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遠遊
陽春三月,春暖花開,一個溫潤如玉的翩翩少年,騎著一匹駿馬在路上緩緩而行,那少年好不瀟洒,手持一支碧玉洞簫,幽幽的簫聲傳出,惹得路人側目不已,那少年卻毫無所覺,依然沉寂在簫聲之中。
忽而後面有三輛頗顯華貴的馬車駛來,行人紛紛避讓!青衿依舊毫無所覺,悠然而行,眼看就要撞上,那趕車的車夫是個一臉粗狂的漢子,喝罵道:「兀那小子讓開,在敢磨嘰讓你吃爺爺我一鞭!」說著鞭子凌空抽了一記。
青衿正悠然撫簫,這枝洞簫,就是古墓溶洞那枝,見古墓已絕了傳承,青衿又有極愛此物,不想寶物蒙塵,便帶了出來。
剛才一番吹奏,不知不覺就沉迷其中,全靠馬兒隨意而行!忽聽得耳邊一聲詫喝,又是一聲馬鞭聲響起,把青衿從那種極為玄妙的感覺中驚醒,青衿心中忽而生出一股火氣,看這人如此蠻橫,不由一怒。
瞟了那車夫一眼,一聲重重的冷哼,卻是用上了習練兩年的「無相音罡」。
別人尚不覺如何,那車夫瞬間雙耳恍若雷鳴,腦子猛然一轟,氣血沸騰,不由一陣頭昏眼花,才慢慢清醒過來。
不禁心中大駭,他本來也有些武藝在身,是一名親隨侍衛,這次護送老爺進京述職,人手不足,才扮成車夫,只是性子魯莽,人到也不壞。
見此情況,心中一沉,知道怕是惹上了江湖高手,江湖中人向來快意恩仇,不受官府約束,想到這裡,不由心中越發害怕。
只是看眼前這少年十五六歲的模樣,更像一個瀟洒不羈的書生,便是從娘胎里練,也不能有如此高明的武功。
車夫想到這裡,心中一驚,腦中瞬間想到:「難道是劉瑾派人來了,剛才是他暗中使壞,是了!他一直對老爺上書參奏他之事懷恨在心,幾次三番想要報復,幸虧老爺一向素有清明,便是皇上對自家老爺也是青睞有加,見老爺此番進京述職,難道劉瑾他竟然忍耐不住,挺而走險,暗殺不成」。
他想到這裡,心中又有疑惑:「如此那暗中之人剛才為何要暴露出來,他們難道不怕打草驚蛇,讓我們早有防備嗎?」這漢子心中想著,一時竟愣在那裡。
青衿「無相音罡」尚是第一次對人使出,只是這門功夫若全力施為,消耗功力不菲,卻並不知威力到底如何。
青衿仔細觀察,只見那車夫先是雙眼大睜,臉色慘白,身子有些搖晃,隨之又是一臉驚恐的愣在那裡,不由心中奇怪,難道這「無相音罡」還能造成持續傷害不成!
忽而一聲頗顯溫和的聲音響起,道:「馬五,不得無禮,讓這位小哥讓開就是。」隨即車窗撩開,一個慈和中帶著幾分威嚴的中人儒生露出頭來。
青衿一眼就看出此人是個官員,不知是進京還是返鄉。他既已讓那車夫吃了不小苦頭,小小教訓一番,也出了心中一口悶氣,不想再惹麻煩,對那人抱了抱拳,策馬行至路邊。
倒是那官員看青衿一表人才,儒雅大方,溫潤如玉,心中讚歎,「好一個俊俏少年!」
不提那馬五如何將心中懷疑與那官員道出。兩人又是如何猜測,以何種方法應對。
青衿此番下山,乃是前往恆山派而去!自去年青衿便一直謀划闖蕩江湖之事,只是絲毫沒有頭緒,今年開春,岳不群便派弟子前往四派駐守,自然沒青衿什麼事。
無奈青衿其心甚堅,軟磨硬泡,說什麼「不經風雨,難成大器,只知閉門練劍,不見識天下武功,難有大造化云云……」
不知是那句話撓到岳不群癢處,還是岳不群心中早有打算,竟然破天荒的同意了。
只是給青衿限定了不少條件,便如歷練之地只限於五岳劍派,在路上不可耽擱,更不可多管閑事,年前必須回山等等……!
青衿想想,便一一應了下來,岳不群便給了青衿巡視駐守弟子的差事,又寫了幾封書信,讓青衿轉交給各派掌門,囑咐他便宜行事,安全為上。
青衿仔細一算路程,要把四岳遊歷一遍,先從北嶽恆山派開始最宜,如此便把第一站定為恆山。
辭別眾人,特別是看見令狐沖那一臉羨慕的神情,青衿心情大好,如此下了華山,便一路騎馬邊玩邊行,順著官道,慢慢趕往恆山。
青衿雖經歷了剛才一事,心中也不在意,仍是走的不快不慢,不時撫簫放歌,不顧路人一臉驚訝之色。
中午正好趕到一座小城,青衿騎著駿馬在大街上踽踽獨行,打量著這個時代的風土人情,兩側店鋪林立,酒旗招展,忽然一家酒樓的對聯映入眼帘,青衿輕輕讀到:
為名忙,為利忙,忙裡偷閒,且飲兩杯茶去;
勞心苦,勞力苦,苦中作樂,在拿一壺酒來。
青衿哈哈一笑,這對聯倒是貼切,見著酒樓頗顯清雅,便下馬走去,立馬便有小二迎來殷勤招呼,囑咐小二用上好的草料喂馬,入了大堂,酒樓卻是生意極好,一樓大堂坐滿了人,一個個吆五喝六,吵吵鬧鬧。
青衿一拂衣袖,上了二樓靠窗的雅坐!二樓人不多,倒是清凈別緻,一個個說話也是慢聲細語,讓青衿頗為享受這種氣氛。
青衿此時卻是心緒飄飛,心中不禁想到,會不會遇到惡少欺男霸女的橋段,來個行俠仗義;或者來一個江湖俠女被惡人追殺,來個英雄救美;不行的話來兩個混混收保護費也是可以。
可惜青衿註定要失望了,直到青衿出了酒樓,出了小城,只撞見到一群小孩追著打鬧。讓青衿深深的感嘆一句:「英雄無用武之地」!
下午青衿趕路到專心不少,只是一路上不時打量四周,看有沒有什麼不平之事!事倒是沒碰見,青衿卻碰見倒霉之事,他畢竟沒有行走江湖的經驗,每天食宿也沒甚規劃。
一路行去,慢慢的天色已經擦黑,還是前不著村,后不著店!青衿肚子空蕩蕩的,幸好中午見那家酒樓醬牛肉做的不錯,便打包兩斤帶上,倒也不怕餓著肚子。
天忽然又下起了淅瀝瀝的小雨,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青衿急忙趕路,只是附近都是低矮的山丘,林木茂盛,山嶺盤旋,怪石橫生。
不多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忽而青衿恍惚看到前方有一點熒光,便策馬趕去,盞茶功夫便來到近前,只見山丘邊樹蔭掩映間,有一座破廟,正是裡面發出的火光,青衿心頭一喜,總算找到一處地方避雨,順便借宿一晚!
到了近前,青衿才看清是一座破爛不堪得廟宇,到處是殘痕斷壁,院牆也塌了半邊,金翠交錯的壁畫依稀彷彿,只有正殿還算完整,幾間偏殿和廂房都塌了不少。
青衿「咦」了一聲,見裡面還停有三輛馬車,看著倒有些眼熟,也不多想,把馬拴在偏殿一根柱子上,倒也淋不到雨。
正殿的門用破門板堵著,青衿走近用手敲了敲,朗聲道:「趕路至此,正逢山雨,無處投宿,不知可否在此歇息一晚。」
裡面有人朗聲回到:「無妨,都是借宿此地,不必客氣。」
青衿搬開門板,走進大殿,又把門堵好。
見東北角有八九人圍著火堆盤坐,那中年儒生正在上首做著!見青衿看來輕輕點頭致意,青衿拱了拱手,道聲:「多謝了!」便去了大殿西北尋一乾淨地,又找來不少乾草,鋪在地下。
青衿衣服已經被雨水打濕不少,便乾脆盤膝坐下,直接運功烘乾。
那叫馬五的漢子坐的方向正對著青衿,雖然隔著三四丈遠,看到青衿身上冒出的白白水汽,便明白這是直接用內家真氣烘烤衣服,不由心中大驚。
這是只有能將真氣外放之人才有的手段,這少年如此年輕,便有此等功力,如此看來,早上之事還是手下留情了,幸虧沒和自己計較。那麼,即不是劉瑾暗中派人做的,自己等人也能安心不少。
這群人有男有女,其中有三人皆和馬五一般裝束,一個中年婦人,應該是那儒生的夫人,還還有一個二十來歲女子,丫鬟裝扮。一雙少男少女,男童剛十一二歲,長得虎頭虎腦,唯依在婦人懷中。那少女到有十五六歲,長得嬌小可愛,神色卻是一臉的好奇,看來並沒有出過遠門!
青衿烘乾衣服,拿出醬牛肉來吃,只是沒有水喝,倒是美中不足。正想著那儒生便吩咐人送來一袋清水,青衿又再次謝過,那儒生笑著點點頭,道聲:「不客氣」!
青衿畢竟初次行走江湖,看那儒生一副大家風範,不像什麼壞人,但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好似不經意的放在鼻子上聞了聞,沒有什麼異味。又揚起水袋,看似喝了一口,其實只用舌頭舔了舔,也很正常,這才放下心來。
忽而,青衿心中一動,又有人來了,果然片刻門板又被敲響!
隔著門板與那儒生客氣幾句后,走進兩個商販打扮的中年漢子,到了大殿東南角默默坐下。青衿看這兩人走路四平把穩,骨節粗大,渾身隱隱有一股煞氣,絕對有武功在身,不像是商販,倒更像江湖中人。
青衿隱隱感覺到今晚有事要發生,便不動聲色的打坐調息!約半個時辰過去,青衿猛得睜開眼睛,一雙眸子里精光四射,遠處隱隱傳來腳步聲,青衿仔細聆聽,怕有近十幾人之多。片刻,便有一陣鬧哄哄的說話聲傳來,這次連那儒生一行人也聽到了。
「他娘的!這鳥天氣,一票生意也沒做成,害爺爺白淋了半天雨!」一個粗豪的聲音響起!
有一個尖細的聲音接道:「三當家,你看這些馬車,嘿嘿……」
接著便沒了聲音,只有幾聲掩飾不住的陰笑。
那儒生一行盡皆變了臉色,那還不明白這是一群做無本買賣的,那少女嚇得臉色蒼白,緊緊抓著儒生的衣袖,只有那童兒年齡尚小,聽不明白其中意思,但看所有人都臉色陰沉,也是緊緊縮在那婦人懷裡,倒是那馬五,偷偷看了青衿一眼,見他神色正常,臉色也輕鬆不少!
青衿一直注意觀察各人反應,那儒生一行到不出他所料!那兩個商販明顯露出詫異的表情,難到和外邊的山賊不是一夥的,越來越讓人難以揣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