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 交錯（5）

  帝皇在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看著那名正在侃侃而談的靈族先知，然後又看了看站在她身旁的那名一句話也沒說的另一名先知，雖然我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但我很確信，這些靈族在圖謀著什麼。


  但到底是什麼？

  瑞恩現在正在聽那名靈族先知說的話，那些話里透露出的無非是一件事。


  如果我們想要走下去，那麼我們八成會完蛋，所以我們必須得和他們一起走，無論我們自己怎麼想。


  但是話說回來，靈族的名聲從來就與兩個詞聯繫在一起。


  背叛，和狡猾。


  他們不值得信任，我很確信這一點，但是另一方面，在現在的情況下，有著更危險的敵人在窺視著我們。


  我環視了一下四周，戰士們都異常緊張，不過理查德和傑克遜還是非常冷靜，確實，對於我們這些與亞空間邪魔直接交過手的人而言，被靈族異形包圍實在算不上什麼太重要的事。


  另一方面，愛麗絲仲裁官的眼中也是一片坦然，雙手依然分別緊握著自己的散彈槍和爆矢手槍，分別指著兩名靈族先知，一動不動。


  這很不對勁，士兵們開始越來越緊張，毫無疑問，只需要一點火花，雙方就會大打出手。


  「我感覺它們隨時想我們處理掉的樣子-——」歐米尼忽然說到，所有的士兵都開始不安起來。


  「閉嘴。準備好你的槍。」費爾康低聲罵了一句。他和其他幾個大兵握槍的手都開始繃緊。


  「它們在等什麼？」這是施梅德的聲音，這個勇敢的大兵此刻的聲音也顯得非常緊張。


  「不知道——」


  「在等著長官拿主意嗎？」


  「與它們合作？與這些外星異種合作？！」
——

  儘管是壓低的聲音，但在整個隊伍里馬上就像流行病一樣，一傳十十傳百。短短几秒鐘內整個隊伍里都充滿了竊竊私語。


  瑞恩很明顯的注意到了，他的肩膀開始有些抽動。


  「如果它們得到了它們想要的東西，它們會怎麼做？得不到的話又會怎麼做？」


  「它們到底想從我們這得到什麼？」


  「住嘴」愛麗絲低聲呵斥到，但沒能起到什麼作用。


  「我們也許可以問問星際戰士。」歐米尼又說到。


  他到底在搞什麼鬼？


  ——分割線（歐米尼視角）


  歐米尼時不時蹦出一句嘀咕，適當地引導周圍的議論轉向合適的方向。隨著周圍氣氛的逐漸升溫，時機也成熟了-——

  「但是我們這邊有星際戰士-——」最後，歐米尼咬著牙擠出了那麼一句。


  效果好極了，刷拉一下十幾道目光都轉向了大塊頭那邊，而那名牧師依然盯著歐米尼看，不過歐米尼已經不在乎了。


  完畢。我已經把你抬了出來，下面就看你的了。歐米尼這麼想著，沖著大塊頭那邊使了個眼色，不確定他有沒有看見，不過沒關係。


  隨著成為眾人目光的焦點，大塊頭開始緩緩地作出動作：他把槍口轉離了維波里，開始弓著步子緩緩轉動著槍口挨個指點四周的外星人士兵，一副標準的戰鬥準備姿態，演得真漂亮！周圍的外星人們被他這一舉動搞得一下子緊張起來，唰唰唰一個個作出戰鬥姿態。其實他們完全沒有必要擔心，大塊頭根本沒有動手的打算，他只是在演戲而已。為了加強效果，他還故意讓自己腳在落葉中挪動，發出刷拉刷拉的聲音——我見識過他潛行的功夫，按他的本事，在這種地面上移動根本不會發出任何聲音。


  瑞恩的眼光終於朝這邊瞟了過來，落在星際戰士身上。


  大塊頭顯得似乎覺察到了他的目光，緩緩轉動著身體把自己的後背朝向瑞恩，然後從那石雕一般的嘴唇里流出一句話，又冷又硬，就像科拉夫山頂上的花崗岩，而且表面全是刺：

  「我們沒有機會-——動手的話。」


  聲音很低，可能讓很多人都會聽不清，但瑞恩肯定能聽清-——這話本來就是特地說給他聽的。


  瑞恩的臉色刷的一變。


  妙啊！


  就在這時又迎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驚喜：那外星先知時機拿捏得恰到好處地蹦出了一句話：「那麼，人類，你願意與我們協作嗎？」


  那個倒霉蛋又刷地把臉轉向外星人，我一邊看著他臉上的表情一邊偷笑，看樣子他的腦子終於慢慢掛到了一檔，啟動了。


  「它們只需要你。」大塊頭恰到好處地發出了最後一擊-——雖然是帶著破綻的一擊，但我相信腦子一團糾結的瑞恩小子此刻肯定沒那個功夫去細想。


  那名牧師似乎終於意識到了我們的小把戲，不過讓歐米尼鬆了一口氣的是，他沒有揮舞他那把動力劍沖向前方，而是默默地收起了自己的武器。


  歐米尼糊了一口氣，然後又看著瑞恩。


  他的模樣就好像被一桶冷水當頭澆下，一下子軟了。他終於「清醒」地意識到了（我想要讓他認為的）目前的形式：這幫外星人需要他來帶路。如果他答應，那麼所有人都將能夠作為這些外星人的「盟友」和他們一道前進；

  如果他不答應，那麼就開打，把所有人滅掉，只留下他來帶路——反正肯定有法子讓他就範。


  而這將是他絕對無法接受的結果。


  歐米尼早就發現了，這個瑞恩最大的特點也是最大的軟肋就是——硬不下心腸。前段時間他和那個瘋子康斯坦丁交流的時候對方已經給他點明這一點-——對於他們這一行來說實在是個巨大的缺點，嚴重妨礙他進一步發展的缺點。


  沒錯，他就是「沒辦法丟下任何一個戰友」，但所有人現在站在這也是這麼個原因。


  不過現在我簡直愛死他這個缺點了：只要一抬出來，果然把他整得服服帖帖。


  「我——我-——」他的嘴唇在不停地發抖，臉色白得像死屍。最後他終於像只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繳械投降：「我同意——我們合作。」然後就杵在那兒，彷彿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氣。


  哦耶！成了！


  其他大頭兵不足為慮，他們絕對不會反對這位瑞恩長官的任何決議。


  歐米尼努力掩飾著興高采烈的內心-——總算逃過一劫-——外表裝得和其他大兵們一模一樣，饒有興味地看著那兩位代表給這場鬧劇謝幕。


  但是有三雙目光緊緊地鎖在了歐米尼身上，仲裁官和牧師的注視在預料之中，但那名自始至終一句話也沒說的先知——就是那個沒戴頭盔的——也在用著她那雙沒有感情的眼睛瞟了一眼歐米尼。


  但是另一個外星先知似乎鬆了一大口氣，完全沒有看歐米尼一眼，而是繼續對著瑞恩說到：「那麼，跟我們來，人類。」她的聲音現在柔和多了，好柔和的聲音，即便經過某種變聲顯得有些怪異，但還是能聽出其中的柔軟——這確實是個情感過於豐富而且很難抑制的種族，歐米尼突然起了聽聽她原版聲音的慾望。


  「你們有一批人剛才在和泰倫作戰，我們救下了他們。」


  瑞恩的頭猛然抬了起來，而牧師的眼中則閃現著難以描述的光芒。


  「我們這就帶你們去見他們。」那先知淡淡地丟下這一句，然後沒再多話，轉身朝樹林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