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麻煩
「住手!」
一聲冷喝,柴騰龍緩緩走到宴會大廳正中央的位置,他的臉色鐵青,嘴角帶著一分冷意:「幾位老大,想要鬧事,還請看看地方。」
劍拔弩張的眾人這才想到這次的拍賣大會是柴騰龍舉辦的,而且這種場合,並不適合大打出手,很多人已經坐了下來,付建國跟張琛二人對視一眼,後者陰冷一笑,摸了摸自己的勞改頭,坐了下來,而付建國卻是笑著說道:「抱歉,倒是忘記了這是什麼地方,看在柴家的面子上,這事我向你道歉。」
說著,他也緩緩坐下來,那群緊跟著站起來的小弟也是平靜了下來,只不過仍然目光警惕,似乎隨時準備出手。
我能夠預想到柴騰龍此刻定然是很不痛快,因為付建國剛才說的是看在柴家的面子上,本來也沒錯,柴家是北方的黑道龍頭,道上的人誰不畏懼,就是當初陳笑林在的時候,對柴騰龍還是矮半頭?但這卻是柴騰龍的大忌,他最不喜歡聽的就是別人把他的成功全部歸在柴家,換言之,也就是柴進之的身上。望著付建國他的心中已經有幾分怒意,自己這般努力,做出這般成績,但是在這幫人的眼裡頭,他仍然只是柴家的二世祖,沒了柴家,狗屁都不是。這無疑是一種打擊,但柴騰龍還不至於因此就翻臉,他深吸一口氣,看著眾人說道:「私人恩怨,以後回去了自己解決,這梧城是我的地盤,拍賣會照常繼續,如果誰要是在這裡鬧事,別怪我不留情面!」
說完,他拂袖而去。
很多人望著柴騰龍的背影冷笑,都是刀口舔血的人物,誰還能被他嚇唬到?沒錯,柴騰龍現在的確算是個人物,但是大家真正怕的還是他背後的柴進之,不管柴騰龍承不承認,血濃於水,他作為柴進之的兒子,自然就會有人陸續的投靠他,談生意,做事情,都會順利一點,十成的難度至少也會削弱到八成,這就是人的名樹的影,他想要不活在柴進之的陰影下,那還路途遙遠。
最終,這幅黃庭堅的字被付建國九千萬得手,他珍而重之的將其收好,周圍的大佬們彷彿群狼環伺,尤其是那張琛,一雙眼中始終陰冷,似乎已經在醞釀著殺人越貨的殘忍手段。但付建國彷彿沒有看到其他人眼裡的惡意一般,依然談笑自若。
白景騰笑著說道:「這人比咱們還囂張,揣著三億的東西在懷裡頭,說真的我都動心思去搶了。」
我吃了口菜,說道:「這就是懷璧其罪的道理,這麼高價值的東西,已經足夠這幫老大鋌而走險了,本就是混黑的,殺人越貨的勾當乾的還少了?不過這付建國也不是簡單角色,瞅他這副模樣,顯然是已經有了應對的法子。其實我真正覺得有意思的不是這幅字會不會搶,而是這幅字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拍賣會上?」
郝火插嘴問道:「難不成不是柴騰龍安排的?」
我輕笑一聲,搖了搖頭:「第一,剛才這壓軸拍賣品出現的時候,我看了看柴騰龍的臉色,他當時也很驚訝,顯然是不知道這幅字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當時,他也有貪婪之色,也就是說他也想要這個東西;第二,價值三億的古董啊,拿出來搞個形式主義的拍賣?這得有多瘋狂?如果這玩意真是柴騰龍提前準備的,那麼他現在就血虧了兩億一千萬,你覺得他有這麼傻嗎?第三,這幫大佬懂什麼風雅?又會看個屁的古玩?換成一群真正的上流人士或許也就是感嘆又出了一件曠世寶物,可現在是這幫子大佬,這就等於,將一頭羊丟進飢餓的獅子群之中,獅子們第一件事情肯定不是去吃羊,而是先要幹掉自己的同類,因為一頭羊,根本就不夠分的,它們也不會想分。」
白景騰沉思少許,眼中露出饒有興趣之色:「看來這背後是有人故意將這幅字拋在這裡了,其目的就是為了引起這幫老大們大打出手?」
我點了點頭看,說道:「看吧,肯定還有後續,我估計這宴會不可能平靜的了。」
一群大佬聚餐是什麼境況?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當所有人都是黑的之後,那黑氣就怎麼也遮掩不住了,我不需要去看,也能聽到不絕於耳的污穢言語,自誇,吹牛,嘲笑對手,比比皆是。尤其是剛才鬧得厲害的張琛跟付建國兩伙人,更是展開了罵戰,兩個老大沒開口,底下的小弟拎著酒瓶子就開始放狠話,另一方自然狠辣回擊,一時之間從全武行變成了菜市場。
付建國的陰柔氣質跟張白騎如出一轍,但性格卻是完全不同,張白騎是陰險到了極致,從頭到尾都能讓人不安生了,而付建國卻是言談舉止透著一股東北老白乾似得剛烈,說話有點沖,但也並不是不懂得留有餘地,不至於一言不合就跟喝了一斤酒脾氣上來拎著酒瓶子踩在椅子上對著他祖宗十八代一陣國罵的張琛大打出手,隱隱之中好像聽到付建國說了幾句沒文化的廢物一類的言語,詳細內容都被張琛的跋扈咆哮所掩蓋。
實在是受不了這亂糟糟的環境,我在確定雙方克制不會動手的時候,去洗手間洗了把臉,拿出手機,給方允回了幾條簡訊,大概解釋了下我為什麼要變賣產業的原因,這事總不能瞞著她一輩子,終究還是要面對的,相比於當面,我覺得用這種方式我倒是輕鬆不少。回完信息之後,我翻著通訊錄,看到沒有備註的那個號碼,我輕嘆一聲,這是徐靈犀曾經用來聯繫我的號碼,看到的時候我心中都會一痛,這種痛不是痛到骨子裡,而是從內到外的痛,就像是有人拿著軟刀子輕輕的在我心頭拉鋸,不足以致命,但就是哭都找不到理由。
我用紙巾把手擦乾,就朝著外面走了出去。
郝火在門口等我,點了點頭,我們一起朝著裡面走去,張琛還是在跋扈的吼叫,付建國就是好脾氣也忍受不了,站起來與他對罵,但言語還算比較客氣,自然也有人居中調和,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大堆話,兩個人也就把陰狠都壓在肚子里,互相冷笑一聲,然後露出笑眯眯的神色,甚至還擁抱了下,只不過拍打對方後背的手掌恨不得變成熊掌狠狠把對方給拍死,一伙人笑著說以和為貴,然後喊著大家干一杯,這時候我正好路過,付建國看見我,喊了一聲:「喲,這不是鼎鼎有名的郝正兄弟嗎?難道不跟我們喝一杯?」
有知道我的人輕笑:「人家已經洗白了,跟咱們不是一路人。」
張琛聞言,眉頭皺了起來,正如之前所說,他這種一條道走到黑的就討厭半路洗白自己的人,那是一種微妙的心理,當即是冷笑一聲,說道:「洗白了更要喝酒,來,給他倒酒。」
我不知道莫名其妙的為什麼矛頭就指向我了,看起來倒像是有人刻意引導,只不過從付建國臉上我看不出端倪,勉強一笑,心想不過是一杯酒,也能接受,張琛親自倒了一杯酒,遞給我,伸手去接,快要接到的時候,他朝著就被啐了一口痰,望著臉色變得難看的我大聲笑道:「來來來,跟我喝一杯。」
下一刻,這個不知死活趁著酒意習慣性的開始羞辱人的王八蛋就被郝火扯住衣領一拉,直接丟了出去,連人撞翻了一桌酒席,十幾號人身上都濺了湯湯水水,一起站起來怒視著我。
聽到動靜知道不對勁的柴騰龍趕過來,看到這一幕本來就心情極度不愉快的他一腳踹翻了椅子,沖著我怒道:「郝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