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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秦淮三紫

  此時的蕭煜換了一身時下名士墨客之間最為風靡的蘇緞玉白長袍,手裡持了一柄名家雕刻扇骨的珍惜摺扇。江都為江南中心,文人雅士雲集,贈送摺扇書畫等雅物之風盛行,這把摺扇花了蕭煜五千兩紋銀,扇骨以象牙為料,扇骨上淺刻有道門呂祖的絕句,字體微小,頗得當年書聖的三四分神韻,若是將摺扇完全展開,扇面上則是一副天師登仙圖,煙霧繚繞之間潑墨成山,層層疊疊群山之間有一點白色點睛而出,畫中仙氣自生,一望便知是名家手筆,與扇骨上的呂祖絕句相得益彰。


  蕭煜本就是出身貴門高閥,年少時不敢說琴棋書畫俱精,但也都是有過涉獵,眼光自然一流,這柄摺扇本是一位江都名士的珍藏,萬金不換,只是有杜明師的情面在先,又有曲蒼的暗衛官家身份在後,才以五千兩紋銀的價格忍痛割愛,算是結個善緣。


  馬車緩緩行在江都城中的青石街面上,蕭煜掀起窗帘一角,看了眼與街道平行的秦淮河,輕輕放下。


  馬車停在一個不起眼的碼頭之前,蕭煜走下馬車,身邊只跟了曲蒼和紫水陽兩人,立於岸邊,任由雨絲打在自己身上,合著摺扇輕輕拍打掌心,眺望著雨幕下的秦淮河。


  早在大楚時期,秦淮河至夫子廟就已經被稱作十里秦淮,兩岸皆是貴族世家聚居之地,也是文人墨客薈萃之所在,后建入主中原之後,江都守將封鎖秦淮河,故而一度冷落。東主立國大鄭后又再度繁華,富賈雲集,青館楚樓林立,畫舫凌波,成為江南佳麗之地。


  秦淮風光最著名的莫過於盛行於本朝的燈船,掌燈之後,河上之船,不論大小,一律懸挂彩燈,凡游秦淮河者,必乘燈船為快。


  曲蒼站在蕭煜身後撐起一把大號油紙傘,細密雨絲打在傘面上,發出輕微的啪啦響聲,蕭煜頭也不回地說道:「看來咱們來得早了些。」


  一旁的紫水陽嘿然道:「秦淮河,老夫在五十年前倒是來過一次,嘖嘖,那次可是差點被這兒的姑娘榨去半條小命。」


  蕭煜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嘴,顯然對於紫水陽這種不以為恥的語氣深感不屑。


  自從林寒升任為中都都督后,原暗衛都尉曲蒼就大有要取代其原本親隨位置的趨勢,先是奉蕭煜密令,成立暗衛府四大鎮撫司,也就是以影子、惡虎、倀鬼、般若為根基的四支直屬暗衛,后又隨蕭煜南下江都,這份殊榮,在旁人看來那可真是紅得發紫,要平步青雲的節奏。


  君不見,君王身邊宦官,貴人身旁侍女,乃至神仙真人的隨侍童子,位雖卑,權卻重。中都城裡不乏有人猜測,興許過不了多久,這西北暗衛府里就要補上一位右都督了。


  對於底下人的「揣摩上意」,蕭煜不置可否,不過曲蒼比起林寒,少了分靈動,卻多了一分沉穩幹練,就好比買摺扇一事上,那位江南名士雖然不是江都本地人士,但在江都很有聲望,上至總督、下至豪閥世家,都要賣他幾分臉面。他手中的這柄摺扇,江都總督曾戲言可換一頂五品以下的官帽,又豈是區區五千兩銀子可以買得下的。曲蒼若是一味以勢壓人,恐怕適得其反,況且蕭煜也不願暴露自家身份,只是曲蒼先以杜明師的名號說明來意,以杜明師在江都的威望和身份,算是給足了面子,又亮明自己的官家身份,不失裡子,最後才以不多不少的五千兩銀子拿下這柄扇子。這事辦得確實很合乎蕭煜心意。


  由於天色尚早,三人找了一處酒樓,點了三五道江南名菜,又要了一壺酒家自釀的陳年女兒紅,就著樓外連綿細雨,舉杯持箸,聊以打發時間。


  蕭煜這次之所以要去十里秦淮瞧瞧,一則是長久以來的宿願,想要見識見識與秋台齊名的所在。二則也是存了些不足為外人道的賭氣小心思在裡面。


  喝掉一壺酒,誰也沒用元氣壓制酒意,紫水陽和曲蒼面不改色,蕭煜略帶一分醉意,臨窗而望,笑道:「東都我熟,可這江都確實是第一次來,不知哪家的姑娘更好些,要不紫老你給介紹一家?」


  紫水陽捋了捋鬍鬚道:「紫金樓怎麼樣,在這秦淮河上一向有小秋台的名號。」


  蕭煜笑道:「小秋台?聽這名字就有點意思。」


  紫水陽說道:「雖然沒有秋台那般十樓連成一樓的霸氣,不過在花魁和紅姑娘上倒是不會遜色太多。」


  蕭煜問曲蒼道:「咱們手裡還有多少銀子?」


  曲蒼稍一沉吟后,回答道:「還剩下八千五百兩銀票和一千兩金票。」


  紫水陽擺手道:「夠了,畢竟咱們就只去一晚,又不是給紅姑娘贖身。」


  紫金樓在秦淮河上極有名氣,與紫明樓、紫玉樓並稱為秦淮三紫,雖然不是同一個話事人,卻是同一個東家,至於這位東家的真實身份,坊間多有傳聞,有說是江都總督家的大管事,也有說是江都大都督陸林的族弟,更有說其實是江左第一謝公義多年前遊歷江都時隨意留下的手筆。眾說紛紜,不知真假,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就是這秦淮三紫背後的東家不會是一般人物。


  三人結賬后出了酒樓,撐傘行在沿河的青石街上,直奔那座被稱作是銷金窟的溫柔鄉。


  現在還不到掌燈時候,睡了一天的姑娘們正三三兩兩的起床梳妝,守在門前的龜奴有些無精打採的站在門口石階上,見到三人前來,先是一愣,然後立馬堆起笑臉,笑臉里多了幾分平日里見到真正大人物的諂媚。


  左側那名老者,一襲紫袍,氣態不凡,瞧著就像是傳聞中那些能飛天遁地的大宗師人物,右側的那位雖然是一臉和氣,但卻像極了吃人不吐骨頭的官家老爺,至於能走在中間的那位白衣公子就更了不得,能讓這兩位當隨從的,莫不是哪個豪門世家的嫡傳子弟?

  不用蕭煜多說,曲蒼已經拿出一錠十兩雪花銀,扔到這龜奴懷裡,說道:「早就聽聞秦淮三紫的大名,今天來見識見識。」


  龜奴只是略一掂量,臉上笑容更加燦爛,不著痕迹地將銀子揣入袖中后,倍加殷勤,諂媚道:「這空兒姑娘們還都沒起,幾位恐怕還要等上一等。」


  蕭煜擺手道:「我們等等也無妨。」


  龜奴笑著應諾一聲,便領著三人進了紫金樓。


  此時紫金樓的話事「媽媽」正站在紫金樓的二樓上,有些百無聊賴,這位「媽媽」雖然已經是徐娘半老,但在當年也是艷名冠秦淮的花魁,尋常客人不入得她的法眼,除非是江都城中能說得上話的達官貴人,否則連面也是不肯露的

  就在此時,依稀瞧見孫三那小子領著三人走進了紫金樓,不禁暗罵一聲,這龜孫越來越不懂規矩了,這還沒掌燈,哪有迎客的道理,八成是被客人使了銀錢,就忘乎所以了。


  不過在三人走近后,管事媽媽就有些瞧出不對勁了,尤其是那位白衣公子將手中的摺扇啪的一聲展開后,「媽媽」的眼神更是停在他的身上有些挪不開了。


  這不是大儒袁眉山的心愛之物么?她在年輕當紅時曾與那位大儒多有迎送往來,也有過幾次露水姻緣,自然清楚這柄摺扇的珍稀之處,此時再看那位公子哥兒,就覺得有些高深莫測了,畢竟這柄摺扇,當年的江都總督也未能討要過來!

  難不成這位公子哥還是條過江猛龍不成!?

  蕭煜搖了搖摺扇,覺得這做派實在太過名士風流,重新將摺扇合起,這才說道:「若只是逛樓子,還不如秋台,來秦淮河,該去乘著畫舫才像話。」


  掌班媽媽這時已經從樓上款款走下,嬌媚笑道:「公子說的是,咱們紫金樓就有自己的畫舫,待會兒掌燈之後,保管公子盡興就是。」


  PS:老baoqing樓風liu都是禁詞,所以用其他詞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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