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賄賂
京城。
當我從機場走出來,看到這京城風光的時候,心情是無比的複雜,原本我以為自己來這裡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有資格面對徐家,然後來尋找徐靈犀,可沒有想到,如今為了處理泰豐企業的控股,提前來到了這裡。
林水龍已經等了很長時間,他也是頭一回來這座城市,此次在這裡盤桓了有一段時間了,可是卻一直沒有見到人,本來我以為也許是對方在故作姿態,拿捏著尺度,這也是生意場上經常發生的事情,直到許姨跟我說我才知道,原來並不是這樣,而是他們受到了齊家的針對,根本就無心來搭理我們。
在車上,林水龍面露愧疚:「大哥,抱歉,這件事情我沒有做好。」
我搖了搖頭說道:「這事沒那麼簡單,跟你無關,放心吧,你把文件什麼的處理好,自己先回長安城,這裡交給我們三個人。」
我,白景騰,還有郝火,只來了三個人,因為我們清楚,京城畢竟是天子腳下,來大隊人馬容易惹來禍端,而且京城藏龍卧虎,指不定隨便撞上一個人就是什麼功勛後代,我們的人來的越多,目標就越大,不利於我們的行動,林水龍沒想到我居然會讓她回去,楞道:「可是你們不會談判啊?」
我輕笑一聲,看了看白景騰:「這回不需要談判,只需要陰險。」
不好跟林水龍多說,只能讓他先揣著糊塗回去,文件交割完之後,我們幾個人就住在林水龍之前的酒店了。
白景騰躺在大床上,打著哈欠說道:「這京城可不是咱們的地盤,現在什麼都不知道,就憑咱們三個,想玩陰的恐怕都不夠格吧。」
我拿出自己貼身的包裹,從裡面取出那副黃庭堅的字帖,說道:「這就需要它來為我們開路了。」
郝火微微咂舌,不明白什麼樣的路需要價值三億的寶物來鋪。
回京述職的徐儲接到我的電話時候很是震驚,因為在那次之後我們就很少聯繫了,倒不是說斷了來往,只是因為隔著徐靈犀,大家好像隔了一層尷尬,合作什麼的都是心照不宣,沒必要考慮那麼多,作為徐家未來的第一順位接班人,徐儲不好插手徐靈犀跟我之前的恩怨糾葛,他一直在刻意規避,因為他清楚自己無論站在哪一邊,都是錯誤的選擇,情愛里無智者,情愛里也無對錯。於是徐儲態度清冷,可是再得知我已經來到了京城他仍然難以避免的失態,問道:「你敢來京城?」
我跟齊家不共戴天,讓徐家的老祖宗震怒,兩家都對我沒有好感,我在長安城也就罷了,眼不見為凈,可是來到京城,那就等於是在他們眼前晃悠了,一旦知道,鐵定會掀起風波,徐儲冒出來的念頭很多,大汗淋漓,這王八蛋想幹什麼?難不成是殺人越貨?搶人?聯想著我的黑色身份他想入非非。
我多少能猜出他的念頭,說道:「放心,我來京城沒帶多少人,不是來鬧事的,而且沒有人知道我來這裡,很隱秘,你不出賣我,就不會出事。」
徐儲稍微鬆了一口氣,說道:「那你來京城做什麼?」
我說道:「我想見一見四爺。」
徐儲錯愕,失笑道:「你確定我爸不會想要把你撕碎了?當初同意跟著小姨一起鬧事的正是我爸,最後他或多或少也得到了懲戒,老祖宗親自讓他在祠堂跪了三天,這筆賬他不能找小姨算,只能記在你頭上,我就聽過不少次他說別讓他再看見你這個烏龜小王八蛋的話,你還要見他?他會見你?見了你又豈會給你好臉色?」
這話說的我倒是有些心虛,可是見徐老四勢在必得,如果沒有他的幫助我的計劃定然破產,我深吸一口氣,說道:「幫我給他送一件東西,他肯定會幫我的,徐儲,你要是希望早點讓徐靈犀從徐家出來,你就幫我這一回。」
我的這句話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徐儲沉吟少許之後問道:「地址。」
半小時后風塵僕僕的徐儲過來,當他看到我真的在這裡之後滿嘴念叨著荒謬,大膽,瘋了等言語,我只能露出苦笑,來京城是我之前也沒有想過的事情,臨時起意,臨時就這麼來了,徐儲跟徐靈犀完全是兩種截然相反性格和作風的角色,他感情用事的次數屈指可數,看了看我跟白景騰之後連連搖頭,沖著我伸手。
我將字帖給他,徐儲打開一看,倒也是識貨的人:「黃庭堅的字?」
我點了點頭:「你覺得怎麼樣?」
徐儲倒吸一口冷氣:「你還真是有準備啊,我爸如果看到這個,再大的仇恨恐怕也要擱置了,送禮送的如此逞心如意,如此的大手筆,告訴我,郝正,你這回究竟想幹什麼?不是想拜託我爸幫你偷偷把人截出來吧?我跟你說這不可能。」
我苦笑道,指著自己的鼻子:「你覺得我像是這麼膽大包天的人嗎?我是知道分寸的。」
徐儲哂笑:「分寸?知道分寸你還敢拿著槍指著王福生的腦袋?我這輩子就沒有見過你這麼膽大的人,鬧出這麼驚天動地的事情,還敢來京城?你可知道你現在已經出名了,多少名媛公子,豪門大戶,都知道了你的大名,女人看的是風月,倒是對你多看幾眼,男人看的是內容,不明白你個小角色怎麼就引來了兩家地震,將來,假如你真的上位了,我敢說你也是寸步難行,因為誰都想跟你過過招,難為難為你,尤其是小姨得罪的人太多了,當年四九城的頑主被她挨個教訓了一頓,跟她結怨的男男女女滿京城都是,你能受得了幾個?」
聞言,我咧嘴笑道:「就全受了唄,她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
徐儲沖著我擺手:「得得得,你牛,你們兩都牛,我不跟你掰扯,以後有什麼你自己扛就是,這玩意我替你轉交給我爸,但是他的反應我不敢說會是咋樣,要是打水漂了,你也別怪我。」
「肯定不怪你?」我笑著說道:「打水漂了我就去紀委告他貪污受賄。」
徐儲哭笑不得,指了指我,扭頭離開。
白景騰說道:「這麼名貴的東西說給就給,心不疼?」
我捂著心口:「疼,快疼死了,自打來到京城,我就一直心疼。」
白景騰望著鮮少會露出落寞模樣頹喪坐在樓梯口角落悶頭抽煙的我,忽然間嘆了一口氣,他是出了名的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同一個女人絕對不碰三次以上,為什麼?就是為了怕產生感情,女人是良藥,女人也是毒藥,治病的時候能讓男人慾生欲死,害人的時候也讓男人慾生欲死。
當徐儲揣著懷裡的燙手玩意走進徐老四的書房時候,後者正拿著一隻毛筆在宣紙上塗抹,卻是天下大同四個字,寫罷之後用毛巾擦了擦手:「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總是心不靜,寫幾個字都沒心情。」
徐儲苦笑道:「那您老看看這個,看完之後你就更不靜了。」
字帖攤開。
歲月感十足的紙質,蒼勁有力的筆鋒,再加上那赫赫有名的落款,徐老四眼睛差點都被吸了過去,眼中異彩漣漣:「黃庭堅的草書?這是砥柱銘,不是早就沒消息了嗎?好東西啊好東西,不過有些可惜,如果是黃庭堅的行書,那就更完美了,蘇黃米蔡四大家,傳世墨寶稀少無比,我也只在老領導那裡看過蔡京老匹夫寫的百壽圖,卻還是頭一回瞻仰黃庭堅的墨寶,你從哪弄來的?」
看到自家父親如此喜愛的模樣,徐儲就知道大事不好,只能是硬著頭皮說道:「我哪有錢弄來這個,是郝正送你的,他人就在京城,要拜見你。」
「那個兔崽子!」徐老四一拍桌子:「不見,讓他滾。」
徐儲說道:「這字帖?」
徐老四蠻橫說道:「吞了,不鳥他,反正肯定也來路不正。」
徐儲嘆息一聲:「那小子說,如果這東西打水漂了,他就去紀委揭發您。」
徐老四臉色一滯,咬牙切齒的說道:「小王八蛋,這小王八蛋,還揭發我?他娘的還揭發我?你把他給我帶來,我當面問問,這小兔崽子是想造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