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自私
第187章自私
安桐知道程風在為她抱不平,但私心裡,還是想替父親辯解幾句,「他走之前其實做了安排,是我自己沒處理好。不過現在,都過去了。」
程風嘆氣,不經大腦地說了句,「除非他還俗,這事才叫過去。」
約莫十來分鐘,程風接到了容慎的電話。
結束后,他偏頭道:「走吧,九爺他們已經吃完了,在停車場等我們。」
安桐攥著冰袋點點頭,心裡不禁好奇,他們私下都聊了什麼?
上了車,程風直接將安襄懷送回了醫院,安桐想跟下去,卻被制止,「回去吧,這幾天還要輸幾瓶術后消炎藥,等出院你們再過來。」
安桐握緊座椅扶手,感覺這是託詞。
當年父親就是以去寺廟祭拜為理由,結果一入佛門就剃度出家。
他確實在離開前給她做了安排,一筆巨款,和家裡的幾套房子,除此外,只說了一句話:
——桐桐,你已經十八歲,是個成年人,即使爸爸不在你身邊,相信你也能照顧好自己。
回想起過去,安桐的臉上浮現出執拗的神態,「我送您進去就走。」
「你這孩子」安襄懷似有無奈,沉默了片刻,終究還是敗下陣來,「那就送我上去吧。」
安桐情緒一松,匆匆忙忙地下了車。
跟著安襄懷往前走了兩步,又回頭看向車座里的男人。
容慎勾起薄唇,似鼓勵般頷首道:「快去快回。」
安桐抿嘴一笑,趕忙跟上了安襄懷的腳步。
即便她有所克制,也早已喜形於色。
程風從駕駛室回身,看著自家九爺老成持重的做派,忍不住問道:「九爺,安襄懷還俗的可能性有多高?」
男人投來一記高深的眼神,「怎麼突然這樣問?」
「您就別跟我打馬虎眼了。」程風往窗外看了看,確定安桐跟著進了住院部,才毫無壓力地說道:「夫人不在狀態沒看出異常,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您是不是有讓他還俗的意思?」
容慎沒搭腔,反而摸出煙盒放在手中把玩。
就在程風以為他不會再回答時,男人意味不明地開腔:「是否還俗還是要看他自己的決定。」
程風閃了閃神,不置可否。
總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九爺善於掌控人心,他可從來都不會把選擇權交給別人。
連他都看得出來,小安情緒的反覆,癥結來自於安襄懷,更別提老謀深算的九爺了。
另一邊,安桐亦步亦趨地跟著安襄懷走進病房。
那雙眼睛借著午後的陽光打量著雙鬢染白的父親。
其實只有三年多沒見,父女之間卻彷彿有難以跨越的天塹溝壑,安桐總想說些什麼,又怕下一秒父親又避而不見。
「桐桐,你過來。」
如果說安桐心裡還有猶疑和顧慮,那麼一句『桐桐』足以打消這份隔閡。
十八年的骨肉親情,不會因為後來三年的空白而變得生分寡淡。
安桐疾步走到安襄懷跟前,紅著眼,小聲叫他:「爸。」
安襄懷站在窗前,抬起的手略微遲疑,最後還是落在了她的肩上,「他對你好嗎?」
安桐知道他說的是誰,不假思索地點頭,「很好。」
「這幾年,是爸對不住你」話沒說完,安襄懷沙啞的聲音已經泛起了哽咽。
無論如何,他都得承認,仗著所謂贖罪和懲罰的借口躲進寺廟,對安桐造成的創傷是不可原諒的。
容慎的那幾句話,宛如利刃劈開山石,激起了他內心洶湧的波瀾。
——您低估了親情在安桐心裡的分量。
——您大抵還是怪她的,否則不會走的心安理得。
——您有沒有想過,她無父無母,孤苦伶仃,會不會有人欺負她嘲笑她?
——您給她留下那筆巨額補償金,真的認為她會拿出來花嗎?
安襄懷的左手在雙眸上拂過,拍了拍安桐的肩膀,繼續道:「今天先回去吧,等出院的時候,你和小容再來接我。」
安桐眼睛微亮,「真的?」
「真的。」安襄懷的手掌落在她的頭頂,笑意溫慈了幾分,「是不是又長個了?看著比前些年高了。」
安桐垂在身側的手指顫了兩下,小心地試探,「家裡門框上畫的身高線,還在。我很久沒量過身高。」
安襄懷舒展眉心,沉吟幾秒后,並未接腔,「先回去吧,我就在醫院,暫時不回貝南山。」
「那我明天在來看您。」
「嗯,回去多穿點,香江傍晚風大。」
安桐有些失望,卻也沒急功近利。
她一步三回頭走出病房,見他的臉上沒有表現出任何厭棄的神色,一顆心漸漸安定了下來。
直到房門關上,安襄懷才坐在床尾,左手捂住眼睛,喉結不停的上下滾動。
他如何聽不出來,安桐說家裡門框畫的身高線,是希望他能回去再給她畫一次。
只是當初走的有多麼瀟洒,如今就變得有多麼狼狽。
他自己的女兒,怎麼可能不心疼。
尤其是安桐沒有任何抱怨和苛責的神態,對他這個父親一如既往的尊重和敬愛,愈顯得他自私自利,不配為人父。
午後三點,雲巔177號。
安桐坐在客廳里,表情安靜,不知在想些什麼。
沉穩的腳步聲從廳外傳來,她定睛看去,就見容慎手持電話走了進來。
「還在想你父親的事?」
男人在她身邊入座,深邃的目光端詳著她暗紅的眼角,抿著唇無聲嘆氣。
安桐往他跟前挪了挪,雙手緩緩抱住了容慎的胳膊,「你和我爸在飯店裡都聊了什麼?」
容慎挑眉,唇邊有淡淡的薄笑,「想知道?」
「想。」安桐忙不迭地點頭,眼神里藏著緊張,「我在病房裡和他說話,他好像原諒我了。」
男人抽回手臂,繞過她的頭頂順勢將人勾進懷裡,耐性地引導:「你沒做錯什麼,何來原諒?」
「當初是我」
「當初的意外,與你無關。」容慎的口吻算不上強硬,但一字一句都夾雜著令人信服的穩妥,「即便是你父親,他也是這樣認為。」
安桐一怔,束在身上的枷鎖隱有鬆懈的趨勢。
與此同時,身在聖祭堂的徐伯,突然接到了一通電話。
聽完對方闡述,他渾濁的雙眼噙滿驚詫,「真的是老安?確定沒認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