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第一把火
可憐的裴彩並不知道我在跟關大美人商量著生死攸關的大事,她只是看到自己這個不負責任只給了她美貌卻沒有給她關愛教會她涵養的母親領著一個自己所瞧不起的狗奴才進了房間,她隔著門縫,等了足足四十分鐘,才看到我一臉滿足的走了出來,於是她怒火中燒,臉皮火辣辣的,低聲罵了句:「偷漢子的賤女人!」
高門大戶的女人註定從小受到的寵愛和看到的陰暗都要比尋常女子多,哪怕有錢有容貌,但不一定有快樂,這是亘古不變的至理,那些自古以來深鎖宮牆的金絲雀們做夢也想看一眼外面的世界,而外面的凡夫俗子做夢也想飛上枝頭做一隻金絲雀,這就是兩者的區別。
我從裴家的酒窖裡頭拎了一瓶年代最久遠,度數最高的白酒,上面的商標早就模糊不清了,打開瓶塞就有一股刺鼻的酒味。
我決定第一次主動尋找自己的臂助。
十分鐘后,我站在白景騰的房子門口,敲了敲門。
他就像是一個居家的好男人,戴著圍裙,玩世不恭的笑了笑,打開門之後就去繼續做自己的番茄炒蛋。
末了,他端了菜過來,一眼就看中了我拿著的白酒,接過去聞了一口,打了個噴嚏:「媽的,這玩意真烈!」
我露出笑容:「從裴家酒窖里精挑細選的,能不烈嗎?」
裴家的酒窖雖然不是什麼重要的禁地,但也絕不是一個保安隨隨便便就能進去而且能拿到一瓶好酒的,我無形之中透露出一個重大的信息,只是白景騰彷彿沒有聽懂,自顧自的倒了一杯酒,然後喝了一口,咂嘴說道:「辣嗓子!」
南方人喝不慣北方的烈酒,我相對來說好一點,在夜總會和洗浴中心這種地方混跡,老外的雞尾酒,伏特加,威士忌,中國的白酒,基本上都有喝過,從酒罈子里泡出來的酒量自然不會一沾就倒,我一飲而盡,喉嚨彷彿被烙鐵炙烤一般,辣的我當時就汗流浹背,我捂著喉嚨咳嗽,這就是長安的味道,這就是北方的味道,直接狠辣,不容許半點的矯情。
白景騰看著我的模樣,露出一絲欣賞的笑容,他淡淡說道:「如果你是來找我喝酒的,那麼我歡迎,看著你這瓶好酒的份上,我認你這個朋友。」
以他的聰明,定然是早就已經猜到了我的來意。
喝了酒,紅了眼,我望著他扯著喉嚨發出撕裂般的聲音:「你就甘心一輩子做個無名小卒?守在幾個女人的家裡做人家的看家狗?你以為裴彩裴璃或者是關大美人能多看你一眼?像她們這樣的女人只會臣服在更強的男人胯下,什麼是更強?更有錢,更有權力!你揣著一身的本事在這做地老鼠,炒那一盤番茄炒蛋,不覺得自己丟人嗎?」
就在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就被白景騰拎了起來,打開門直接就丟了出去,他冷漠的看著我:「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我看出來你這個人來歷不凡,但是想要讓我白景騰給你做狗,這不可能!」
我爬起來,正因為我知道白景騰這個人的本事,所以我求賢若渴,我眼中滿是誠懇之色:「我不是要讓你做狗,我是希望你成為我兄弟,我不瞞你,我是洪清會的大哥,南方江城的洪清會,只是勢力沒了,被人像是狗一樣的趕了出來,自己的一票同生共死的兄弟,剛下飛機就遭到了埋伏,現在還不知道是死是活,我葉緣從來不拿人當狗,因為我做過狗,我知道當狗是什麼滋味,我也知道你白景騰隨心所欲慣了,從你這一身本事撂著不管,寧肯在這裴家守著母女三人我就知道,你白景騰跟別人不一樣。」
白景騰皺著眉頭,死死盯著我。
被瞧得毛骨悚然的我情不自禁縮了縮脖子,道:「白景騰白景騰,我不知道誰給你取得名字,從你這名字的意思上來看,景氣,騰飛,給你取名字的這個人,就是希望你能夠騰飛,能夠有朝一日成為人上人。我不拿你做狗,因為我現在就是個喪家之犬,都說梟雄虎人大多出自屠狗輩,只有白手起家之人,才會捨得那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恰如猛虎卧荒丘,潛伏爪牙忍受,我們兩個只要聯手,一定就能做出一番事業!「
我一直相信,每個男人的骨子裡都隱藏著野性,只是或多或少的關係,白景騰這個人給我的感覺就是無欲無求,好像沒什麼是他在乎的,好像沒什麼追求的,留在裴家,他自己所說是為了女人,可是除了精蟲上腦的種馬之外正常人的生活不可能只是女人,如果只有女人,那麼這個男人可憐可悲,白景騰是這樣的人嗎?
我不相信一個能夠一臉嚴肅跟我講述拳經,拳理,已經那些聞名遐邇的國術大師的人會是個軟骨頭的懦夫,正因為他漫無目的,所以他只能留在這裡,為了三個女人,甘願當一隻看門狗。
我不知道他有什麼樣的經歷,只是我執拗的認為,像是他這樣的人,不可能甘願這麼的沉淪下去。
白景騰沉默許久,忽然咧開嘴巴,露出雪白的牙齒:「我這個人做事向來狠辣,你讓我幫你容易,但你以後,若是做出背叛我的事情,我一定會挑斷你的手筋腳筋。」
我心底生出一股寒意,但還是堅定點頭。
他把我拉起來,在錯身而過的時候,在我耳邊輕聲說道:「白景騰這個名字,是我自己取得。」
一番大醉。
白景騰答應了為我做事,但絕對不是當狗,我從他眼中隱藏的興奮和玩味可以看出來,他似乎只是單純的找到了新的樂趣,對於他這樣一個遊手好閒不知死活的人來說,遇到一件感興趣的事情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從某種角度來說,白景騰跟張白騎一樣,張白騎是奸詐到了極致,白景騰則是狂,他覺得天底下沒有事情是自己做不成的,正因為如此他覺得無聊,所以才在這裴家豪宅里虛度時間。
而我的出現,恰恰只是給了他一個新的挑戰,如果有一天挑戰性消失的話,那麼白景騰,恐怕就會離開。
翌日,我和一臉玩味的白景騰見到了關楚楚。
她驚訝的看著白景騰,這個由她自己親自帶進宅子里的人,給她的感覺從來是可以曖昧,但從不靠近,對她垂涎,但並不心急,說白了就是若即若離,但一個男人對她這樣的女人若即若離實在是一種新鮮的體驗,這是一個讓她完全看不透的危險男人,之所以留著,只是因為自己極度匱乏的安全感而已,哪怕是一根救命稻草也要抓在手中,但此刻我卻是跟白景騰同時出現,這無疑是給了她重重一擊,自己所沒有收服的人,卻是跟了我。關楚楚壓下了心中的悸動,說道:「我們首先應該做什麼?」
我打了個響指:「掌控自己的勢力。」
關楚楚一怔,露出難為之色:「可是米凱。」
我說道:「米凱在這裡應該安排了眼線吧?」
關楚楚臉色一暗,眼中浮現出不少怨氣:「米凱不怎麼關注我這裡,她手底下有個人叫王五,是個玩刀的高手,心狠手辣,我這裡主要是交給王五監視,他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過來,在裴家留著王五的親信,隨時彙報我的情況。」
我深吸一口氣:「那麼就先從這個王五的親信下手吧。」
五分鐘后,一個叫黑臉男子走了進來,一米九出頭,手臂比女人的大腿都粗。他進入客廳,很不客氣的看著我們,因為他已經感覺到了一絲危險。
白景騰活動著手腕走了出去,將對手一記炮錘轟砸向大屏幕的液晶電視,那傢伙不愧是王五從部隊里挖來的精銳,咬咬牙站起來,嘶吼著衝過來,白景騰眼中湧出興奮之色,展開讓我跟關楚楚色變的狂暴攻勢,於是黑臉男子被一腳踹飛了出去,撞碎了七十寸的液晶電視。
把對手放倒后,這個因為一頓酒就被我收買的姓白的白臉男人走了過去,咔嚓,很清脆地碎裂聲,這也就罷了,他還換個角度,把那傢伙另外一隻手也踩斷,最後像是拎著廢品一般拽著對手的頭髮從二樓的窗檯直接丟了出去。
我吞了吞口水,心中大駭。
白景騰溫和的看著我們,許久沒有沸騰過的血液似乎有了發熱的跡象,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哪裡想到,這個人畜無害的白臉漢子當初可是提著一柄唐刀追殺了七個腰纏萬貫的富翁三百公里最後將他們全部分屍的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