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車禍肇事6
孟少宇搖搖頭,抬起頭看著審訊室天花板上的明亮燈光,緩緩閉上眼睛,眼前浮現出女人那張驚恐的臉。
深吸了口氣,回憶著昨天晚上的情況,“昨天,我在學校琴房練習到晚上十一點多,開車回家的時候,突然看到路邊橫穿出來的電動車,下意識刹車,但還是撞上了。”
“我眼睜睜的看到女人趴在前引擎蓋上,然後痛苦的滑落在地上,我很慌,下了車,看到她擋在地上呻吟著,不停打著滾。”
“那時候,我愣在原地,腦袋一片空白,但是看到她朝著車牌看過去,企圖記住號碼的時候,我瞬間慌了。”
目光緊盯著他的表情,不肯放過任何一點的微弱變化,梁晉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說謊,默不作聲的繼續聽著。
長長歎了口氣,整個身體靠在椅背上,孟少宇像是如釋重負一樣,“然後啊,我掏出隨身攜帶的水果刀,按住已經痛的動不了的女人,瘋狂的往她的肚子上紮……”
“我也不記得紮了多少下,可能七次八次,記不清了……直到她一動不動,手也抓不住我了,我才徹底的清醒。”
“然後,就是開著車逃跑,生怕被其他人看到,倉促的洗了車,然後向維修店到員工說謊,把車子留在他們那裏。”
“剩下的一切,你們就都知道了。”
他所說的一切細節和案件都對得上,甚至更為細致,有了證據,有了證詞供述,證據鏈更為完整,也讓案件成為一樁鐵案,塵埃落定,水落石出。
但鍾茵卻依舊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手指搭在桌麵上輕輕敲擊著,視線看向對麵男人的臉,然後緩緩下落,落在他交疊的雙手上。
眼眸一暗,像是開玩笑的語氣,“你的這雙手,是用來彈琴的。”
“我很好奇,你為什麽要殺人?”
舉起自己的雙手,孟少宇看著看著,眼眶裏突然湧出淚水,嘴角勾起的弧度苦澀絕望。
這雙手,本應該彈奏出美妙的音符,但現在卻沾滿了鮮血,束縛著冰涼的手銬。
“因為我害怕啊。”孟少宇又是哭又是笑的,眼中劃過很多種情緒,低落,痛苦,恐懼,更多的,則是自卑。
“你們都不理解我的所作所為,在你們的眼裏,撞了人,特別是看到人還沒死,就應該第一時間撥打報警電話求救,或者叫救護車。”
“但你們不明白,你永遠都不明白……”
孟少宇雙手掩麵,痛哭的哭泣著,嘴裏還喃喃自語,帶著無盡的悔恨自責,“你們根本不明白……”
詢問的過程很順利,但是接下來的文化,孟少宇不願意回答,他承認自己的罪行,但是對為什麽要殺害死者吳豔的原因,閉口不談。
審問下去也成了徒勞,梁晉深深看了眼陷入自責的人,沒有說話,大手拍了下身旁人的肩膀,挑挑眉意思明顯。
看出來他想說的話,鍾茵聽話的站起身,跟隨著男人的步伐走出審訊室。
單向玻璃後麵,關銘把所有的過程都看了個清楚,眉頭緊皺著,“我覺得,這個孩子不應該是心存惡念的。”
“他知道跟隨父母來自首,說明他還有良知,但是為什麽要再次傷害死者這件事,似乎觸及到了他的內心,讓他不願意回憶。”
“孟少宇,a大音樂係大三的學生,”穆明初看著手裏的詳細資料,言簡意賅的挑重點,“在同學和老師眼中,他是一個嚴於律己、聽話內向的好好學生,連續兩年獲得獎學金,是大家口中別人家的孩子。”
但就是這樣的乖乖學生,卻殘忍的殺了人?!
側過視線,看著單向玻璃後麵的年輕男人始終垂著頭,哭著哭著,竟然是笑了起來,仰著頭看著天花板,笑容瘋狂又輕鬆。
像是,一種解脫,又像是,痛苦。
慢悠悠的收回視線,梁晉回想起那對守在外麵的夫妻,深邃的眼眸中劃過一絲探究,“這起案件不能算完,凶手的殺人動機還不明確。”
“繼續調查他的生活和學習,必要時,可以去向他的其他親屬了解情況。”
“梁隊哥,你是覺得其中另有隱情?!”穆明初皺著眉,看向那個和他差不多年紀的男人,清秀的臉上滿是疑惑。
點點頭又搖搖頭,梁晉把視線看向他,隻看了看審訊室裏麵的人,“你們的年紀相仿,但是你有沒有發現,你們兩個身上有很大的不同。”
“不是性格不同,和樣貌也沒有關係,而是精神狀態。”
“小穆同學很有朝氣,熱血青春,帶著對生活的熱情和向往,”一道溫柔的女聲搶先回答,帶著肯定的語氣,“而孟少宇,則是死氣沉沉,平靜,帶著不符合年紀的滄桑感覺。”
“在其他人看來,他穩重成熟,但我卻覺得,他和你,是兩個世界的人。”
穆明初順著她的話繼續往下思考,大膽的猜測著,“會不會,是他的性格就是這樣?!”
“性格是後天可以形成的,”鍾茵挑起眉,紅唇向上微微翹起,身上沒有任何的攻擊性,“我家小祥子比他小不了幾歲,在外人麵前,他總是裝成一副拽天拽地的囂張樣子。”
“但是到了我麵前,就像是個還沒斷奶的三歲小孩,所以我認為,孟少宇的犯罪動機,恐怕和他的性格有著絕對的關係。”
很讚同她這個說法,梁晉溫柔的捏捏她的臉蛋,雖然是一個順手的動作,但其中參雜的柔情卻是閃瞎人的眼睛。
麵對心上人時有多深情,做起事情來就有多雷厲風行的梁隊長下達著命令,“單獨詢問孟少宇的父母,再去學校了解情況。”
“對了,梁隊,死者的丈夫來了,”關銘為難的說道,遇到了什麽難題似的,惋惜的歎了口氣,“他說,想帶孩子見死者最後一麵。”
悲劇的發生,受傷害的永遠不止受害者一個人。
更加痛苦的,則是還活著的親人。
梁晉猶豫了,“最後一麵”四個字像是針似的刺痛了他,也長長歎了口氣,“帶他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