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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仿如昨日

  慕容懶得和蕭煜多費唇舌,直接朝甬道內走去。蕭煜笑了笑,拿起立在地上的烏木杖緊接跟上。


  甬道盡頭是一間石室,石室不算大,就是普通房間模樣,四四方方,最中間是一張石床,在石床上盤坐著一具枯骨。


  慕容說道:「當時那位道宗前輩未曾闖過十二尊屍巫守護的甬道,所以只是止步於外面大廳。」


  蕭煜一陣思索,問道:「也就是說你也不知道這座石室中到底有什麼了?」


  慕容點點頭,「與其漫無目的的在偌大巫教祖庭中找尋,還不如來這兒碰碰運氣。」


  蕭煜右手在烏木杖上摩擦了一下,說道:「可我怎麼也不覺得這裡能讓我突破天人境界。」


  慕容瞥了他一眼,淡淡說道:「求的是突破天人的機緣,什麼是機緣?秋思能抓住在用出紅蓮業火時的一絲明悟,這就是機緣。你若想要直接越過天人,還是去道宗求一顆道祖所傳金丹比較實在。」


  蕭煜呵呵一笑,「秋思的事情你都清楚?」


  「秋葉同我說起過,長則五年,短則三年,秋思必能踏入天人境界。」


  蕭煜慢吞吞的哦了一聲,「又是一個天人,如今這天人高手怎麼感覺不值錢似的?」


  慕容笑道:「你若是生在窮鄉僻壤,最大的就是縣太爺,興許一輩子都見不到一個六品以上的官員,可若是在東都,這六品的小官可不就是不值錢了嗎?」


  蕭煜點頭感慨道:「確實是這麼個理啊。修行界和這朝堂這是如出一轍啊,咱們求的是虛無縹緲的天道,天道就是皇帝,靈虛就是剛摸到了官場的門檻,九品芝麻官。和合則是真正走進了官場,八品七品。空冥已經是中流砥柱,可比六品的知府。履霜則是由府入州,卻還當不得封疆大吏,五品四品。天人可就是正正經經的封疆大吏,一州州牧乃至兩州總督,三品二品。至於逍遙,就是當朝一品了。」


  慕容搖頭輕笑道:「這個說法倒是第一次聽,有點兒意思。」


  說話間,蕭煜站在原地,慕容已經圍著石床走了一圈,揮袖拂去枯骨上的塵土后,蕭煜這才發現,塵土下的白骨竟然晶瑩如玉,顯然生前對於體魄的修為已經到了極為高深的境界。


  慕容說道:「如今巫教式微,草原巫教更是幾乎滅於你手,你有什麼想說的?」


  蕭煜苦笑道:「這帽子扣得有些大了,我可擔當不起。不過如今的巫教只修神魂,不修體魄,與上古時體魄強橫的巫教幾乎就是南轅北轍,被人滅教也在情理之中。」


  慕容已經收回自己的九支銀簪,八支由上而下依此插在青絲之上,右手兩指夾著一支梵音,輕聲道:「都說魔教得了巫教的傳承之法,但卻尚不完全,還有一份流傳於武道修行者之中。」


  蕭煜拿著手中的烏木杖在那尊枯骨上輕輕敲擊了一下,發出一聲金屬碰撞之聲,搖頭道:「我雖然沒有接觸過武道,但魔教的功法還是略知一二,雖能鍛體,但也沒有如此純粹的強橫體魄,畢竟魔教功法還是需要元氣為輔才能堅不可摧。」


  慕容拂袖,整尊枯骨被她原封不動的以元氣托起,然後移至一旁,露出原本枯骨盤坐處。


  果不其然,在石床上有一篇石刻經文。


  蕭煜笑道:「俗套了啊。」


  慕容說道:「本就是千年前之人行事,今日俗套,那時卻不俗套。」


  ……


  巫教祖庭內的廊道交叉縱橫,幾乎就如一張蛛網,岔路連岔路,可能走出了許久后發現自己竟然又回到了原點,也可能越走越深,終不知來時道路。先前走進的幾波人經過幾個岔道后就已經各自分散,不知所蹤。


  在一處岔道內,原本七人的隊伍不知何時已經各自散去,只剩下領頭的高大男子與一直跟在他身後的那名女子。


  高大男子走在前面帶路,走了一會兒后,忽然停下腳步,仔細端詳著腳下說道:「有人來過。」


  在他身後的女子稍一挑眉,「幾個人?」


  高大男子沉聲道:「兩個。」


  女子沉吟了一下后說道:「過去看看。」


  高大男子默然點頭,開始繼續前行。


  ……


  祁山山巔之上,原本直衝雲霄的無形巨劍不知何時已經悄然散去。


  山巔上的兩人一站一坐。那名天人劍修席地而坐,容貌枯槁,氣色晦暗,似乎是身受重創,掙扎了一下,還是沒能站起身來。


  在他身旁三丈處,有一把已經斷為兩截的長劍,他沒有看陪伴自己多年的愛劍,只是盯著在他身前不遠處的那名錦袍男子。


  即便是在首善之地東都,錦袍男子也是位居高位,自然積威深重,不怒而自威。


  此時不管是看氣色還是氣度,兩人高下已然立判。


  天人劍修臉上的表情很複雜。


  方才一番天人交戰,他不僅被眼前的錦袍男子生生打散了周身元氣,而且手中長劍竟被這名男子兩指夾著以體魄之力生生折斷,最後男子一掌印在他的胸口之上,直接將他的中丹田破去。


  現在的他除了空有天人境界,一身元氣已經被錦袍男子完全撕碎,成了一個廢人。


  俗世第一人,這個名頭很響亮。但不信服的人也很多。


  能成為天人高手,尤其是年紀輕輕便踏入天人的,哪個沒有幾分自負?你號稱俗世第一人,先不說這個名頭的水分有多大,被鄭帝逼得手刃自己髮妻,這就是俗世第一人?若是如此,那麼這個第一人不做也罷。


  錦袍男子臉上沒什麼表情,依舊平靜,或者說淡漠。眼神落在這名天人劍修身上,也沒有波瀾,彷彿只是隨手打殺了一名不聽話的僕役,而不是一名貨真價實的天人高手。


  不知名姓的天人劍修掙扎著想要站起身,可能是想即便是死也要死的光彩的光彩點,不過錦袍男子沒給他這個機會,向前邁出一步。天人劍修臉色一白,雙耳中淌下兩行鮮血。


  錦袍男子一步一步前行,第二步,天人劍修雙鼻流血,第三步,口吐鮮血。最後一步,雙眼流血。


  錦袍男子停下腳步,剛好四步,四諧音死。


  天人劍修已經是七竅流血。面若死灰。


  他艱難的說道:「不愧是俗世第一人。」


  錦袍男子沒有說話,低下頭,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這名天人劍修。接著錦袍男子目光越過天人劍修望向山外。


  同樣是山巔。祁山比起梅山要高出太多了。


  不知怎麼的,忽然在腦海中閃過一副多年前的畫面。那是一年春天,梅山青翠,蜿蜒而上的山路小徑上,一名尚無功名在身的年輕與一女子並肩走在山間小路上。青春作伴,是真的歡愉。


  梅山之上賞梅台,兩人一起上了賞梅台,只是家族庶齣子弟的年輕男子站在這先賢遺迹上,豪情萬丈,對女子言道定要出將入相,名垂千古。女子只是溫婉笑著,脈脈含情的望著自己心上人。


  一陣風兒吹過,記憶中的畫面如湖面起漣漪,瞬間模糊了去。女子身影連同年輕人的身影一同消失不見了,但卻刻骨銘心,仿如昨日。


  錦袍男子的心境起波瀾,皺了皺眉頭,一記手刀割下了天人劍修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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