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我不能說,會死的
基地內雨滴灑落個不停,似乎注定了今晚會是個不眠之夜,天上不時點亮黑夜的閃電驚醒了熟睡中的幸存者們。
女媧牆腳下一個臨時搭建的棚屋內,一個中年男人就是被這響徹萬米的雷聲給驚醒,他在床上翻了個身,然後伸手撓了撓毛發稀疏的頭頂。
而後中年男人從床上爬起,將隨手掛在床邊的褲子拿過,也不管正反,隨意地套上。
那條褲子上沾滿了凝固的褐色血塊盒各種各樣的汙漬,但男人沒有絲毫嫌棄,在這末世,有幾個人能穿上幹淨衣服的,或許隻有住在城中心的那些大人們才能肆意換上新衣服吧。
隨意拉了拉褲袋,男人也不穿上衣,更別說打傘了,天上的雨水對於這些艱苦求生的人來說,已經算不上什麽難以忍受的事物了,反而光著膀子出去正好當洗個澡了。
男人嘴裏哼著不知道哪裏學來的曲調,在夜雨中朝著女媧牆下走去。
基地建立以後,就一直開放著,任何人隻要通過簡單的檢查就可以進入,而這檢查也就隻是看看有沒有攜帶被喪屍咬過的傷口。
因為這個原因,基地的人口也是日漸增多,原本為滿足二十萬人居住而建造的基地現在已經擠下了接近六十萬的人口。
許多從遠處逃來的幸存者也隻能在靠近女媧牆的地方,隨便找一塊空地,建一個勉強可以遮風擋雨的棚屋,而門外偶爾被士兵打死的變異獸,就是他們最主要的收入來源。
男人提著褲子來到女媧牆邊,伴著天上的雨水解開了腰帶,一邊哼著小曲一邊解手。
能逃到基地對於他來說就是最幸運的事情了,在這裏雖然生活條件簡陋一些,但是好在不用天天提心吊膽。
就在男人愜意解手的時候,他忽然感覺到耳後有一陣微風吹來,他沒有在意,隻是隨意地伸手撓了撓。
一陣抽搐後,男人暢快地抖了抖,彎腰提起劃落腿間的褲子,嘟囔了一句:
“這苟日的天氣,啥時候才能停嘛!”
而就在他抬起腦袋的時候,正好天上又落下了一道閃電,閃電的強光瞬間就照亮了眼前那銀白色的女媧牆。
白光一閃而過,男人忽然發現有什麽不對,雙眼死死地盯著眼前的牆壁,提著褲子的雙手僵硬在半空,剛提到大腿的褲子又滑落地上,兩條腿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就在剛剛閃電逝過的瞬間,他看見眼前銀白的牆壁之上倒影出兩個人影!
他的腦袋如同生鏽的發條機器一樣,慢慢轉動,回過頭來的他,發現身後站了一個身披黑色兜帽的人。
他提著的心這才落下,男人迅速提起褲子,麵帶怒氣地推了那個兜帽人一把。
“夥計,大半夜的你幹什麽,人嚇人嚇死人的知道不!”
可下一秒,那個兜帽人緩緩抬起了腦袋,露出他那張遍布蛆蟲的腐爛臉龐,一隻眼球從眼眶中脫離,被神經血管牽連,半掛著耷拉在臉頰上。
兜帽喪屍猛地撲向男人,嘴巴張開不可思議的幅度,一口將男人整個腦袋咬下,男人的身體在原地搖晃幾下,轟然倒地。
而在夜雨的掩映下,守衛基地大門的幾名士兵也變成了無頭的屍體,大門被悄悄打開一個縫隙,十幾名身披兜帽的身影迅速湧入了這個看似無比安全的基地。
……
“給我搜。”
陳義將頭上的黑色西裝帽摘下,撣了撣上麵散落的水珠,身後的士兵一擁而上,就要擒住秦洛湘。
可秦洛湘卻絲毫不慌,隻是麵色陰沉地向後退了幾步。
身前兀地出現一個黑色漩渦阻擋在她與那些士兵中間,士兵們迅速朝著黑洞中射擊,可子彈擊中那黑色漩渦仿佛石沉大海,根本掀不起一點波瀾。
從黑洞內伸出一個幽藍色的護盾,護盾後火種小隊幾人的身影緩緩浮現。
“終於等到你們了,再不來我都要睡著了。”
程元一手放在嘴邊,打了個哈欠,看上去很累的樣子。
“國畫·致盲!”
低嗬一聲,不大的辦公室內瑩瑩有光芒亮起,眾人腳下的金屬地板變成了一副水墨畫,從畫中升起無數的濃墨,將整個房間淹沒。
除了秦洛湘與火種幾人之外,其餘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剝奪,眼前的辦公室變成了漆黑一片,而門外剩下的士兵們也看不到門內的場景,就如同有人用一塊黑色幕布遮住了房門一樣。
他們既不敢貿然開槍,害怕誤傷門內的陳義,也不敢擅自進入,隻能是在門口幹著急。
而就在這一片漆黑的環境中,不斷有碰撞與悶哼的聲音傳來。
在火種小隊的視線中,所有的士兵都被擊暈在地,畢竟他們也隻是聽從陳義的命令行事,甚至就連來研究所要幹什麽都不知道,因此火種小隊並沒有過分為難他們。
而現在場中站著的就隻有一席黑色西服的陳義,此刻他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不見,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低落在地上。
剛剛在門外連一點雨水都嫌棄的陳義,此刻自己腦袋被汗水浸濕卻渾然不知。
從周圍響起的倒地聲他很清楚這是進化者出手解決了他身邊的士兵,而自己在這樣完全漆黑的環境中仿佛已經被死亡包圍,隨時會麵臨四麵八方襲來的殺機。
“該死,大人不是說研究所不會有進化者看守的嗎?”
陳義暗罵一聲,接著將手槍放在地上,向眼前的漆黑中高喊著。
“對不起,對不起,我都是被別人指使的,別殺我。”
他那尖細的聲音中似乎都帶上了哭腔,“噗通”一聲陳義跪在了地上,不斷祈求著。
“是誰讓你來的?”
周圍的空間裏響起了一道陰冷的聲音,這是鄭藍偌在發問,聲音不斷回響,就好像是從地獄發出的低語,不斷衝擊著陳義的心裏防線。
“我不能說,我不能說,會死的……會死的。”
當被問到是誰指派他時,陳義就如同看見了什麽無比可怕的事物一般,縮在牆角,雙手緊緊撕扯著自己的頭發,狀若癲狂似的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