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落空
重禮?
面對元歌狐疑的神色,老鎮國公夫人挑眉一笑,慢悠悠的道:「比如我周家自建朝開國以來,暗中在宮裡培養的人脈。」
元歌不由露出了訝異的神色,前幾世里,她可從來沒有得到過周家的人脈。這一世為何又會願意,將人脈交到她手上呢?
是.……因為她會被立為皇后么?拋開這件事,她想不到別的理由了。
元歌有些勉強的笑了一笑,雖然已經得知,啟元帝已經下旨要立她為後。但是她心中始終難以相信,此時聽到這樣的事,想到的就是婉拒。
「這樣貴重的禮,我真是有些承受不起……」
「承受不起?」老鎮國公夫人竟撇嘴壞笑了一聲,道:「這可晚了,承受不起你也得承受了,誰叫你剛剛接東西接的那麼快。」
元歌愕然。
「沒錯,剛剛那支玉簪就是信物。」老鎮國公夫人像做了什麼開心事似的,翹著嘴角道:「只要戴著它出去轉一圈,那些人就會自發的悄悄聯繫你了。」
元歌:「.……」這老太太幹嘛這麼高興。
沉默了一會兒,元歌開口道:「為什麼,為什麼會願意將人脈,交到我手裡來。」
「因為你說的那些話啊。」老鎮國公夫人哼了一聲道:「我聽了那些話,就覺得你這孩子想的太悲觀了些。就算這老天要下雨,咱們自然也有蓑衣和油紙傘。」
「現在的天啊,還嫩著呢,想要以萬物為芻狗還早了些。好好的,你好好的呆在宮裡邊,早日生下皇嗣,你的好日子就來了。」
老鎮國公夫人坐的穩穩的,朝元歌提點道:「你擔心的那些事兒,自然不是該咱們這邊低下頭去,不然不止這輩子白活了,子孫後輩都要叫人壓下去了。」
「有你的老子在,有鎮國公府在,只要你的孩子在,誰都站不到他前面去,旁的人連想一想都是罪!」
元歌震驚的看著,一掃剛剛慢悠悠作態的老鎮國公夫人,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說完這麼一大段的話,上了年紀的老鎮公公夫人有些喘,哎喲喲的道:「真是老了,才到這個時辰呢,人就已經犯困了。」
「元哥兒啊,我先在你這兒睡會兒,等宴席散了再來叫我啊。」
元歌有些茫然的道:「行,您在這兒好好休息。」
拿著手中已經被捂熱的玉簪,元歌抬步走了出來,看到柳嬤嬤等在外邊,輕聲問道:「我母親呢?」
柳嬤嬤福身道:「回主子,剛剛夫人擔心大小姐二小姐,便先一步回宴席那邊去了。」抬眼看主子那有些發怔的模樣,她輕聲問道:「主子,您可是也要回宴席上,這離開的也有一會兒了。」
「不。」元歌搖搖頭道:「本宮想一個人靜坐會,有些事情得好好想一想。」
柳嬤嬤福身應是。
元歌有些無力的半倚在貴妃塌上,對於剛剛聽到的那些話,其實不是不震驚的。只是這些事情,說起來好像很容易,實施起來便不是一回事了。
她懂那些話的意思,不過是一旦她生下了皇子,那麼啟元帝就不重要了。李家會和鎮國公府,合力將她的孩子擁上龍椅。
誠然現在她已經知道啟元帝的手段,只要告知給鎮國公府,那麼無論再高明的香,也一定會有破解的辦法。假如,假如她能順利的生下孩子,那麼啟元帝真的會束手就擒么?
還有尋清宮的國師,就算再退一萬步,這些事情都能順著他們的意思走下去。可是以後呢?她孩子登基以後的事呢?
她的孩子,會坐上最尊貴的那把椅子,可是卻也站到了是危險的地方。幼帝登基,縱然此時李家和鎮國公府都沒有異心,可是以後呢?
誰能保證倆家的下一代,不會生出什麼想法來?
他們會不會樂意養出一個傀儡來呢,將她的孩子教養的怯懦無能,只能任他們擺布。或是走上一條,和啟元帝一樣的路。
元歌只覺得心中紛紛擾擾,根本不能好好的理清思緒。若是她的孩子不是那麼無用,能夠有啟元帝的能力,那麼這條路她倒是願意拼一拼!
日後她的孩子,和倆家可能會有的博弈,雖然會讓她陷入一個倆難的境地,但是總比她現在的處境好!若是敗了,那她便陪著孩子走黃泉。若是勝了,有她在,也不會讓李家同鎮國公府下場凄慘。
前幾世里,萬物變萬物不變,而一世她能從皇貴妃,再一進步成為皇后,卻是最大的變化!這一條路如何,她要走一走才知道!
孩子,她要孩子!
「柳嬤嬤。」
柳嬤嬤一進來,還沒有抬頭看一眼,便被滿室的氣勢給壓的彎下了腰。
「老奴在。」
「給本宮將這支玉簪插上。」
柳嬤嬤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主子的手上多了一支晶瑩剔透的玉簪子。
「是。」
步輦再一次往宴席那邊而去,元歌坐在上面,將鬢角被夜風吹的有些亂髮絲攏了攏。抬頭看了看空中清冷的圓月,她心想這是快要入秋了啊,不然這風為何如此之涼。
啟元帝看著在座臣子們,一個比一個還要風趣健談,心中早就已經不耐了。於是又一杯黃湯下肚,便道:「眾卿自飲吧,朕便先走一步了。」
不過啟元帝沒能一個人走掉,而是身邊帶上了一串尾巴。這群人像是都知道他要去哪,都開口道想去看一看母親妻女。
啟元帝:「.……」他說要先走一步,又沒說要去女眷那邊,雖然他確實是要去那邊。
雖然心中有些不樂意,但是最後還是帶上了這些人,只是當他到了地方抬眼四顧,卻沒能看到他想要見到的那個人。
這幾日,她都為中秋宴忙碌,而他也一時無顏去見她。雖然****都去鳳陽宮,卻是在她入睡後到來,在她醒來前便起身。
幾日了,都不曾好好說說話。
「皇、皇貴妃呢?」
立刻就有人來稟:「回皇上,皇貴妃更衣去了,約摸著就快要回來了。」
只是等了又等,啟元帝還是沒有等來人,沉著臉掃了眼劉義。他了解的點點頭,轉身離開,不一會兒便又回來了。
「皇上,老鎮國公夫人不適,去了鳳陽宮休息。沒過一會兒,娘娘便說要更衣,接著又說擔心外祖母,要回宮去看望。」
聞言啟元帝有些不安的抿了抿唇,沉聲道:「朕知道了。」
皇太妃只在啟元帝出現的時候,高調了關心了下,坐下來后便眼角都沒有往那邊掃。她可是知道自己的份量,沒有那個資格來管啟元帝。
不過陪坐的葉綺蘿,已經忍不住掃了好幾眼了。皇上是怎麼了?瞧著像是有些不高興,是政務上有什麼棘手的事嗎?
若是等她進了宮,一定會好好開解皇上的。
快了,快了,就要快了。
誠親王是先帝第三子,不過命不好,出宮開府娶親的第三年便一命嗚呼,丟下尚在襁褓的兒子,和年紀輕輕的妻子。
如今誠親王府,已經成了誠郡王府,郡王妃此番入宮參宴,還帶了不滿四歲的嫡子越譽堂,和六歲的嫡女越譽淑。此時越譽淑牽著搖搖晃晃的弟弟,看著弟弟拿著一件東西撲過來,奶聲奶氣的要給母妃看。
偏偏在這時,郡王妃身後的宮燈忽然掉落下來,轉瞬間便自燃了起來,桌布也快速的燒了起來。
嘩~
周邊的人一陣驚呼,然而年幼的越譽堂卻不怕,將手中的東西的線,湊過去點燃,嘻嘻笑道:「母妃,呯,呯呯。」
是炮仗.……
誠郡王妃尖叫道:「堂兒,快丟開!」
越譽堂愣愣的沒有動,還是嘀咕道:「呯,呯。」
「快丟掉!」
就在誠郡王妃要伸手去奪的時候,六歲的越譽淑卻一把搶過炮仗,朝一個方向猛的丟了出去。而那個方向,坐的正是啟元帝。
雖然眾人又是一聲驚呼,但是啟元帝卻連眉都沒有動一下,他深信這東西不到他一米之類,就會掉下去。
炮仗確實掉下去了,不過卻不是啟元帝以為的那種方式掉下去,而是被一個人用手給擋住了,恰巧那支炮仗還炸開了。
皇太妃的坐席離的啟元帝近,同坐在這裡早有準備的葉綺蘿,准準的伸手擋住了。她手上被炸爛了一塊皮肉,臉上還被飛濺了一處紅印子。
「蘿兒!」皇太妃的臉都青了。
葉綺蘿一臉的痛楚,卻擔心的道:「蘿兒無事,只要皇上沒有事,蘿兒就安心了。」
眾人都沉默了,本來這麼點事,也傷不到皇上的好吧。當站在皇上身後的人,都是木頭人擺著好看的是吧。
一同跟來的葉心遠,一臉擔心的看了看侄女,正打算開口說點什麼,為葉家要做的事打下基調。就見啟元帝一臉感動的站了起來,用一種擔心的語氣道:「葉家小姐可無事?快,叫太醫!」
葉心遠懵了一下,心想皇上怎麼這麼擔心自家侄女,莫不是早就看對眼了?
葉綺蘿也是在心中竊喜,皇上竟然這麼擔心她呢,然後下一刻就被皇上說出來的話,給弄的一臉的迷茫。
啟元帝若是還不知道眼前的這一幕,是什麼把戲,他還不如一脖子吊死算了。他還當葉家死了心呢,沒想到是一家子都合起伙來糊弄他呢!
難道他看起來,就這麼好騙好糊弄?
忍著心裡的氣,啟元帝一臉感動的道:「朕真是沒有想到,葉家竟是如此忠君,連閨中女也是心中有君。」
「傳朕旨意,葉家忠心侍君,朕心甚慰,特封葉家此女為縣主,賞黃金百兩,白銀千兩!」
周圍一片寂靜,葉心遠張了張嘴,最後只得跪下來道:「謝我主隆恩!」
皇太妃一臉欣慰的笑:「葉家一心忠君也是理所應當,皇上的恩賜實在叫葉家汗顏。」
回過神的葉綺蘿瞬間滿臉淚,還被皇太妃推著道:「蘿兒,這是喜的過了啊,還不快跪謝皇上的賞賜!」
「臣臣女,叩謝皇上封賞。」啊啊啊,她要的不是金銀,也不是縣主之位,她想要的是……
嗚嗚嗚嗚……
淚眼迷濛的葉綺蘿,看到葉二夫人過來后,再也忍不住一頭撲進了母親的懷裡。
葉二夫人又慌又亂,迎著眾人的目光,還得僵硬的道:「快別哭了,這麼一點痛忍一忍吧,為了皇上這根本不算什麼。」
啊,葉家真是忠心侍君啊。
不管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皇上都開口發話了,那必須是像皇上所說的那樣,葉家一門都是忠心為君的。
「皇貴妃娘娘到!」
元歌都已經把想要進宮的葉家女,給忘到腦後去了,沒想到葉家卻選在這個時候動手腳。只是可惜啊,啟元帝不是一般的皇帝。
若是旁人,定是順勢收了葉家女為妃,但是他卻拿些虛東西給打發了。金銀葉家不缺,縣主之位也只是說著好聽,只是拿了一份俸祿罷了。
其實她到了已經有一會兒了,直到鬧劇已經結束,她才選擇在此時出現。
元歌緩繪走到啟元帝的面前,福身行禮道:「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
「免禮。」啟元帝彎腰將人扶起,倆眼亮晶晶的看著元歌,心想這下他把想要進宮的葉家女給解決了,她會不會很高興。
元歌在看到啟元帝的神情后,微微愣了一下,但很快露出一個溫婉至極的笑來。
「皇上,剛剛您沒事吧,真是嚇到臣妾了。」
啟元帝很喜歡眼前人臉上的笑,但是無端心底卻升起了一股涼意,他抿了下唇甩開那股涼意,滿臉笑容的道:「放心,朕沒有事,讓你擔心了,下回再不會有這樣的事了。」
此時誠郡王妃嚇的臉色發青,她帶著兒女上前跪下請罪道:「此事是臣婦小女所起,但是小女不知事,還請皇上網開一面,若是有什麼罪責,都由臣婦來擔吧。」
啟元帝看了一眼身邊的人,示意她來開口說話。元歌愣了一下后,從善如流的開口道:「誠郡王妃不必自責,此事不過是一場意外,皇上當然不會怪罪稚齡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