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面試（一）
時間過得真慢，穿越的第一天總算熬過去了。
蘇燦對於他的新身份也完全接受了，母親呢雖然沒啥文化，但對自己寵溺的很；姐姐呢，不但人漂亮，而且心地善良，還是一名知識分子，對自己也特別寵愛。雖然沒穿越到大富大貴的人家，但蘇燦感覺這樣也挺好。
對於自己為什麼變化這麼大，蘇燦只能胡扯，說什麼夢裡仙人傳授的，在夢裡跟仙人學了十幾年的本事等鬼扯的話。不過，母親和姐姐還真信了。
蘇燦也是醉了。這個時代的人怎麼這麼單純啊，太好騙了！
她們不但信以為真，覺得這是祖上積累，感動了神靈，給與的恩賜，姐姐蘇蕊還要蘇燦學以致用，跟她一樣當一名人民教師。
別鬧好不好！
這不，這天早上，姐姐蘇蕊早早的就把蘇燦從床上拖起來，說要帶他去面試。坐了輛黃包車，二人來到了一所高等學府，上海女子師範學校。顧名思義，只收女學生的大學。
蘇燦本來都不想來的，之所以來就奔著這個名字來的。想想，一個才華橫溢，英俊帥氣的年輕男教師，給一幫青春激情的女學生講課，那畫面，簡直……
姐姐輕車熟路，一路領著蘇燦直奔校長室。
一路上也遇到不少同事，也有不少搭訕的，蘇蕊總忍不住自豪的打招呼：「這是我弟弟，來應聘的。」
不少同事都是抱以質疑的眼神，覺著應該是應聘後勤部門的吧？
姐姐領著蘇燦來到了校長室門口，門是關的，校長還沒來。
「姐，其實我的理想是當流氓，稱霸上海灘，不想當老師。」
「閉嘴！沒出息的東西，你想氣死我啊。你因禍得福，有了經天緯地之才，不報效國家，反倒想著當小混混，不怕被亂刀砍死在街頭？你對得起死去的爹嗎？」
「好吧，我聽你的。」
一言不合就搬出過世的便宜老爹，蘇燦也是醉了。
其實蘇燦從來沒想過將來要當一名老師的，因為他覺得為人師表這點他恐怕是做不到的。而且，他怕自己會誤人子弟，甚至帶壞學生，搞不好還弄出一段師生戀啥的，到時候可就給姐姐臉上抹黑了。
而且，做老師太累了。活的不瀟洒，不自在。
不一會，來了一位頭髮花白的男人，一身灰色筆挺的中山裝，眼睛炯炯有神，推了推眼鏡，看了眼蘇蕊旁的蘇燦，模樣倒是俊俏，只不過一副弔兒郎當的樣子，還穿洋裝，這麼隆重的場合，中山裝都不穿啊，哪有半分當老師的模樣？
「蘇老師，這就是你推薦的外語新老師？」校長用嚴肅的口吻對蘇蕊道。
「嗯，校長，他叫蘇燦，也是我親弟弟，舉人不避親嘛。小燦，快叫校長。」蘇蕊指甲掐了下蘇燦的胳膊。
「校長好。」蘇燦懶散的敷衍了句。
校長有些不悅，不懂禮貌啊這孩子，「進裡面說吧。」
三人進了校長室。
蘇燦好奇的打量著校長室裡面的裝飾，跟後世的簡直沒得比啊，太簡陋了。這裡面除了一個書櫥，一個寫字檯，一張木頭沙發，一部手搖電話，一個洗臉架子，一個垃圾桶，就再也沒啥擺設的物件了。而且一點鋼筋感，電子感都沒，木質感倒是很濃。
不過這個時代的文人身上有一股特殊的氣質，怎麼說呢？也不能說浩然正氣吧，書生氣吧，八股氣吧，反正跟後世的校長給人的感覺很不同。
三人分賓主坐下。
「蘇燦是吧，哪個學校畢業的啊？」校長問。
蘇蕊緊張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自己這個弟弟現在的能耐的確挺大，可是學歷真的很低啊，只讀過中學，還半途而廢。怎麼好意思說出口。你一個初中畢業的來大學教書？你膽子夠肥啊。
「法國留學公立學校。」
蘇蕊正不知道如何回答呢，蘇燦一本正經的撒謊道。
「小燦，你……」
蘇燦知道姐姐膽小，便給他眨了眨眼，讓她安心。
「噢，留學生啊？蘇老師，你之前可沒提他是留學生啊？真是法國留學生？」校長有些驚訝了。
要知道，在那個年代，留學生可了不得。民國很多風雲人物幾乎都留學過。有的是軍校，有的是大學。而且，留學過的知識分子，一般混的都不差。畢竟，見識在那裡嘛。
「這……哦……」蘇蕊有些吞吞吐吐，顯然平時很少說謊，一下子臉就紅了。
「蘇燦啊，可不要冒充啊。講誠信乃是做人最起碼的道理。對了，可不可以看下你的畢業證？」校長一言不合就要看畢業證。
就知道校長要看畢業證，肯定還要問當時留學的推薦人，推薦單位，公費還是自費啥的。這些早想好了。畢竟這是自己的硬傷。再說了，作為穿越者，這點心機都沒，還怎麼混。
「校長，說起來慚愧，我是偷渡去法國的，可你別因此看不起我哦，其實我天賦很好的，憑著自己勤奮努力得到了我的恩師迪恩·布拉迪蘭博基尼的賞識和推薦，這才上了法國留學公立學校，而且是免費的。他還誇我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人才，呵呵。後來，法國那邊武.裝暴.動，我就回國了，沒來得及畢業。」
蘇蕊簡直驚呆了，這個弟弟現在說謊的本事簡直不帶打草稿的，而且臉不紅心不跳的。她甚至覺得，以前的弟弟雖然也是小混蛋，但跟現在這個壞蛋弟弟比，無論是情商還是智商，還是膽識，都差距不小。
「這個……沒有畢業證，這可不合規矩啊，那麼，你有沒有在報紙雜誌上發表過什麼文章啊？」校長道。
這下蘇燦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這點到沒想過。但是語氣上可不能慫。
「發表文章啊？以後會發表的。」蘇燦道。
校長忽然起身，對蘇蕊道：「小蘇老師啊，不是我不給你面子，你這個弟弟給人很浮誇的感覺，真不是當老師的料子，而且沒畢業證，這個也不合手續啊。」
蘇蕊也知道這個規矩，但是她還是想試試。
「可是校長，龔自珍先生也說過，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不能因為我弟弟沒有畢業證，就不錄取他吧？」
記憶中，蘇蕊這個姐姐很少求人，剛才說出這番話，已經鼓起很大勇氣了，而且都帶有一絲絲的哭腔。
本來呢，蘇燦壓根就不想當老師，快意恩仇的江湖，十里洋場的大世界才是他所嚮往的。他嚮往像許文強那樣在上海灘打出一片江山，而不是在三尺講台那說教。
可是，校長居然如此瞧不起人？而且，姐姐差點就哭了。這輩子最看不得女人哭。
好吧，為了姐姐，我就當一回老師。
「我姐說的對，不拘一格降人才。畢業證只是一張紙，並不能證明你的一生。如果校長允許，我願意試講一節課，以證明我的實力。」蘇燦認真道。
蘇蕊有些驚訝，弟弟的膽子真不是一般的大啊。作為老師，很多人都是經過實習期的鍛煉，新上任的上課磨練，然後才敢公開試講的。他一節課都沒上過啊。
校長也猶豫了。
敢提出這麼大膽的要求的，應該有些真才實學吧？
點了一支煙，抽到一半，校長似乎做出了決定。
「好，那我就給你一次機會。你需要準備多久？」
「現在就可以。」
「你確定？」
「好，今天是周日，沒有學生給你配合了。不過作為公開課，我會請其他有空閑的老師們一起來聽課的。」
「可以。」
「你們在這坐下，我下去通知下，半個小時后，第二階梯教師，試講。」
說著校長就離開了，應該是布置任務去了。
校長走後，校長室只留下了蘇燦姐弟兩。
「小燦，你到底行不行啊。可別硬撐啊。」蘇蕊皺眉擔心道。
蘇燦跑到校長的位置那，在他的辦公桌上偷了一支煙，點上，嗆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我艹，居然不帶過濾嘴的，勁還這麼大。」蘇燦把煙掐滅扔進了垃圾桶。這穿越到民國物質生活水平下降的有些狠，衣食住行玩，吃喝拉撒睡，什麼都不如以前了。堂堂大學校長抽的這煙簡直……
「小燦，我可警告你，抽煙可以，但你要是敢碰鴉片，我絕不饒你！」蘇蕊嚴肅道。
「我傻呀，再說了，大煙我抽的起嗎？對了姐，你不是教國文的嗎，把書拿給我看看。」
蘇蕊點點頭，從帆布的書包里掏出一些國文教材，有講語法的，有講字詞的。這時候的國文教材還是繁體字的，雖然經歷了新文化運動，但現在的教材繁體的多些。
蘇燦找了一本講字詞的，翻到了講解漢字的造字結構一章，裡面提到了象形、指事、形聲、會意字，不過講的晦澀難懂，有些繁體字居然不認識，汗……
「就講漢字的造字結構吧。」
「不講外語？」
「我講外語你們校長聽得懂嗎？」
「那倒也是。」
「只要能證明我是可以駕馭三尺講台的，那不就OK了嘛？」
「也是。」
不一會。
校長回來了。
「走吧，大概有十位老師來聽課，可惜外文助教只來了一位講英文的大衛老師。」
蘇燦笑道：「無妨，我又不講英語。當然了，時不時的飆幾句外文，也是可以的。」
蘇蕊趕緊一旁解釋，蘇燦為什麼不講外語云雲，校長也就忍了，到時候國文要是講得不好直接叫他滾蛋。
三人來到了第二節階梯教室。
第一排已經坐了好幾位老師了，還有幾位老師也陸續走了進來。民國時期的老師給人一種很莊重很嚴肅的感覺。怎麼說呢，介於文人和學者之間的那種范兒吧。
感覺人來的差不多了，校長走到講台上發言了。
「這是一節公開課，也是一節試講課，關係到新老師是否被錄取的問題。希望各位老師認真聽講，把它當做一次教研活動來對待。」
「好，下面歡迎我們的應聘老師蘇燦老師。」
一片掌聲中，清晰的看見蘇蕊鼓的最帶勁，還不忘給身邊認識的女老師介紹，這是我親弟弟哦。
蘇燦酷酷的走上講台，什麼話也沒說，拿起粉筆就在黑板上寫下了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