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屠狗輩
一個女人獨自砍光滿園桃花顯然是誇張的說法,胖子為自己腦補的畫面付出了代價,我其實也低估了做成這件事的難度,讓他乾脆放棄別幹了,但他卻瞪著牛眼,甩著膀子又開始了。
媽的,這不是跟我較勁,這是在跟自己較勁啊!
我走了幾步,覺得胖子腦殼有問題,突然又頓了頓,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這傢伙該不會喜歡洛冰吧?
仔細想想,以洛冰的魅力,這也不是沒可能的事情,不然憑什麼死心塌地。
我回去繼續啃那一堆資料,不知道什麼時候,死個把人在我眼裡好像就跟吃飯喝水一樣,再也掀不起什麼波瀾了。興許廖少成真的釋放出了藏在我心中的那個魔鬼吧,只是這是好事還是壞事,我也很難說清楚。用了半夜的時間,我把所有的資料通讀了一遍,對每個人或事都有了點映像。
剩下的就只需要對照真人了,時間久了,自然可以嫻熟於心。我翻著洛冰的書架,這裡的陳設什麼據說都是她親自安排的,郝正新房都沒來過,自然不會花費什麼心思,所以書架上密密麻麻的書籍自然都是洛冰的了。並不是新書,而是有些年頭的舊書,從上面偶爾插著的書籤和角落做的筆記可以看出來,這應該是洛冰從自己帶來的。
我隨便抽出一本,好嘛,《厚黑學》,再看下一本,《國富論》,我覺得自己還是低估了這個女人的思維方式,一連抽出七八本,都是對我而言如天書的經濟學類的書籍,她應該是都通讀過了,每本書的空白處都寫滿了秀氣的蠅頭小楷,我覺得自己應該是看不下去這種晦澀的書籍的,到了書架的另一邊,又看到了一本《橋樑與建築》《權利與正義》,我隨手翻開這本書,第五章第二小節《重建自由與平等》,後面的內容被炭筆花掉,邊上寫著世界上沒有絕對的自由與平等,上流與下流,高官與平民,男人與女人。
這顯然是洛冰自己所寫的感悟,我尤其在男人與女人上停留,愈發覺得她不僅胸有溝壑,胸中亦有溝壑。
洛冰恢復的很好,她的身體很健康,並不如外表那般嬌柔,三天後已經可以下床了,我對那本資料倒背如流,基本上已經認全了洪清會的頭頭腦腦,如果說三天前我只是半個郝正,那麼現在的我就完全是郝正了,至少對洪清會是這樣的,甚至洛冰提問了幾次我都對答如流之後發出感慨,你比郝正那個草包更了解洪清會。
她也發現了我在看書,只不過我看的多半是富有故事情節的書籍,譬如三國演義,聊齋,也難為我怎麼在那書架上找出這些書的,實在是無聊的緊,三天無人登門,江城的老狐狸們似乎當我透明了,我不動,他們也不動,不過洛冰不急,她跟我說,都想玩以靜制動,但總會有人按捺不住的。不管以後有沒有登門,至少現在我無事可做,只能通過讀小說來打發時間,洛冰輕笑一聲:「你如果多去我書架上的那些書,將它們完全吃透,假以時日,這江城未必沒有你的位置。」
我興緻缺缺,說道:「從小就不是讀書那塊料,閱讀更不是愛好,不是那盤菜,也做不出啥大餐,屠狗輩登不了大雅之堂,我不做這種夢。」
洛冰自然不再勸我:「個人有個人的活法,你出身草莽,不願意往上走,那也是你的事情。」
我心裡想著,我的活法就是給你把江城的事情解決了,然後去投奔陳哥,守著16,等她醒來的那一天。當然這話不能說出來,於是我咧著嘴,裝傻笑著。
洛冰搖了搖頭,我這種劣質的演技怎麼可能瞞得過她,拿起一本書,她慢悠悠的回房間了,等到坐在床邊才發現,自己隨手拿的居然是一本小說,也不知道是誰塞進書架里的,不過既然已經拿來了,不妨看看,漫不經心的打開,第一句話就讓她愣住:梟雄每出屠狗輩,草包多是讀書人。
終究還是有人忍不住出招了,準確來說,倒也不能說是出招,而是我必須要出席的一次會議。
洪清會這種家長式管理的勢力,早些年可都是三日一小會,七日一大會,如今寬鬆多了,但每月一次的例會可是少不了的,各個場子談收入,各個企業講合作,賺錢賠錢,上位下位,都在這每月一次的例會中解決。
前來邀請我的人叫郝傑,按照輩分來算,應該是我的表弟,但是比較疏遠,郝正跟他唯一一次的碰面,是七歲那年在老北京巷子里的槐樹底下,搶了他咬了一口的梨。也難為洛冰是從哪裡找到這麼細微的資料,我本以為不會起到作用,沒想到第一個見到的就是這個兒時被欺負過的表弟。
他好奇而陌生的看著我,說道:「大哥,二叔特意讓我來通知你,既然回來了,例會是不能錯過的。」
我笑了笑:「難為二叔還記得我?」
此言誅心,郝傑不敢聽,低下頭說道:「我在外面等你,去還是不去,大哥自己定奪。」
我回到房間,洛夫人正在削梨。
攤了攤手,示意她這個女中豪傑該指引我怎麼做了。
洛夫人的刀工很好,梨子薄薄的皮一層層的剝落:「例會當然是要去的,如果不去了,就等於示弱,你去了之後,定然有人會故意刁難,打一批拉一批再糊弄一批,就是你今天所要做的事情。」
三類人,野心勃勃的郝家人,多是長輩,不能隨便發難,否則就是不孝,其次,也沒那個實力,所以這批人自然是要糊弄,拉攏的是第二類人,那些想自立門戶的洪清會元老們,他們多在觀望,沒必要得罪,至於打的,自然是第三類人,既然擺明車馬想做老大,這就等於是威脅我的地位了,如果這都不打,那實在是笑話了。
四個字,見機行事,這就是洛夫人的交代了。
臨走的時候,她輕輕咬了一口梨:「剩下的給郝傑。」
我點頭,快出門的時候看到等待的郝傑,忽然間有些不爽,就好像被這傢伙占走便宜一樣,我在洛冰小巧的牙印上又咬了一口,這才滿意的走過去。
洛冰的人也就是我的人,早就準備好了,我上了車,讓郝傑坐在身邊,他明顯不願意跟我靠的太近,但我都說了,總不能拒絕,只好硬著頭皮上來。
我把梨遞給他:「賠你的。」
他看著被咬了一大口的梨,臉色微變,忽然間想起自己跟這個表哥唯一的交際,就是兒時被奪走的那半個梨,莫名其妙的,心底就湧出一絲親近之意,猶豫了少許,他說道:「大哥待會兒過去,要小心一點。」
小心?
半個梨的威力居然有這麼大?雖然只是一句提醒,但卻代表著郝傑的心思有了變化,我笑著問他:「怎麼個小心法?」
郝傑正要回答,忽然之間,前面發出轟隆一聲巨響。
最前面的那輛車,忽然陷進了坑裡,裡面賣好了鐵釘,車胎都已經爆了。
一夥看起來流里流氣的傢伙走了出來,有個人甚至坐在車蓋上,肆意的沖著我們指指點點。
「聽說洛夫人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個冒牌貨,居然就說是死掉的大哥,是拿我們洪清會的兄弟當傻子嗎?」
這夥人是故意找茬的,甚至說,故意試探。
郝傑說道:「他們是師國慶的人。」
看著郝傑滿臉的苦笑之色,我總算知道,為什麼要讓我小心了。
我緩緩的搖下車窗,冷冷的看著他們,這夥人看到我的臉,嚇了一跳,卧槽,還真特么的像,不會真是老大吧!下一刻,他們就更加驚訝了,因為我又把車窗搖了上去,輕飄飄的一句話從窗口飄了出去。
「所有人打斷腿,扔一邊去,二十分鐘內,我要抵達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