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艦娘、索尼、任天堂
整個事件就像兒戲般的開場一樣，又兒戲般的散場了。
不久，赤目之徽鳥瞰叢林，安全局的常務巨艦經特殊跳躍進入靈界，全面接管了所謂的「前哨基站」。
「靈界遊戲」無果而終，僅十來小時死亡二十餘人，當然，其中有一半都是因心魔附體而慘遭墨斐「毒手」的合體龍人。精神高度緊張的公子小姐們，在救援的剎那無不崩潰，哭的哭、鬧的鬧、哭鬧的哭鬧，歇斯底里、亂作一團，讓擅長攻堅的特派隊也費了些手腳，至於如何收尾搽屁股就要看安全局的手段了。
而墨斐三人和吉米倆很自然的被接入了艦內。
回憶起來，墨斐是第四次乘坐這艘飛空艇了，但以前都呆在客艙，這次卻跟著吉米到了工作區。
跟客艙相比，工作區也沒什麼配置差別，但精神屏障滿布，出入禁止的限制隨處可見，沿路走來竟一個人也見不到，似乎所有人都悶著幹活。
吉米這小子帶著夜夜不知去哪彙報了，卻把墨斐三人留在了空蕩的待客室。
自打開啟了神眼，只要墨斐留心，這個世界著實無人再能暗算他，因而，眼前除了百無聊賴，墨斐倒一點兒不擔心危險，和莉莉、梅琳雅有一句沒一句的悠閑等候。
這時，待客室的門打開，一名身著貼身職業女裝，身材火爆、相貌清純的妙齡女子鶴步款入，向墨斐三人微微鞠躬，低胸領口傾現出一片雪白的事業線。
見慣不怪的墨斐帶著莉莉和梅琳雅淡淡回了禮。
「三位好，你們也算我的常客了。」妙齡女子微笑道，「我叫拉薇尼婭-芙勒根-克莉格雪弗。」
「芙勒根-克莉格雪弗？」墨斐沉吟道，「恕我冒昧，我記得這似乎是某些智靈的綴名？」
「沒錯，我是本艦的高級智靈，與三位打過幾次交道了。」拉薇尼婭坦然笑道。
原來是個「艦娘」？！早聽說戰略巨艦的掌艦智靈都是佼佼者，果然不同凡響。
驚奇的墨斐打量著拉薇尼婭，心裡不禁感嘆，而莉莉、梅琳雅和拉薇尼婭則相互欣賞的端詳了一會兒。
梅琳雅隨後問到：「你好，請問現在有什麼進展？」
「引發事故的傢伙跑掉了，因為缺少實證，暫時很難指認。至於這次的『遊戲』，由於涉及管理層和靈界利益，局裡只當成嚴重意外處理，好在這次的大隊收穫不錯，保證了主位面的利益，沒有辜負那犧牲的幾個人。說起來，你們解決掉那幫意圖不軌的龍人，間接幫了不少忙。」拉薇尼婭輕描淡寫的答道。
這種不以為意的態度讓莉莉很不舒服，她譏諷的問：「這麼說，遊戲雖然半途中止，倒依舊有效，安全局在這個問題上跟那幫劊子手是一個想法？」
拉薇尼婭微微一笑，淡然的說：「安全局也不是鐵板一塊，在這個問題上有很大爭議，最終根據主位面利益下了定論。不過，我們格海因是不太贊同這種做法的。」
「格海因？」莉莉疑惑的重複道。
「就是絕密情務特別行動司，外面盛傳的『法赫迪恩』指的便是我們下屬的密探特工以及特派隊。」拉薇尼婭說，「安全局分為三大部門，負責防務的國防司，日常安保的警衛司，以及我們格海因。國防司這次贊成某些傢伙的看法，警衛司經常遊離於外務，『阿泰利亞之眼』則偏向大義，我們也是孤掌難鳴。」
「法赫迪恩不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嗎？居然會在這個問題上猶豫？」梅琳雅為莉莉幫腔，追問道。
「沒錯，不過這都建立在我們的職責之上，那就是不僅要全力保衛阿爾泰拉利亞的安全，更重要的是，盡最大努力保護每一位阿泰利亞公民的安全！」拉薇尼婭神色轉肅，鏗鏘回應。
她的回答立即讓墨斐想起了聖域事件里埃尼的話，對法赫迪恩頓時有了新的認知。
「嘛，看來我們對貴司的看法有一些錯誤。」墨斐點了點頭，認真的說，「但話歸正題，拉薇尼婭你專程趕來應該不止是通報解釋吧，請問還有什麼安排？」
「跟你說話，果然方便。」拉薇尼婭笑道，「直說吧，三位願不願意加入我們？」
「我猜就是這樣。」墨斐一點兒也不吃驚的說，梅琳雅笑而不語，莉莉雖然有些微猶疑，但想到剛才的話，還是放棄了說什麼。
拉薇尼婭打量著三人的表情，懇切的說：「老實講，我們觀察你們很久了，能力上毋庸置疑，心性上這些年也成長了許多，背景又單一，經吉米、埃尼等人引薦，我們已經商定招收，不知你們意下如何？」
「你們都這麼坦誠了，我能不答應嗎？」墨斐說。
「你有權不答應。」拉薇尼婭說，「當然，必要的後續處理是免不了的，放心，我們不是恐怖組織。」
「這個笑話一點兒也不好笑。」莉莉終於忍不住插嘴道，「你們為何對我們青眼有加？能力出眾的大有人在，我們應該不太符合特工的要求。」
「莉莉小姐，這方面你似乎有點兒誤解，正裝帥哥、香車美女，那是藝術作品里的特工。現實中，我們需要各方面的人才，上至精英白領，下至販夫走卒，遍及各處各領域，連造神、炒作明星這樣的活計我們也干。」拉薇尼婭淺笑道，「當然，三位的外表還是太招人注意了一些，要是不起眼的話更適合目前的崗位。」
墨斐想了想，劈頭問到：「話說，我們小隊的艾妮伯格是什麼安排？監視格勒菲列？」
「你怎麼知道？」拉薇尼婭愣道。
「誰叫她外表平平還要說奇怪的話。」墨斐應到。
「那是看好你，這次的推薦人就有她。」拉薇尼婭說，「艾妮伯格的任務很隨機，監視格勒菲列只是其中之一。」
監視主角？這是作死啊！
墨斐暗暗吐槽，嘴上問到：「那麼，我是不是以後需要與她接洽呢？」
「不，你們是獨立行動，沒有特別指示或者突發情況的話，沒必要主動牽扯——當然，私人上例外。」拉薇尼婭笑吟吟的說，「聽你的口風，看來已決定加入我們？」
「我覺得不妨嘗試一下，無論如何，這種工作比較對我的胃口。」墨斐應承道，而心下商議已定的莉莉和梅琳雅也點頭同意。
「但是，我可不會接監視格勒菲列這樣的活兒，這種自由總該有吧？」墨斐又補充道。
「沒問題，我們尊重每一位職員的底線，何況已經有人了。」拉薇尼婭說，「那麼，重新介紹一下，我是拉薇尼婭，掌艦智靈，同時也是司令的私人秘書之一。」
「司令（Shirei）？」墨斐重複著這個類似日語的發音，雖說明白跟什麼軍區司令扯不上關係，卻有些期待、又有些琢磨不定。
「就是特務頭子啦。」搞定了墨斐三人，拉薇尼婭明顯很輕鬆，半開玩笑的回到，「對了，司令吩咐了，等你們辦完手續，就去找他一趟。」
沒想到自己的小心思早就入轂了，墨斐挑了挑眉，暗自發動「神眼」檢查危險，確證無誤后才和莉莉、梅琳雅一起隨拉薇尼婭去辦理入職登記。
登記倒非常簡單，只是用特種設備把終端重置了一番，特殊的通訊定位綁定等隨之完成，完全不需要黑衣人那樣消指紋、清身份。事實上，墨斐現在的身份反而很重要，除了專職的特工外，多數法赫迪恩都有著光鮮的表面身份，默默履行自己的密探職責，而重置的終端就起到聯絡與監督的作用。相應的，工作福利也不低，除協約的基本保障外，根據任務完成情況，不定時以外域投資分紅、彩票收益等形式發放信用點——當然，這倒不在墨斐這類人的考慮中。這些年來，除去必要的資源消耗，墨斐的信用點已經累積到驚人數目，平時根本成了桑雅、希爾頓等的泛用人型無息借款機。
接下來，三人就跟著拉薇尼婭前去面見頂頭上司。
司令的主控室設在艦體中心禁區，幾人傳送進去后，一路所見，氛圍井然，也不自禁的變得凝重起來。很快，他們來到了一間小艙門口，小艙毫不起眼，如果不是標註著「主控室」，一般人第一眼會以為這是間廁所。
但門打開后，裡面就不一樣了，禁制層疊，寬敞堅固。近處漂浮著不少通訊晶壁，閃著微微的紅光，房間晦暗的深處，一名讓墨斐感受到傳奇氣場的綠膚獸人坐在立體顯像桌后，套著白手套的雙手交疊架住下半部臉，睿智的光芒從數控眼鏡的陰影下射出，冷然打量著三人。倘若不是這名獸人身形高大，嚴重破壞了陰鷙的形象，墨斐都要以為自己錯入了EVA真人版的片場。
「司令，他們來了。」拉薇尼婭微微行禮通報了一聲，然後恭敬的站到了身後的陰影中。
司令沒有搭話，靜靜注視著三人。而墨斐也無顧及的盯著他，起初那丁點兒緊張早飛到了地球，莉莉和梅琳雅更絲毫不放在心上，三人就像進了咖啡館一般站在那，就差沒有弄出三把椅子來。
「我從盧比那事件就開始注意你們了，很有趣，也很有些本事。」終於，司令開口道，語氣出乎意料的和藹，聲音低沉、厚重、充滿磁性，簡直是趙老師加白岩松的平方。
「多謝，我們會繼續努力的。」墨斐程序式的答道。
「年輕人，你怎麼看如今的愛珂局勢？」司令話鋒一轉，邏輯跳躍得有些讓人轉不過彎。
墨斐立時想起上次跟韋恩家主的談話，對這種故弄玄虛的畫風不禁生出一絲反感，不耐煩的答道：「司令，我現在已經完成入職了。老實說，我們仨奔波了一天，這時候最想的，是回家休息，如果你要做什麼思想工作，大可以免了，我不需要什麼動員。」
拉薇尼婭聞言一怔，臉上顯出見鬼一般的表情。
然而，司令卻輕笑了起來，很愉快的說：「不錯，就是這樣，很有趣，好久沒遇到這樣條理分明的新人了。」
頓了頓，他又說：「長話短說吧，如今的愛珂，單從勢力上說，主位面已是一家獨大了，其他種族都很忌憚我們，但礙於實力和相互的利益牽扯，暫時隱而不發。而在我們內部，同時又湧現出一些不和諧的聲音：有人宣稱昔日我們倍受欺凌，如今揚眉吐氣，須當超越泰坦當年的榮光；有人說外族野蠻落後又居心叵測，應當儘力消除這些不安因素，將主位面的文明之光普灑到愛珂的每個角落。這種情況下，對外產生了很多難以估量的影響，比如這次的『靈界遊戲』。」
說著，司令意味深長的看了墨斐三人一眼，繼續講到：「我們內部也因此發生了爭執。如今的阿爾泰拉利亞，『阿泰利亞之眼』和絕大多數智靈、行政管理人員算一塊，名義上隸屬但實際上獨立性很強的安全局算一塊，民間組織、財團傭兵則是最散的一塊，多方制衡、博弈角力。總體來說，這種狀態是穩定的，尤其是民眾一心、素質提高的情況下——但素質不是絕對的，眼前的爭執就是如此，內部的細節發生衝突，一旦擴大，破壞了這種平衡，那麼，潛在的****就會爆發，進而打破各方的挾制，波及整個愛珂！」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阿爾泰拉利亞儘管極度發達，但總歸由「人」所組成，墨斐從不認為它是完美無缺的，可乍一聽到這樣的分析，心中仍不免失落與驚恐，一時心潮起伏。
「法赫迪恩的歷史比阿爾泰拉利亞還要長，伴隨草創一路走來，見證了阿泰利亞人的輝煌，雖說事無常盛，卻不希望看到這一切在我們的手中衰敗。但面對歷史的洪流，即便是我們，也感到蒼白無力，我們不得不犧牲自我，不得不無所不用其極，但是，我們始終牢記著，全力保衛阿爾泰拉利亞的安全，盡最大努力保護每一位阿泰利亞公民的安全！」
司令振聾發聵的話將墨斐從糾結中驚醒，他目光清明的凝視著陰影中的司令，精神振奮而語氣平靜的說：「所以，你把我叫過來說這番話，是希望我從靈界事件的芥蒂中釋懷，放開眼光，去完成更重要的事？」
「你看，就像我說的，你很有本事嘛。」司令輕鬆而不失嚴肅的說，「剛才你說了，你不需要動員，這個我自然理解。你是有理想的人，你們都追求著更為遠大的目標——這很正常，也並不矛盾。你到陰影下來，是因為你需要這樣的環境，習慣我們的行為方式，這是你的選擇，當然不需要別人來動員；我們選擇你，是相信你的能力和責任心，也不需要動員——我唯一的希望，只是請你在高遠的個人意願之外，能夠在跋涉的路上想到這個世界，為主位面多出一份力，如此而已。」
這番肺腑之言讓墨斐陷入了沉思。
尼格高恩事件之後，守護的意願讓他徹底融入了愛珂世俗，而近來與蛇魔女王、因果主宰的接觸，不僅加強了這份理念，更讓他重新審視了追求真相的理想。眼下，司令的這些話語則再次拷問了墨斐的內心，如同道德法則將康德從頭頂的星空拉入了人間，愛與真理的平衡，也讓他腳踏實地的看清了陰影背後的生活與原則。
在莉莉與梅琳雅鼓勵與肯定的眼神中，墨斐從沉思中抬起了頭，淡然的說：「我懂了。」
一句話勝過千言萬語，司令滿意的點了點頭，說：「很好，那接下來，我布置第一個任務給你吧。」
墨斐三人和拉薇尼婭都有些錯愕，怔怔的看著他。
「放心，不是什麼困難任務。」司令目光微微閃動的說，「再隔半個月就是競技大賽了，格勒菲列將和扎那米家的海珊爭奪實戰第一，對吧？」
「是的。」墨斐應到，「不過我沒有參加個人賽。」
「不要緊，任務很簡單，就是在比賽中，不管以何種方式，盡最大可能剪除海珊身邊的助力，如果能解決海珊本人最好！」司令冷靜而斬釘截鐵的說到，彷彿只是讓墨斐去打死一群老鼠。
墨斐想了想，說：「我沒什麼異議，但這樣搞怕是會讓韋恩家跟扎那米家徹底對立。」
「你不出手，難道兩家就不會對立？上次凱隆瑞亞事件，落井下石的主力之一就是扎那米，爭搶韋恩家生意最起勁的也是扎那米。這次對抗的起因不也是海珊這小子明目張胆的搶婚？既然這樣，不如讓兩家直接挑明！」司令回到，「就格海因而言，我們是支持韋恩家的，他們的長老以及格勒菲列雖然想法略顯幼稚，但至少健康，比扎那米這種混亂的根源要好太多。」
心有靈犀的墨斐三人略一沉吟，默默的行了個禮，正要退出房間，司令忽然又開口道：「我不太習慣你們叫『司令』，依卡里-索拉-尼基弗斯，這是我的名字，以後可以直接稱呼。」
依卡里司令（IkariShirei）？這位自始自終沒露全臉的粗壯獸人，居然向碇源堂高歌猛進，倘若不是神眼沒發現世外因果，墨斐差點兒就張口問真嗣和綾波麗在哪了。
緩了緩氣，墨斐問到：「那我應該叫碇（Ikari）司令，還是索尼呢？」
或許他的神情太過古怪，司令一臉莫名，拉薇尼婭連忙接話道：「司令的代號就叫『索尼』，你要取個什麼代號？」
拼力憋回險些震壞靈體心肺的笑聲，墨斐一板一眼的說：「任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