和桌子等家私。
人家殺人,她來放火。這叫什麼事啊!
燒到一半,卻見後院籬笆牆,西角下方的雜草叢中,忽然伸出來一個腦袋來。
衛小歌定睛一看,見是長貴。不是叮囑他別來了嗎?
「你怎麼來了?」她沒好氣的說道。
聳了聳鼻子,似乎是肉烤焦的味道,長貴一臉疑惑。
他從籬笆牆的破洞鑽進來,走到火坑附近,伸長了脖子,探頭探腦瞅著火堆下面的屍首。
「姐姐都幾個時辰沒回來了,我過來看看,到底在燒什麼啊?」
燒什麼,你這麼精明,難道猜不到嗎?衛小歌瞟了他一眼,一聲不吭,自顧自的繼續將屋子的木頭家私給劈開,往火坑裡扔。
十幾個死人呢,要燒成灰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長貴鬧了個沒趣,默默地站在旁邊,覺得無聊也幫著丟木頭。
「長富呢?」衛小歌猛地想起來。
「讓白澤帶著呢,我在小溪那邊的小樹林里有個窩。」長貴隨口說道。
還有個窩?唉,這混蛋小子。
足足折騰了大半天,所有的黑衣人都化成了骨灰,和木頭黑灰混在一起,不分你我。
衛小歌抹了抹臉上的汗水,琢磨了一番。
不如乾脆連老宅也不要了,一併燒了拉倒。如果有人來查看,說不定會認為衛家剩下的幾個小的都死在火里了。萬人屠和穆乘風的事不至於牽連到姐弟三人頭上。
再說,這座闊氣的磚瓦房就是個鬼屋,完全不可能賣得掉,村裡的人絕對不肯買。外頭的人一打聽,死了兩戶人家,太犯怵了。
反正稻花村是沒辦法繼續住下去了,村民們將他們姐弟幾人當妖魔鬼怪。一個照顧不過來,真怕長貴和長富被他們用鋤頭打死。
手裡舉著火把,她靜靜地站在籬笆牆的外頭,目睹著屋子化為一片火海。
這邊燒得如火如荼,遠處的狗叫連連,卻不見半個村民前來瞧熱鬧。果真是打怕了。
燒完老宅,她帶著長貴又往茅草屋那邊走,死老頭子總管太監也得燒了,毀屍滅跡。
烏金國王廷的事,能不沾上就不沾上。
路過牛大的墳頭,衛小歌又嘆息了一聲。這個就不挖了,讓他入土為安吧。到時丟些銀子到他家,算是補償他好心送兔子肉,反遭受池魚之殃。
萬人屠的隱秘,第二步的支線任務,暫時沒辦法做了,以後等機會徐徐圖之。與這種人打交道,無異是與虎謀皮,太艱難了。
眼下還是專心去做第三個主線任務,離開稻花村,找其他地方安家落戶,女扮男裝。
……
夕陽已經落山,夜風徐徐,萬人屠與穆乘風趕了大半天的路,出了一身臭汗。
決定休息一陣保持體力,以免被人追殺沒力氣打架。
吃了些乾糧喝了水,穆乘風便起心要與萬人屠聊一下後續的事宜。
他默默思索了片刻,總覺得有些事就好似霧裡看花,瞧不大真切。
當務之急馬上得趕回燕城,將此事稟告給身為郡守的祖父。
祖父的原本認為,真要到魚死網破的那一天,必定是太子登基之後。如今國主如風中殘燭,更本沒什麼魄力雄心。
萬萬沒料到竟然出了九幽鬼嬰的事。難道國主竟然如此天真,以為用這種可笑的邪法,就能達到其目的。
烏金國比起寶梁國,法象國等,只能說是偏安一隅。地域雖不小,卻是山多妖也多。九名郡守,各自鎮守一方,均手握重兵,國主自然不放心。
王廷對穆家的忌憚已經不是一天兩天,這次是徹底撕破了臉。
穆乘風看著馬匹悠閑的吃著草,心中卻充滿愁緒。
「萬兄,國主如此作派,如今的局勢,恐怕要烽煙四起。我一心向武,原本打算遊歷諸國,驗證自身所學。然而身為穆家子弟,恐怕很難獨善其身。」
萬人屠瞧著穆乘風那張發愁的臉,暗自好笑。連這人都後知後覺的擔心上了,穆氏怎麼會沒有準備。
「天塌下來,自然有你家祖父和叔伯擔著,穆氏乃是前朝大族,實力雄厚。只是我卻不明白,按說如你這般的精英子弟,為何去了太阿城。」
太阿城是王都所在。
穆乘風面色微微一紅,想了想萬人屠恐怕早知道玉妃的事,瞞也瞞不了。
「我穆氏每年都會遣嫡系子弟前往王都朝拜,原輪不到我去,只是卻聽聞玉妃在宮中十分艱難,便起心走一遭。說起來,如果不是如此,也無法結識萬兄這般的良師益友。」
萬人屠笑了笑,看來穆乘風應該是上當了,此子閱歷有限並且心性純良,修為又高,難免背後遭人算計。
穆家那邊當然不可能簡單,卻不知是自家人窩裡斗呢,還是外頭來的姦細。
至於自己是不是良師益友,這點就不好說了,不過只要這憨貨不再背後捅刀子拖後腿,那麼認下這個朋友也無妨。
「過譽了,我不過是個屠夫罷了。只是有些事看不過眼,便想插手管上一管。如今卻是進退兩難,只能投靠穆氏。」
穆乘風微笑點頭,心想萬兄已步入外竅期,要是能助穆家一臂之力,必定如虎添翼。
兩人閑閑的又說了幾句話,話題卻扯到衛小歌身上。
「萬兄,你覺得衛姑娘如何?」
萬人屠微怔。
「不過是個山野小村女,還能如何?」
穆乘風面露困惑之色,「她問我們兩人,是否對她有好感,這是何意?」
萬人屠此刻忽然意會過來,衛小歌當時問的是兩個人,並非是他一人。
不過那小姑娘一刻不停地打聽他的事,並未問及穆乘風。想必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借穆乘風掩人耳目罷了。
他皺了皺眉頭,「不外乎以為快死了,想到還沒嫁人,發花痴。」
穆乘風卻有些不以為然,不過仍舊點了點頭。
當時他受傷中毒沒衣裳穿,衛姑娘直勾勾地盯著他看,讓人覺得很不好意思。不過眼神清澈,並不像燕城宴會中那幾個對他有意的女子。
如此無禮大概是因為沒長輩教導,又在山村長大,有些野性,倒不是個大事。
這小姑娘行事還挺爽利,又十分好武。至於為什麼要問有沒有好感,當時情況十分危急,說不定是希望死前能結交幾個英雄豪傑吧!
穆乘風一貫並不說人是非,況且發花痴這種話也太難聽了。
他嘆了口氣,換了話題道:「衛姑娘膽量定力都頗佳,十幾歲開始修鍊,可惜了!」
萬人屠悠悠說道:「倘若她能領悟我送的輕身功法,往後若能再相逢,我送她一個前程也未必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