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1:老道
陳笑林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看著張白騎說道:「你知道我?」
張白騎點了點頭,看著陳笑林的目光裡帶著幾分凝重:「名字如雷貫耳,葉緣可是拿你當一生之敵的。」
陳笑林笑了笑,說道:「是嗎?我覺得很榮幸,其實我也是拿他當大敵的,只不過一生之敵算不上,因為我的做事風格吧,是不喜歡把什麼事情擴張到一輩子這麼遠,像是敵人,我更願意將對方直接按死,這樣心裡頂多會有些遺憾,卻不會再有別的什麼問題,不然的話,若是輸給了所謂的一生之敵,那可就麻煩了。」
其實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人為了所謂的情懷,就去跟自己的仇家惺惺相惜,那實在是有些可笑,陳笑林顯然不是這種的性格,我也不是,所以我想要他死,他想要我死,但可惜都奈何不了對方,於是就變成了所謂的一生之敵。陳笑林今非昔比了,今天的這個陣仗,正是他醞釀了很久使出的殺招,他覺得敵人,就應該最快的解決掉,以免留下後患。其實還有個原因,那就是他覺得他跟我已經有了分水嶺,但從表面上來看,他是洪門潛力無限的新秀,而我,只不過是寄人籬下的普通人,張白騎他都不放在眼裡,自然更不會把我放在眼裡了,對於他來說,這個遊戲已經失衡了,失去了本來的樂趣,他想要結束這個遊戲。
張白騎很清楚他心中的想法,微笑說道:「陳先生是覺得葉緣已經不配成為你的對手了嗎?」
陳笑林沒有否決也沒有確認,依然笑著,兩個人的交談方式,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兩個關係很好的朋友,他淡淡說道:「不,他其實有資格跟我做對手,但我不喜歡自己多一個對手,既然我有能力解決他,那麼我為什麼不直接動手呢?何必留下這個後患呢?」
張白騎輕嘆:「得饒人處且饒人。」
陳笑林的眼神冷了起來,嘲諷說道:「這話從大名鼎鼎的九千歲嘴裡說出來實在是有些可笑,那些死在你手裡頭的人臨死之前大概也說過這樣的話吧,你是怎麼解決的?」
張白騎無奈的笑笑:「唉,我就知道,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這輩子壞事做盡了,總有人會找上門來,倒霉咯。」
齊東來忍不住插嘴,說道:「這是因為你自取滅亡,明明跟你沒有關係,非要進來幫他一把,你以為你是什麼人物?可笑!你這完全就是螳臂當車自不量力,我們之間的遊戲,哪裡是你能夠插進來玩的。」
張白騎認真看著齊東來,說道:「葉緣說過你很自負自傲,為什麼現在卻頻頻找合作者,又是洛冰,又是陳笑林,是因為不自信了嗎?」
齊東來臉色微變,說道:「可笑,我怎麼可能不自信。」
張白騎聳了聳肩膀,看起來很隨意:「不是不自信嗎?但你為什麼現在做事變得這麼急切的,明明一個也算是有城府的人,卻是這麼容易動怒,這不對吧,像是你這種大家族子弟,多少也有點養氣的功夫吧,你迫切的想要完成手頭上的事情,於是開始藉助別人的力量,據我所知,這可不是你以往的做事風格。」
齊東來陰沉的看著張白騎:「你在胡說些什麼?」
張白騎看著他的眼睛,認真說道:「我只是在說自己的猜測,你說一個人忽然間變得急切起來,那麼是什麼原因呢?家裡著火了?還是老婆跟別人跑了?」
齊東來大怒,喝道:「閉嘴!」
但他的這種態度,卻是讓洛冰跟陳笑林二人同時注目,因為這怎麼看怎麼都有些心虛。
張白騎嘆氣說道:「看來還真是家裡著火了,你說大老遠的從京城過來容易嗎?知道齊家有了變故,想要回去,又捨不得江城的功勞,就想要趕緊把事情辦完,然後再回到京城穩定局勢,你就不怕這樣做,結果兩頭碰壁,什麼都撈不到嗎?」
齊東來再看向張白騎的眼神中已經滿是凝重了,甚至還帶著一絲懼意:「你,你究竟知道些什麼?」
張白騎笑了笑:「我什麼都不知道,只是隨便猜一猜。」
齊東來艱難的吞下口水,這個不被他放在眼裡的老傢伙頭一回讓他感覺到了恐懼,沒錯,就是恐懼,事實上在面對我的時候他都沒有過任何害怕的情緒,但在跟張白騎這個一臉笑容似乎人畜無害的老傢伙交談的時候,他卻是覺得自己完全的落於下風,現在他已經回過味來了,這個老傢伙一開始肯定是不知道齊家出事的,他只是試探,只是自己卻情不自禁的被他牽著鼻子走,情緒完全被他掌握了,這就導致自己無意之間,說出越來越多的信息,到最後基本上已經是被證實了。僅從一點蛛絲馬跡就被套出來這麼多的內容,齊東來內心發寒,張白騎的心機之深讓他覺得匪夷所思,九千歲,張公公,果然不是浪得虛名。
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說話的語氣中透著幾分心虛:「這又怎麼樣?齊家就算是有了變故,你也沒有一點翻盤的可能!」
張白騎翹著腿,說道:「翻盤這種事情有沒有可能我不知道,只不過你看看你帶來的這些人,是不是有點過分了呢?」
張白騎指著很多穿著制服的人,咂嘴說道:「嘖嘖嘖,這可都是吃公糧的人物,就這麼拋頭露面好么?齊家的人脈還真是廣大,你說你突然間調動了這麼多人出來給你撐場面,要是場面砸了,傳出去得多難聽?這些吃公糧的人物怎麼著也得落個欺壓良善的罵名吧?頭頂上的烏紗帽就不想要啦?」
很多人變色,其實他們收到齊東來邀請的時候,都有些猶豫,但迫於齊家的壓力,還是來了這裡,但理論上來說,他們不應該拋頭露面的,原因很簡單,身份不合適,他們這一來,就等於告訴了所有人,他們是齊家的人,為了一己私慾,居然能跟著齊東來出來,這顯然不是什麼好名聲,同僚,上司,或許都要對他們重新考量了。
宦海之中,每走一步都非常艱難,有的時候多坐了半個屁股,多說了半句廢話,都會一落千丈,更何況他們這種擺明車馬支持齊家的人。
陳笑林看著儼然落敗的齊東來,搖了搖頭,說道:「我們來這裡,不是跟你說這些廢話的,不管我們這麼做有什麼後果,但你應該知道,這都和你沒有關係,你沒有資格管這麼多。」
張白騎認真點頭:「那什麼和我有關係呢?」
陳笑林說道:「葉緣。」
張白騎攤開雙手:「我說了,他不在這。」
陳笑林輕笑:「他總會回來的,不是嗎?」
張白騎揉著太陽穴:「看這意思,你是想要讓我動我的兒子是吧?」
陳笑林淡淡說道:「九千歲這輩子做過不少拿錢賣命的事情,你看看我們今天來的人,洪門的人你惹不起,齊家的人你也惹不起,還有這些公門來的朋友們,九千歲以前做過的事情,再怎麼尾巴乾淨,也會留下一些案底,我們要真想辦你,送你進監獄,或者是背地裡打黑槍,法子實在是太多了,何必干這麼螳臂當車的事情呢?」
張白騎臉皺成一團:「虎毒尚且不食子啊,我跟葉緣說過,肯定不會害他。」
陳笑林仰天大笑:「別鬧了,您可是九千歲,張公公,這個道上數一數二的奸詐人物,背信棄義,笑裡藏刀的事情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張白騎無奈說道:「你說得對。」
陳笑林拿出一張支票:「數目不多,幫我做成這件事情,這算是給你的報酬,從此,您可以得到洪門的友誼。」
張白騎眉頭皺起,看著這張支票,似乎蠢蠢欲動。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冷漠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洪門的友誼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做主了?你說給誰就給誰?你算是個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