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夜
元歌哼笑道:「既然鳳葵兒都這樣說了,那便再賞一個吧,就有勞白嬤嬤了。」
「啪!」
劉芳華的臉被扇的一歪,倆邊的嘴角都流出了殷紅的點點血跡。她恨恨的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咬著牙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白嬤嬤不為所動的走向另一個,口裡道:「小主得罪了。」說著手便高高揚起再重重落下,又是一聲脆響,寧承則被打的一臉茫然,捂著臉半天回不過神來。
之前還評頭論足,如今被打了臉卻也不能反抗,甚至還有言謝。
「婢妾謝娘娘。」
元歌輕聲問道:「謝什麼,你們不懂事兒,本宮自是要管著一些。就問你們,這臉可疼?」
不論心中如何想,一個個都輕輕的點了頭。
「疼才好呢!」元歌緩緩的站起來,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這幾人,慢悠悠的道:「只有得了教訓知道疼了,才會長記性,想必往後你們不會再犯多嘴多舌這樣的錯了吧!」
「婢妾等知錯了,下次再不敢犯。」
元歌緩緩一笑,看了一眼癱坐在地上,神情恍惚的孫婉華,開口道:「來人,送孫婉華回去休息,這身子不好就好好歇息吧。」
她也沒有想到孫婉華也如此狼狽,不過她猜也猜的到,定是孫婉華假裝不適推辭,被太監不由分說的從床上拖下來,才會只著了中衣被帶到了這裡來。
不過要是孫婉華不存著害她的心,此時也不會落的這個下場。
這一次當然不好再讓太監來,便由碧影扶著孫婉華走了。接著元歌看著還跪著的人,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來。
劉芳華等人心下就是一冷,皇貴妃這是還不打算放過她們?
元歌卻只是道:「這皇宮內院可不是你們自家的花園,以後無事便少出來,這樣也少一些是非。」她不顧劉芳華難看的神色,接著說道:「本宮的意思,是讓你們少出門,可曾聽懂了?」
少些是非便也少些麻煩,元歌是最希望眼下後宮風平浪靜的人。本來她也想著要不要直接禁了她們的足,不過略想了想也就改了主意。
眼下她們傷了臉,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定是不會出來的。然後這樣的事又太失面子,短時間裡就算養好了臉,也是不肯出來讓人看笑話的。
既然這樣,元歌便也不打算再多此一舉。
「請娘娘放心,婢妾等明白了。」劉芳華恨的眼睛都紅了,卻只能無可奈何的和旁的人,一起開口回答。
這和禁足又有什麼區別?劉芳華垂下了眼,手指頭緊緊的絞在了一起。
「好了,本宮也乏了,這就回宮去,你們也該回了。」元歌說完便搭著白嬤嬤的手,緩緩的從亭子里走了走去。
身後還跪著的人,齊聲道:「婢妾等恭送皇貴妃娘娘!」
待人走遠了后,跪在地上的人才慢在宮女的攙扶下,慢慢的站了起來。誰也不敢看誰,就這樣默默的各自離開了。
今天她們看到了各自的狼狽,他日要麼成為相互扶持的關係,要麼就會變成爭風相對的存在。
元歌坐在步輦上,臉上帶著輕輕的笑。今天她給這些人,上演了一場權勢的好戲。表面上看起來像是都老實了,但是心中怕都是種下了一粒種子。
那就是,只是站在高的地方,她們才能俯視別人的狼狽。她們若不想被人踐踏,那麼就要豁出命的往高處爬了。
未來的皇後娘娘,以後面對這樣一群野心勃勃的妃嬪,想必再也不能安寢無憂了吧。
是夜,鳳陽宮的一處下人房裡,通鋪上有一個人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因為這幾天里,她有太多的想不清楚想不明白的事了。
那日她出言恐嚇的南嬤嬤,自那日起她便再也沒有見過她。問起來都說是病了,皇貴妃還安排了人去照顧自己的奶嬤嬤。
先前她倒也沒有起疑心,因為就那天南嬤嬤那疑神疑鬼的樣子,被嚇病了倒也正常。只是很快她便覺著有些不對勁了,因為已經好幾天了,南嬤嬤依然沒有在眾人前露面。
好幾次她借故從門前路過,裡面那裡什麼聲音都沒有。更重要的是明明是說病了,卻沒見著門口煎藥的小爐子。雖然能聞到濃濃的藥味,她卻覺得更像是在擺樣子了。
當時她便察覺到南嬤嬤並不是病了,定是因為皇貴妃,知道了南嬤嬤所說的那些話,著人將她看管了起來,以防傳出風言風語。
只是事情似乎並不是她所想的那樣,因為她發現皇貴妃,讓人送來的冰太多了。不僅有明面上的幾次,還有她暗地裡看到了好幾次。
到底是什麼原因,會需要這麼多的冰呢?
看了眼四周熟睡的人,她悄悄的坐了起來,打算去南嬤嬤的那間房子裡面,去探一探究竟。只是她輕手輕腳,從床上下來后,剛剛射門便被一道聲音驚的一身的冷汗來。
「嗯?你怎麼起來了?可是睡不著?」
她咽了咽口水,壓著聲音道:「我要去茅房,你要來嗎?」這句話問的她心都提起來了,接著那聲音嘟囔著道:「不,不去,你聲音小點兒。」
聞言她才鬆了一口氣。
今晚的月亮很亮,人的影子投在地上清清楚楚的,她深吸了一口氣,貓著腰往想要去的方向走去。還好現在天氣熱了,晚上都是蟲鳴蛙聲,就是偶發現一點聲音,也被掩了下去。
沒有多久時間,她便摸到了南嬤嬤住的那間房子的外邊。她看著裡面還微微有些亮,心想大概是守夜的那個丫頭留的燈。
樣子擺的倒是像,只是卻沒有真的生病的人。
她小心的靠近,蹲在門的前面,不讓自己的的影子透進去。等趴著面聽了好一會兒后,發覺裡面確實是靜悄悄的,便小心翼翼的站了起來。
此時入夏,門窗上已經糊上了輕紗。她低頭想了想,用唾沫弄濕了一處,再拔下頭上的一根木簪子,小心翼翼的捅破了窗紗。
見沒有發出聲音,她提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將眼睛對上了那個小洞,剛剛看到裡面的桌子上放著一盞油燈,便被一道聲音驚的差點跳起來。
「誰!是誰在那裡!」
她掩面從指縫裡看向對面的走廊上,立著一抹身影,像是一位太監。想著自己應該沒有被看到,立刻貓腰往陰暗裡躲了起來。
待太監追過來時,她早就已經躲的沒影沒蹤了。
「呸,還躲,小爺一雙利眼再見到你,一定立馬把你給認出來!」想了想,太監還是站在門前,敲了一下開口問道:「喂,裡面沒有什麼事吧。」
只是馬上他便察覺到了,從那個小洞里透出來的冷氣。這在大熱天里雖很正常,可是一個病人的屋子裡,得放了多少病才能有這樣的冷氣?
再聞到鼻間那股似有似無的味道,太監的眼一沉,立刻想到了什麼。
這時裡面一陣慌亂后,一道怯生生的聲音道:「沒,沒有事的,你自去吧,別擾了南嬤嬤休息。」
太監心下冷笑,就是此時忽來一把火燒了這裡,大約也是沒辦法『擾了南嬤嬤』以吧?
「好,沒事我就走了,剛剛我就外面看到一個黑糊糊的影子趴在門上怪嚇人的,你自己小心啊。」太監這樣說了后,壞笑了一聲,轉頭走進了夜色當中。
屋子裡的描櫻被太監的話,嚇的渾身直哆嗦。這幾天她連睡也只敢在地上睡,不敢去睡在南嬤嬤的床上,但是就算這樣,她還總是夢見南嬤嬤也找她索命。
黑糊糊的影子?
描櫻不敢看床下的那口大箱子,臉色青白的坐到桌邊,看著那亮著的燈,心裡的恐懼才退了一些。
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娘娘她倒底是怎麼想的?她再也受不了了,於是這樣一天天的煎熬著,那她還不如早死早超生!
想到這裡,描櫻的手緩緩的伸向的油燈,只是她摸到沒燈后,反正嚇的將手一縮,趴在桌子上輕輕的哭了起來。
她不想死,被燒死的話一定很疼。
乾元宮裡,正在安睡的啟元帝忽然被叫醒了,他看著跪在床前的人,擰眉問道:「你說什麼?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一名身著服色的太監,單膝跪地回答道:「回皇上,屬下懷疑鳳陽宮裡有不利皇貴妃娘娘的人在。而且就在剛剛,屬下發現皇貴妃娘娘的奶嬤嬤大概已經不幸,而且娘娘是知情的。」
「至少已經在六天左右了,因為用冰防止屍體腐爛,也散發出了怪味。」
啟元帝坐在床沿上,面無表情的聽著,半晌后開口道:「將那個人解決掉,把這件事抹了,悄無聲息的抹掉,讓所有人都以為只是一場意外。」
「屬下遵命!」
等人走了后,啟元帝怔怔的坐著,想起今天白天聽到的事,嘴角輕輕的翹了起來。真是可惜,竟沒有看到她大發威風時的模樣,想必一定是耀眼極了。
只是想到剛剛的話,啟元帝的眉雙皺了起來。也不知道劉義是怎麼做事的,竟然這麼久了,依然沒有問出什麼內情來。
而且連鳳陽宮裡的釘子也沒有拔,讓她處在危險之中。今夜若不是讓他的人撞破了,還不知道要掀出什麼樣的風浪來。
「劉無庸!」
「奴才在。」
啟元帝開口吩咐道:「讓人傳話給劉義,就說讓他把手上的事先放一放,先把該處理的給先朕處理了。」
這話說的不清不楚,但是劉無庸卻連眼都沒有眨一下,便應下來退了出去。因為有些事他不必知道,只要一字不漏的將話傳過去就成了。
啟元帝盯著鞋尖看,心想這都已經好幾天沒有再見了,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夜裡會不會再做噩夢,那單薄的身子是不是挑嘴的厲害,有沒有好好的用膳。
忍耐,現在還不是時候。
豎日一大早,元歌還在睡呢,劉無庸便滿臉堆笑,帶著皇上的賞賜浩浩蕩蕩的來到了鳳陽宮。
柳嬤嬤還說要去請主子呢,已經得了吩咐的劉無庸,連忙攔住她,開口道:「哎,嬤嬤不必著急,皇上吩咐了,若是皇貴妃娘娘還在歇息,便讓奴才就在這裡多等一會兒。」
「皇上這是疼惜娘娘呢,哪會饒了娘娘的休息。」
柳嬤嬤便也不再多說什麼。
等後宮諸人知道,鳳陽宮又得了皇上的賞賜,真是又眼紅又生氣。眼紅是想自己怎麼就得不到皇上的賞賜,生氣則是因為這樣一來,顯然對於昨天在御花園裡發生的那事,皇上是站在皇貴妃那一邊的。
這是最叫她們生氣的了!
不管再多的嫉妒也到了不元歌的面前,她看著面前的這些賞賜,撇了撇嘴隨意道:「既然如此,那便將東西都放進庫房裡去吧。」
太監們幫忙抬著東西,就在這時一個太監卻不小心弄倒了一抬,上面的東西滾落在一個宮女的身邊,把她給嚇了一大跳。
「怎麼不小心著些,便是娘娘仁慈,也不該如此的疏忽大意。再有這樣的事,我就告訴娘娘去。」宮女撇嘴說道。
太監摸著頭憨笑道:「對不住姐姐,是小的不好,小的正次再也不敢了,還請姐姐饒了小的一回。」
這聲音.……
宮女的眼睛一眯,見太監並沒有露出什麼異樣來,才繼續輕聲笑道:「這一回就算了,我也不想拿這樣的事去煩娘娘。」
太監不住的點頭哈腰賠著小心,然後把掉了的東西輕手輕腳的撿起來,小心翼翼的吹掉上面的灰,才把東西給放了回去。
宮女看了后,心裡才徹底的鬆了一口氣。但是她卻沒有看到,那太監轉過身後,臉上的表情便換了,他眼睛微微眯起,閃過一絲精光。
嘿嘿,找到了,就是這個。
昨個兒還躲呢,可小爺的眼睛誰能躲的過去?看那後退閃躲的的動作,和昨天一模一樣,那叫一個乾脆利索!
又是夜,一間下人的房門,忽然出現了三個黑衣人。他們拿出一根短香點燃,從門的縫隙里塞了進去,過了一會兒后便捂住口鼻,從裡面抱出來了一個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