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故縱欲擒,長線釣魚
第九十三章
故縱欲擒,長線釣魚
齊佳推開了陸芊晴辦公室的門,她輕手輕腳走近她的桌子,直到發現整棟樓就剩她自己的時候,她才安心下來。
她上來就先翻找早上看到的文件,明明陸芊晴習慣把文件放在左邊的抽屜中的,今天怎麽就不見了,她一時有些惱怒。
這下怎麽跟程耿洋交代,齊佳氣急敗壞的甩了文件,轉身就想出去,
這時,她像是有所覺悟一樣,回頭看了一眼陸芊晴的辦公桌子,那個桌子,那個轉移,在即將夜幕降臨的辦公室裏,發出奇怪的光芒,她像是受了驅使一樣,上前幾步,繞過桌子,坐在了陸芊晴平時坐的位置上,心裏舒服的呐喊,果然感覺是如此的不同。
這就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感覺嗎?程兆林走了之後,蘇卿文也就沒有了心思再跟陸芊晴搶,陸芊晴實際上,就是成了豪尚的總負責人。
齊佳坐在陸芊晴的椅子上,感慨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為何如此之大,明明都是年齡差不多的女孩子,為什麽她一出生就是千金小姐,而自己卻要從頭做起受盡白眼,還要忍受別人的呼來喝去,想著自己剛來公司時,那些個老員工對自己的態度和使喚,更是讓齊佳覺得內心無比的氣悶,終有一天,她要把自己所遭受的不公,全數都要討回來,讓所有欺負過自己的人,都後悔莫及!
女孩子的嫉妒心,就是這樣的可怕,前一秒,她還感激涕零,陸芊晴對她的包容和栽培,後一秒,她又覺得不公,同樣是女人,為什麽自己就不可以?
被愛情和權勢蒙蔽了雙眼,齊佳已經無法自拔了。
齊佳越想越覺得命運的不公,卻也感到無比的幸運,因為她遇上了真心愛自己,不嫌棄自己出生是一個平凡之人。感慨程耿洋的家裏也是有錢人,盡管這些錢並不道德,她立誌自言自語暗暗發誓:
“我一定要幫助程耿洋和程兆林打敗豪尚,立了功,我到時候也就會順理成章的嫁入程家,我就會是上流社會的人了。沒有人再敢看不起我,認為我隻是陸芊晴身邊的一條狗了!
齊佳萬萬沒有想到,在她得意忘形幻想自己有一天會坐上這把椅子的時候,一道黑影閃身而過,清冷的麵容,微揚的嘴角,和拒人千裏之外的雙眼。
齊佳沒有注意到有人偷窺自己,也更加不會想到此人正是去而複返的陸芊晴
陸芊晴沒有直接進去抓她,她就是想要放長線釣大魚,看一看程氏父子到底想要耍什麽花樣。
她又一個人在大街上開著車子閑逛,內心不自覺有點傷感,怎麽說齊佳也是自己心目中一直當做心腹的人了,她一直想不通,她為什麽要背叛自己,不過現在水落石出了。
程耿洋的刻意挑唆,再加上齊佳的不甘位居人下,這才讓二人牽手,決定演一出精彩的戲劇,而矛頭直指自己。
人最可恨的就是身邊的人背叛了自己!那種腹背受敵的痛苦,比在戰場上被人一刀擊殺還有氣憤,還有不公!
邢征雨的電話正好打來,陸芊晴一看是征雨的電話,趕緊靠邊停了車子。
“征雨?你怎麽打電話來了?”陸芊晴揉了揉太陽穴,心力交瘁的問道。
“芊晴,你在哪裏?我有點不舒服。”
邢征雨按住小腹,忍著痛苦對電話那頭的陸芊晴說道。
陸芊晴一聽邢征雨不舒服,第一反應就是趕緊發動車子,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安慰著她:
“你等我一會,我馬上就到你家,現在打120了嗎?”真擔心邢征雨,她本來身子也不好,現在懷著孕,又一個人,怎麽說呢?
邢征雨似乎感到疼痛減輕一了一點,她試著看一看自己能不能站起來,發現剛才隻是一陣痛,慢慢的,痛楚似乎消散了些許。
為了不讓陸芊晴擔心,她還是說道:
“就剛才一陣,現在已經沒事了,你不要過來了。”陸芊晴每天有多忙,她自己也知道,沒有事情,她一般是不會麻煩她的。
“反正我現在也沒有什麽事情,你等我一會,我現在就過去。”陸芊晴說完,就掛斷了電話,也不理會邢征雨在電話那頭怎樣的拒絕,啟動了車子,j就朝著征雨家裏趕去。
一進門,她就火急火燎的圍著邢征雨,上下打量她剛才哪裏不舒服:
“征雨,現在好點了嗎?剛才怎麽回事,還有許承江呢?他為什麽不在你身邊照顧你,人呢?”想到許家裏的人也不少,結果卻隻有邢征雨自己,她就是覺得生氣,簡直想殺人。
邢征雨看到陸芊晴馬上眼裏就要燒火,趕忙說道:
“承江去公司了,本來是留我去的,他偏偏代替我去,所以我沒有再找他。”
陸芊晴“哦”了一聲,臉色還不是特別的好,征雨看到她這個樣子,猜想是公司的事情讓她心煩意亂了,而自己還偏偏讓她幫忙,挺過意不去的。
“芊晴,你是不是挺忙的,這麽晚了,我又把你叫來,真是對不起。”她心懷愧疚的看著陸芊晴,在昏暗的燈光下,陸芊晴臉色白的嚇人。
她還是有心情開著玩笑,饒味看了她一眼,伸出手拍了拍邢征雨的頭:
“你欠我的多了,你怎麽還啊,不如你這孩子生下來就給我吧,我就省的生了!”
“想得美!”征雨笑罵道,陸芊晴有的時候還真是厚臉皮,討厭鬼加上無賴鬼。
芊晴也一笑,摟著她坐到沙發上,拿起一個橘子剝了起來。她一邊剝皮,一邊試探的問了一下邢征雨,避免她的話會觸動邢征雨的傷心事:
“我聽說,聽說楚庭音她,跳樓了?”
邢征雨原本的微笑一刻在臉上僵住,血色迅速下臉,她微張著唇,仿佛那些事情就在昨天。
血,通紅的血,征雨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多的血。
即便是在高達幾十層的大樓往下俯視,那些血還是那樣的鮮紅,燒了她的眼睛,痛了她的心。
原來一個人的身體裏是可以有這麽多血液湧出來的。
她忘不了那天,楚庭音臉上絕望的落寞,風吹的她微長卷曲的頭發蓋住了她白皙的臉,白色的紗裙隨風飄揚,她的衣角裙角,都像是渴望自由,渴望放飛自我。
楚庭音到底是怎樣的絕望,又是怎樣的勇敢,直接從頂樓往下墜落的呢?
不能想象。
還有齊皓廷,他眼睜睜看著自己最心愛的女人,為愛殉情。他朝著即將羽化登仙的楚庭音伸出的雙手,到頭來,竟然成了一場難以啟齒的笑話。
他們一同站在楚庭音站過的地方往下眺望,看到了就是她往下落的身體,齊皓廷大聲而心痛的呼喊,並不能讓楚庭音重回希望,從地表緩緩升起,或是靜止半空之中。
那一刻,邢征雨仿佛就像是看到了自己。
陸芊晴看到邢征雨的表情,一時責怪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楚庭音也和邢征雨認識很長的時間了, 她突然之間,甚至當著善良的征雨的麵跳樓,邢征雨心裏的衝擊,肯定是非常大的。
“對不起,我不是……”陸芊晴第一次覺得自己嘴巴這樣笨拙,安慰的話遲遲在嗓子眼裏,就是不知道該如何表達,隻能無聲握住征雨的手。
“沒什麽,”邢征雨苦笑一聲,她低下頭,看到陸芊晴剛才剝到一半的橘子,一片一片的,即便早已遠離的母體,生命的價值卻才剛剛得以實現。
楚庭音這個傻瓜,怎麽就這樣想不開?
她的輕易逃生,卻不知道愛她的人,如何才能度過這漫長的日夜。到頭來,才會徹徹底底的醒悟:
原來,死不是徹底的解決問題,而是最大的逃避。
陸芊晴和邢征雨默默相對,良久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時間過得真快,她們離青春漸走漸遠,除了祈禱對方好好的,沒有任何的希望了。
陸芊晴從征雨家回去,她開著車子等在川流不息的十字街口,想起那個與自己有過一麵之緣的楚庭音,這樣的年輕,就不願意往前走了。
十年前的自己,當初也曾經想要從蘇家老宅的頂樓跳下去,當她站在那裏的時候,一陣眩暈從腳底上來。
她有恐高症。
她不敢。
完全無法想象這個女孩子到底會是什麽樣的勇氣,才能直麵死亡。
原來日子已經很久遠了。
那些灰暗的歲月,早已在自己的生命中結疤。
隻要不去觸碰,隻要不去回憶,它就是那樣的不會真實。
綠燈亮了,陸芊晴接著向前開車,路還是要走,人還是要恨。
就在這個時候,陸芊晴的手機響了,她接聽了電話,是蘇家的張姨打過來的,她微微驚奇了一下,怎麽電話打到自己的手機上了。
“張姨,什麽事情?”陸芊晴對這個張姨還是很親切,因為她從記事起,張姨就在蘇家,也是老前輩了。
“小姐,您的母親,她最近身體不太舒服,飯也吃得很少,您能不能抽點時間回來看一看。”
“她吃不下飯,也不是因為我。”陸芊晴冷笑著說道,就算她使出渾身的力氣,蘇卿文除了會責罵她,會有一秒鍾的傷心嗎?
她將手機扔在了一邊,看向了前方。
在最絕望的時候,你又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