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他鄉遇故知（上）
第二天，墨斐就為靈界之行專門告假調休。
對此，瑪麗很有些意見，格勒菲列幾人倒沒什麼想法，畢竟團隊協作不是短時間的事，大家默契已久，也不差這幾天，況且墨斐提前說明清楚了，大伙兒還可以趁機安排一下其他磨合和個人戰法。
靈界企劃的事，墨斐當然不會單純到真不跟特蕾莎大姐提及——想來對方也並非實際在乎這一點——結果就是，特蕾莎認真調查了一番，這個機構確實合法，企劃也得到了管理部門首肯，表面上滴水不漏。
在實際目的上，特蕾莎和耶里夏雅的意見與墨斐一致，那似乎順便而為的參觀反倒是拉凱子下水的主題，但是她們也看不出其中的道理，最要緊的是，她們甚至挖不出背後的財團來。
莫可奈何的特蕾莎抽空把幾人聚在了一起，詳細講了講內情，最後不無擔憂的問墨斐：「這個企劃迷霧重重，你確信你還要去？」
「都簽了還能不去？毀約索賠可高得嚇人。」墨斐半開玩笑的答道，「大姐，事情你不用擔心，這種專門為公子小姐準備的比賽還能難倒堂堂傳奇的弟妹？再說，我可是有維斯瓦爾德和奈亞提普兩位大拿的雙保險，實在不行，往深獄逃命還是沒問題的。」
「早知道你會這麼說，真拿你沒辦法。」特蕾莎搖了搖頭，哂笑道，「說到保險，我和耶里夏雅也要送你們一點兒東西。」
說著，耶里夏雅掏出寶藍髮帶和黑色頸飾，遞給了莉莉和梅琳雅：「喏，好好收著，算是我倆的一番心意吧。」
莉莉和梅琳雅高疑惑的接過，稍一感知竟興奮的睜大了眼睛。
「看出不同了吧？」耶里夏雅洋洋自得的說，「這兩件東西專門針對你們的靈體設計，又結合了通訊耳環的功能，不僅收放自如，再不用掖掖藏藏，而且能遠距離通訊。若是你倆注入大量精神力，還能有效的跨位面定位，相互間更為方便，配合你們的靈體空間跳轉，簡直無往不利。這可是我跟特蕾莎通力合作的極品！」
墨斐三人又是驚喜又是感激，一時竟不知說什麼好，而在特蕾莎和耶里夏雅的催促和幫助下，莉莉和梅琳雅盤發、佩飾，高興的展示了一番，大伙兒的眼裡都露出了欣喜的笑意，千言萬語化作了無聲情誼。
幾天後，三人踏上了靈界的大地。
以往，前往靈界並不是一件方便的事，但這次因為之前的建設，已經架設好往來基站的特別傳送陣，倒是輕鬆迅捷。
就好像一般的位面跨越般，墨斐瞬間來到了一間巨大的豪華大堂，吊頂晶燈、畫廊雕飾，看起來不像是前沿基站，倒像是宴會大廳。
「終端無法聯絡，頸飾定位飄忽，看來真到了靈界。」梅琳雅心下提醒道。
墨斐應了一聲，仔細的打量四周陸續出現的人。
跟墨斐一起來的，還有克雷拉貢的幾名青年，幾人有說有笑，相當熟絡，卻自然而然的與陌生而醒目的墨斐三人拉開了距離。隨著抵達者的增多，這幾名青年都找到了圈子裡的人，很快融入一起。這次參觀的人不少，審核批准后每位參觀者還可帶一名隨從，總數據說近兩百，來自主位面各處，還有卡託人、精靈，甚至人化幼龍。
來者有滿頭油汗的大胖子，有尖嘴猴腮的瘦高個，也有不少俊男美女，但相比墨斐三人無不黯然失色，原本樂得冷落的墨斐很快事與願違的發現，自己三個實際越來越受注目，如同來時一樣，形成了熱切卻又冷淡的隔閡，拱衛如孤島。
梅琳雅掃了眾人一眼，心下不屑的說：「這就是不入流者的心態嗎？真是可笑。」
「陽春白雪、下里巴人，這是他們的事，與我們何干？」墨斐褪去神眼，淡淡的應到，「來的人全都是高階水準，沒有一個大法師階，明顯是精挑細選的。」
「是嗎，萬一動起手來，我們豈非勝之不武？」梅琳雅調笑道。
「這不是動不動手的問題，而是目的何在的問題。」莉莉回到。
這時，場上人越來越多，除了各自的小圈子，漸漸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四大塊：主位面一塊，卡托一塊，精靈一塊，連近來關係不睦的龍族也有一塊，更令三人意外的是，四大塊的人數居然相差不大。
「雖然照官方說法，各大位面都有業務發展，但這也太均勻了吧。」墨斐皺著眉喃喃道，三人心中越發警醒。
突然，一道身影傳送出現，墨斐仨的注意力頓時吸引過去。
「吉米-普萊茲？他怎麼也來了？」莉莉驚訝的說。
吉米跟一年多前差別不大，還是那樣青春陽光，梅琳雅饒有興緻的打量著說：「我記得上次貝弗利事件之後他被抓了起來，之後怎麼來著？」
「證據不足，無罪釋放，誰知道呢。」墨斐滿心痛快的笑道，「很好，他也來了，越來越有趣了。走，咱們過去打打招呼。」
三人隨即朝吉米靠了過去，四周的人群如潮水般退開，簡直像迎讓王公一般，吉米立時注意到了儀仗驚人的墨斐仨。
「嘿，好久不見，三位什麼時候這麼排場了？」吉米綻開燦爛的笑容，隨性的招呼道。
莉莉和梅琳雅微笑著示意，墨斐無奈而有所指的說：「我也不想這樣，人丑就要多讀書，但人太漂亮似乎就會被人賣。」
吉米爽朗的笑道：「這次你放心，我是自己賣自己，不過，既然你來了，我倒是安心不少。」
「這麼說，安全局也發現問題了？」墨斐挑了挑秀眉，低聲問道，「既然如此，直接插手不就得了，幹嘛還要這麼麻煩？」
吉米瞬間愣住，驀地吐了一口氣，笑道：「這個問題有空再說，你只要知道裡面水很深就是了。」
見吉米沒有否認質問，墨斐三人都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不再言語。
很快，參觀者終於到齊了，墨斐估計了一下，大概一百七八十人。
上百號各色人等聚在一起，言笑晏晏，整個廳堂一時嘈雜不堪。
忽然，大廳的燈光暗了下去，眾人暫時安靜了下來。
「先生們、女士們，歡迎來到遺世獨立的幻想鄉。」一個柔和的聲音從半空中傳來。
「遺世獨立？」墨斐輕笑道，「有這樣的說法？」
「這是召喚師的說法，靈界內空間法術和跨空間通訊受到壓制，只有經由星界的特殊跳轉法陣和以此衍生的單向召喚有效，確實說得上『遺世』。算起來，我們都被關在這裡了。」吉米接過話小聲解釋。
而空中的聲音繼續說道：「這裡是前沿傳送點『英靈座』，諸位將在此暫作休整，然後開始我們的靈界遊戲。」
此話一出，廳內頓時大亂。
「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啊。」
「搞什麼搞，不是說基站嗎？」
「什麼亂七八糟遊戲，我們是來參觀的！」
「負責人給我滾出來！」
「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
七嘴八舌的叫嚷充斥四周，但空中卻並無回應。
終於，一名稚氣尚存的龍女縱身飛起，就要朝空中攻擊。
突然，一道閃電劃過，龍女一聲慘呼，竟被釘在了地上，鮮血如注，即便以龍族的生命力也是奄奄一息。
剎那間，廳內鴉雀無聲。
空中之音隨即響起：「看來諸位明白情況了，我很負責的忠告諸位，千萬不要輕舉妄動，這樣的禮物我們還有很多。」
說著，大堂頂端無數電光浮動，讓在場的年輕人一陣頭皮發麻。
「你到底想怎樣？」龍族一名隱隱為首的龍人，一面吩咐朋友救治重傷的龍女，一面強忍著怒氣問道。
「剛才已經說過了，諸位將開始一場靈界遊戲。」空中之音無喜無怒的答道，「遊戲的規則很簡單，在接下來的50小時內，諸位按照阿泰利亞、卡托、龍族和精靈的分組，外出搜集各處散布的靈獸殘骸。最終，量多質優者勝，我們將給予豐厚的獎勵，而最後一名的失敗者，我們將給予放逐靈界的重罰。至於各隊伍內部要如何配合，相互間有什麼競爭，我們就不干涉了。」
場內一時駭然，緊接著爆發了難以遏止的怒斥，好些女孩淚光零落，一些男子也驚慌失措。
回應憤怒聲討的，卻是幾道閃電，幾名最為囂張的叫嚷者瞬間成了血人，周圍的同伴手忙腳亂的救治，幾個臉色慘白的女孩已經哭得梨花帶雨。
「你們是阿爾泰拉利亞的機構吧，違反協約，難道不怕制裁？！」還是那名龍人，出面據理而爭，但氣勢明顯弱了許多。
「這就不勞諸位擔心了，諸位只需擔心自己就行了。」空中之音淡然的回到，「何況，當初的條約說得很清楚，我們只負責諸位『考察』內的安全，眼下根本就不是考察，自然不歸我們負責。」
「混蛋，玩弄文字遊戲！諸位，不要怕，我們聯手難道還應付不了這些小伎倆？把這裡砸了，看他怎麼辦！」一名神色激昂的男獅人振臂怒喝，頓時有好些響應。
面對摩拳擦掌的一干人，空中之音說到：「諸位要放手一搏，我們也無可奈何，但我提醒一下，諸位是單向傳送至靈界，如果毀了這裡，是否還有辦法返回，我們就不清楚了。只希望諸位行動前冷靜一些，多留點兒力氣應付接下來的遊戲挑戰。」
空中之音陳述的事實立時讓激憤者的洶洶氣焰萎了下去，大伙兒面面相覷，拿出各自的空間道具，竟發現真的別無他法。
「你怎麼看，墨斐？」吉米不慌不忙的問道。
墨斐再次開啟了神眼，小聲的對身邊三人說：「沒追索到任何有用的訊息，對方很小心的切斷了一切外界聯繫，這傢伙應該只是傳送點的高級智靈，我不認為能從它那挖掘出什麼。」
「是嗎，我可就靠你了。」吉米粲然一笑。
墨斐白了他一眼，沒有回話。
這時，眾人都已靜下來，空中之音滿意的說：「看來諸位已經接受了事實，很好，那麼遊戲15分鐘后正式開始，祝諸位武運昌隆！」
聲音隨之潛去，廳內冷清一片，一時只聽到眾人的呼吸心跳和偶爾的啜泣。
「諸位，我是波多利家的費耶斯，這次大家不幸上了匪徒的當，只能暫時隱忍，同舟共濟了。」方才叫囂砸屋的男獅人走了出來，氣宇軒昂的說，「我有一個提議，接下來的50小時，咱們各族聯合行動，一起尋找資源，最後大家平分，這樣無所謂上下，自然是一起過關了。」
此話一出，好些人都點頭贊同，費耶斯顧盼自雄，頗有些得意。
「可笑，且不說你們阿泰利亞人是否值得信任，你怎麼肯定平手的話，對方就會全部放走，也許全部留下呢？」為首的龍人忽然針鋒相對的駁斥道，龍族和不少精靈紛紛附和。
費耶斯頓時臉紅脖子粗，氣呼呼的抽動著蒜頭鼻說：「依你說，我們該如何？難道自相殘殺？」
「那也比全部完蛋的好。」龍人冷笑道，「這樣公平合理，有何不可？反正你我兩族廝殺也算不上自殘。」
如此明顯的挑釁，霎時讓場內一冷，兩撥人劍拔弩張，堪堪要打。
卡托一名領頭模樣的女子插了進來，調解道：「幾位，要打也要等會兒出去了再說，現在比試還沒開始，你們就在屋裡操傢伙，別人可不好辦吶。喏，好好看看頂上。」
說著，她指了指廳頂，幾方人馬順著看去，只見電光無聲蓄積、閃動欲發，頓時偃旗息鼓，不過彼此間的氣氛就遠沒有起初那樣和善。
費耶斯靠幾個死黨把阿泰利亞的眾人聚攏一起，自立為首的開始吩咐安排，但立即遭到了另外幾個小團隊首領的抗議，幾個驕傲的公子小姐為了指揮權吵作了一團。
另一邊，卡託人似乎也爭執不清，而龍族和精靈就要團結許多了，很快就分配妥當。
眼看遊戲將始，領頭的還在爭搶不休，阿泰利亞的眾人越發不安，在龍族、精靈嘲諷的目光中，方才情急失措的他們反而稍微平靜下來，各自的小心思再次活絡。
「如果阿泰利亞的下一代都是這樣子，我真為主位面感到憂慮。」吉米的笑臉褪去，憂心忡忡的嘆道。
「你應該向家長和教育機構反應一下這個問題，我覺得接班人的素質也是安全的一部分。」
墨斐輕輕回了一句，忽然朗聲說道：「幾位，遊戲就要開始了，如果你們還在誰指揮的問題上糾纏不休，我就不奉陪了。恕我直言，既然幾位誰都不服誰，乾脆分成小隊行動，這樣雖然危險性大了許多，但分散開來，逃生機會也比較大，總比現在一盤散沙，等會兒被龍族一鍋端的好。」
說完，墨斐領著莉莉和梅琳雅，轉身就走向大廳門口，吉米毫不猶豫的跟了上來。
「喂，你們幾個不要命啦！」幾個男青年回過神來，趕緊攔住墨斐幾個，似乎很想在美女面前表現一把。
「多謝，不必了，我們會照顧自己。」墨斐客氣的說，讓開了幾人。
這時，一隻有力的大手從背後抓了過來，墨斐身子一側，翩然避過，扭頭看去，卻是一名孔武有力的熊人。
「請問，你有何貴幹？」墨斐說。
錯愕的熊人一時啞然，費耶斯瞟了墨斐一眼，頗為跋扈的說：「難怪你這麼大氣，原來有幾下。女人，不要以為長得漂亮、有幾手本事就了不起了，老老實實跟著大部隊才有希望！」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意已決，請不必再勸。建議我也說了，諸位請自行斟酌。」墨斐不失禮節的回到，堅定的態度讓人群一陣騷動，好幾名為首者隱隱有些心動。
費耶斯見狀大怒，呵斥道：「妖言惑眾！今天你們幾個別想就這麼離開！」
「這是什麼意思？說話不成就要動粗？如果我說錯了，幾位大可不必放在心上，難道為首者的氣量都沒有？」墨斐冷冷的反問到，卡托和精靈都投來詫異的眼光，龍人則一副看戲的神色。
臉掛不住的費耶斯朝愣在一邊的熊人恨恨的使了個眼色，熊人立時獰笑道：「小娘皮，我就要讓你這種不聽指揮的傢伙見識一下我的氣量！」
說話間，熊人身形一晃，猛地縱到墨斐近前，雙掌一前一後，剛猛無儔卻又悄然無聲的砸來。
武技?大悲摧拊掌！
在龍人的冷笑和餘眾的驚呼中，一道黑影呼的飛了出去，在牆上撞了個稀里嘩啦。
定睛看去，那威猛的熊人竟口溢鮮血的貼著牆壁緩緩軟倒，雙臂呈現不自然的扭曲。
墨斐穩如山嶽的挺立當場，不屑的擦了擦手，殺氣瞬間收放，在場者無不股慄，幾名哭哭啼啼的女孩也嚇得止住了呼吸。
如刀似劍的銳利目光掃過驚駭的眾人，他淡淡的說：「諸位，話我已經講清楚了，請好自為之。」
「哇塞，夠酷、夠厲害！」吉米不合時宜的插嘴道，墨斐心中的冷酷怒意頓時煙消雲散。
Shit！衝動是魔鬼、裝逼遭雷劈啊！
墨斐努力憋出一副冷峻模樣，恍如無事般帶著莉莉和梅琳雅走到了門口，吉米笑嘻嘻的快步追了上去。
黑光閃過，四人消失在了眾人驚愕的眼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