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一場夢的距離》,寫在手術之後。
梅長蘇說,我既然活了下來,就不會白白活著。
如果不是這場大病,我想我還是那個爭強好勝,心比天高的自己。如果不是這次痛楚,我想我還是那個自以為是的自己。如果不是這場劫難,我想我還是那個不懂得珍惜的自己。
這次手術,是我平生最恐怖的一次經歷,最可怕的一次噩夢。手術之前,擔心自己無法挺過來,甚至寫下了遺書。這或許是二十八年來我覺得最可笑的一件事,那個從小到大什麼都要爭強好勝的自己,第一次猶豫了,對自己的未來也開始不自信了。
手術之前,醫生跟我說手術很大,風險也比較高,希望家屬能過來。那一刻,我想了很多,也許這是我人生中最大的一個檻,對於從小就怕疼的我來說,可能要面臨前所未有的疼痛。
我甚至在想,死亡是怎樣一種感覺。或者世上到底有沒有輪迴,或者或者。
早上八點進手術室,打了麻藥之後,半分鐘就昏迷過去。醒來的時候已經晚上六點半,醫生說手術做完了,比較成功。但是麻藥的效果實在太厲害,我又昏睡過去,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八九點。只是此時的情況比較嚴重,我被送進了icu,醫生打了胰島素我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快的似乎要跳出來一般。因為icu一天花費七八千,我的潛意識告訴自己,一定要戰勝自己,一定要快點出去。
因為取髂骨實在太疼,以致我感覺我的右腿已經不屬於自己。我大腦想讓它動,可是它一點反應也沒有。然後是不斷的噩夢,不斷地夢見自己死去,不斷地夢見有一男一女兩個人叫我跟他們走。雙眼合上,天花板上全是小人,滿滿的幻覺。
疼痛,難受,折磨,幻覺,折磨的我幾乎崩潰,醫生打了三針嗎啡仍然無法止痛,醫生說再打下去可能會上癮,必須靠意志。我強忍著劇痛,最後堅持了下來。
那段時間,我每天從早上九點打針到晚上八點,以致手上沒有好血管了打腳,真不是人過的日子。只是,那段時間,老婆一直不離不棄的陪在我身邊,獨自照顧我,每每想起此事,我心中難免一陣感嘆。有時我在想,若此生我是遇到的其他女子,我遭此大難,或許早就棄我而去跑了吧。雖然時常抱怨你反應慢,但是我知道,當愛情變成親情,一切盡在不言中。
我曾是一個心比天高的人,一個自尊心比什麼都強的人。但我看到腹部近三十公分的傷口時,我才知道,醫生和老婆都隱瞞了實情,怕我激動,怕我接受不了。
十年前那個足球場上自由奔跑的追風少年,有著惡魔獵手稱號的自己,恐怕再也不能踢球,甚至跑步,這對我來說,足夠殘酷和殘忍。
我摸著下頜觸目驚心的傷口,努力張了張嘴,很疼,很難張開,那一刻心裡很悲傷,或許我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激情四溢的演講。上天奪走了我最寶貴的兩個天賦,而我卻只能咬牙堅強。
出院之後,我回到了九林,看著同一批同事先後高升,我心裡頗多感嘆。當大家都高興接受獎賞的時候,我卻只能在病床上渡過。只是這次大病,或許以前的那個楊超,恐怕再也回不去了。
於是我開始反思,以前為人處事是不是不夠圓滑,應了那句過剛易折。如果時光倒流,我或許走的是另外一條路,另外一種結局。
後來,我又去楚林協助了下qeo認證的事,再回到楚林,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和一些人我有好多話想說,可是最後卻沒有。我有故事,你沒有酒。
再後來,我去武漢考試,因為醫生告訴要休息三四個月,而我只休息了兩個月,腿腳還沒有恢復。當自己走路一瘸一拐的時候,大學里的大學生用異樣的眼神看著我。走到哪裡,哪裡都是焦點。那一刻,我的雙眼有些朦朧,對於我這個從小最在乎別人看法的人來說,這或許是最大的諷刺。只是,我又能怎樣?是像小說中那樣殺盡天下嘲笑之人?還是大喊一聲,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毫無意義,那樣只能更加顯現自己內心的陰暗。
雖然手術禁辛辣,但是那天我破天荒點了碗辣辣的牛肉麵。濃烈的辣味嗆的我眼淚都幾乎流下來,這一刻,我感覺自己還活著。人生在世,就像一場夢,我的人生是夢,這次痛苦也是夢,而所有的差距,不過一場夢的距離。
我嘗試從內心微笑,雖然再不能像以前那樣激情四溢,但是我可以用內心的溫暖做一個全新的自己。
嘗試以前沒有成功的事,做以前一直沒機會做的事。人生,總是在遺憾中度過。而經歷這一劫的我,不想再給自己留遺憾。
再回到楚園春,看到熟悉的環境和同事,雖然短暫的有些不適應,但是久違的關心讓我心裡暖暖的。
人生有劫難,有挫折,我避免不了,但是這次磨難,卻讓我對生老病死有全新的感悟,或許,全新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嗎。
對了,有個詞叫否極泰來,我想一定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