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4章 風頭無兩

  李氏雖說是沒心眼兒了些,可又不是傻得看不出主子爺的態度來,她可是知道乖了,只怕失寵,又聽說主子爺十分照顧宋格格,她夜裡難受得都沒睡踏實,翌日一早天不亮,又去自家爺門前候著了。


  四阿哥起身後意外的看了眼一貫憊懶的李氏,照舊是沒有理她,直晾了李氏三日,李氏是真傷心了,甚至拉下臉去給宋格格賠禮道歉,四阿哥這才見了人去。


  「可知道錯了,以後還這樣瞎擠兌人嗎?」


  李氏忙不住搖頭,跪下膝行著蹭到四阿哥腳邊兒上,小心翼翼拉著人的衣擺認錯。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奴才就是小人得志了,有點兒什麼好的總想同宋姐姐攀比,如此沒大沒小,還請爺責罰,不過爺爺知道的,奴才當真沒什麼壞心,沒想著叫宋姐姐病得這樣厲害。」


  看著李氏略消瘦的臉龐四阿哥就心疼了,這也是為何四阿哥一臉三日不肯見李氏的原因,若是見了人,定然就忍不住心疼,那還談何給李氏個教訓呢。


  四阿哥眼睛在李氏白皙的臉龐上停留了好一會兒這才開口:「是不能不罰,就罰你給宋格格煎藥,什麼時候宋格格病好了,怎麼時候再說來伺候爺。」


  「但願你是真的知道錯了,爺身邊只你們兩個,若還相處不好那福晉進門后你又該如何自處,爺可一次次寬恕你,可後院到底是福晉管著,你若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錯,福晉必然要那你立威,到時候可別怪爺不幫你說話。」


  「到底也是想你少吃些苦頭的,是爺把你給慣壞了。」


  雖說是訓斥,偏四阿哥最後一句說得繾綣溫柔,直惹得李氏心頭又酸又軟,不知怎麼就幻想起自己被主子爺厭棄的情景了,那時必然只是嚴厲教訓,必不會再這樣包容他,更不會有這樣「慣壞」的話了。


  李氏這會子是真傷心了,伏在四阿哥的膝頭上嗚嗚哭了起來,沒一會兒四阿哥便覺腿上熱乎乎的,夏日衣物輕薄,李氏的淚將他的衣服都浸透了。


  四阿哥要心疼死了,可卻還是不動聲色,只等著李氏自個兒哭夠去,后捏著她的下巴給她細擦了眼淚,又叫蘇培盛端來水叫李氏凈面。


  李氏見主子爺這樣好,一時間又起了想留下來陪伴伺候的心思,可四阿哥卻不應,只是自顧自坐到桌前看書去了,抬手往西指了指,意思是叫李氏伺候宋格格去。


  李氏見狀不敢再說什麼有的沒的,忙乖巧應下伺候人去了。


  宋格格這二三日身子好了些,只是仍不爽利,然比起身子的不適,更多是心頭不爽,一邊恨李氏目無尊卑,一邊又厭惡自己最笨,只能氣自己,全然不能像李氏那樣有什麼氣專往外頭撒了。


  正煩惱著,一聽李氏來了,她心頭還膈應得厲害,但她知道主子爺不想看見後院不和,便是不高興見李氏也請人進來了。


  誰道李氏一開口就是賠不是,還要留下伺候她,宋格格意外之餘心下也十分感動,知道是主子爺為她主持公道,主子爺心中是有她的,那鬱結的氣兒頓時出了一半兒,病也隨之好得快了些。 為叫四阿哥安心籌備婚禮,康熙爺不打算臘月前再派四阿哥出去辦差了,四阿哥這段時間也樂得清閑,每日不過是去工部衙門點卯罷了,后陪著額娘去他的府邸看了一趟,就沒甚要緊的事兒了。


  八月下旬直郡王和六阿哥凱旋,康熙爺少不得又大肆嘉獎一番,六阿哥年紀小,也不過是聽直郡王衝鋒陷陣的,故而即便得了嘉獎風頭也遠不及直郡王。


  康熙爺不僅叫直郡王管了宮中防務,還叫直郡王參政議政,偶有緊要的政務,康熙爺除了召集一眾王公大臣外,還捎帶著直郡王,一時間朝中私底下議論紛紛,只覺萬歲爺有立直郡王為儲君的打算。


  原本朝廷直郡王的呼聲便不低,而今太子式微,直郡王更是風頭無兩,當然,其中也有些個支持其他皇子們的臣子,四阿哥和六阿哥十分謹慎,並不貪這樣的風光,只叫人謹慎再謹慎,即便發聲也只管順勢而為,將直郡王推得越來越高。


  九月里三阿哥和都統彭春的女兒董鄂氏成婚,有了彭春等軍中的支持,朝中三阿哥的呼聲也漸起,雖不如直郡王,但也不可小覷。


  另外,八阿哥因八面玲瓏的手段,也很是在群臣中漲了一波好感。


  至於五阿哥和七阿哥,則一個無心權柄,一個先天有疾,早早遠離了是非,全然不羨慕身處漩渦中的兄弟們。


  而面對下頭的心思各異、黨羽林立,康熙爺卻默不作聲,他越是默不作聲,支持各阿哥們的呼聲便愈演愈烈,在皇子們都沉浸再虛無縹緲的呼聲中,四阿哥卻覺得心驚肉跳,總覺皇阿瑪不知哪一日便要發作,將下頭這些心思各異的都剷除了去。


  且不說稍弱勢些的老三和老八,直郡王到底能得償所願還是從高處跌下摔得粉身碎骨,還未可知,可看毓慶宮那位關了幾個月了還好端端的,便知道這事兒沒直郡王想得那麼簡單,不是有了下頭人的支持便能登上儲君之位了。


  更重要的是,皇阿瑪還正值壯年呢,到底皇阿瑪才是大清的天子,若下頭皇子太早暴露野心,只怕反叫皇阿瑪忌憚猜忌。


  有道是功高震主者身危,名滿天下者不賞,四阿哥整日如此提醒自己,這個時候反關起門來安心讀書,靜待事情演變。


  果然,等支持直郡王的大臣再次聯名上書,請萬歲爺立直郡王為儲君時,康熙爺不再沉默,雖並未直說直郡王不堪為太子,但康熙爺卻在這關頭將太子給放了出來,命人每日讀書,洗滌心魂,其用意是顯而易見的。


  如此,即便直郡王不滿也不敢再叫人隨意試探,造勢的勁頭也立刻縮減不少,朝中漸歸於平靜,只暗潮湧動不止。


  康熙爺盡視而不見,又宣布明年北巡之事,叫人早做準備,有正事兒忙碌,諸位大臣自然不再揪著儲位之事不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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