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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送走,不寒而栗!

  “二嫂,你也是有女兒的人,怎能血口噴人,說出這樣的話來?”祁文姮當即也站了起來,與她針鋒相對。


  這個時代的禮教森嚴,未婚男女在大街上拉個手被人瞧見,都要被認定是綁在一塊兒的。


  何況——


  祁元銘和淩妙妙黑燈瞎火,在同個被窩裏躺了一宿。


  當時祁元銘爛醉如泥,要不是醉得不省人事,也不會給淩妙妙溜進來的可乘之機。


  淩妙妙一個小姑娘,這種事又不能喊幫手,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就是扒了兩人的上衣,躺一塊去了。


  再至於別的……


  祁元銘醉成那樣,她一個人也辦不了。


  並且,她雖是膽子大,刁鑽的敢於以身試法,也畢竟還是個未經人事的小姑娘。


  淩家雖然不是什麽顯貴,卻也是正兒八百的官宦人家,祁文姮又是出身侯府的,再是驕縱任性,膽大妄為,也舍不出臉皮去教授女兒床幃之事。


  本來這事兒,倆人被衣衫不整堵在一個屋裏,就已經是百口莫辯的事實了。


  誰曾想——


  岑氏居然更豁得出臉皮來,竟是潑了這樣角度刁鑽的一盆髒水過來。


  祁文姮眼睛瞪得,眼珠都仿佛是要脫眶而出。


  淩妙妙受此侮辱,先是愣了好一會兒,然後就又是捂著臉羞惱的大哭起來。


  “你一口咬定是我兒子碰了你女兒,想讓我們負責,可是我們祁家憑什麽娶個不清白的兒媳婦?”岑氏此刻是吃了這小姑子的心思都有,打定了主意寸步不讓,“我不過就事論事,咱們一起把這事說說清楚!”


  祁文姮進退兩難。


  無計可施,又暗中掐了自己女兒一把。


  淩妙妙年紀小,當著兩家長輩的麵,此時已然是羞憤欲死了。


  可是已經走出這第一步了,她也沒有別的回頭路,隻能硬著頭皮撐下來,哽咽著斷斷續續道:“母親,表哥昨天喝了好多酒,他……他就是將我拖到榻上,脫……脫我的衣裳,後來……後來他醉酒,便不省人事了。”


  祁元銘隻是眼神陰惻惻的盯著她,卻沒有與她爭辯什麽。


  雖然他確信淩妙妙絕對不是他主動拖進來的,但對方明顯是要以此訛他,他就是爭論也無用。


  “即使這樣,他們也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呆了一整夜,這已然是有了肌膚之親了。”祁文姮還在據理力爭,“男女之間發生了這樣的事,我們妙姐兒以後還怎麽嫁人?這事兒,必須是由銘哥兒來負……”


  “給你們母女兩條路。”她話沒說完,一直冷臉坐在後麵的祁文昂終於拍案而起,一錘定音。


  淩妙妙的啜泣聲戛然而止。


  祁文姮也立刻眼睛一亮,滿懷期待的看向自己二哥。


  祁元銘仿佛已經麻木了,臉上沒什麽表情,就隻是一味死死的盯著淩妙妙。


  岑氏慌了一下,唯恐這關鍵時刻自己夫君這胳膊肘向外拐:“老爺……”


  祁文昂卻沒理她,隻就不容情麵對淩家母女道:“你把她領回家去,侯府這邊,我們負責封所有知情人的口。你或者是把她帶回去立刻找了婆家,遠遠地打發出去,這輩子不準她再出現在京城,我們二房這邊出一份添妝給她;要麽,就剪了頭發,送到城外的庵堂去,從此一了百了。”


  淩妙妙驚恐不已,猛地一把揪住祁文姮的衣角,又哭了起來:“母親,我不要做姑子……”


  至於把她打發出去隨便嫁人?


  她則是直接忽略不計,就當沒聽見!如果隻為了隨便嫁個人,她又何至於豁出去臉麵做這事兒?

  祁文姮自也是不肯的:“二哥,這事兒終究不是我們妙姐兒一個人的錯……”


  祁文昂對這事的態度是在來這的路上就已經定了,言語態度之間毫無商量餘地:“你選是不選?你若不肯,那她今天便不要走了。”


  他兩步走到旁邊,一把扯下一條帳子,劈手扔在淩妙妙麵前:“這事兒是怎麽發生的,咱們這一屋子的人全都心知肚明。既然你們母女不顧廉恥,回娘家來訛上了我們,此時也休怪我不顧兄妹情分。你們若是非要敬酒不吃,那這丫頭今天也便不要出這道門了,直接吊死在這屋子裏,她的後事,我給她風光大辦。”


  淩妙妙手腳發軟,在椅子上幾乎坐不住。


  “二哥……”祁文姮則是淒聲尖叫起來:“咱們可是骨肉血親,她可是你的親外甥女兒!”


  祁文昂一語直中要害:“你們做出這等事來,就已然是沒把我們當骨肉了。今日以後,別說是骨肉,咱們兩家連親戚都不是。你選吧,我與父親還急著去上朝。”


  至於叫祁文姮把淩妙妙領回去,他確實一點也不擔心祁文姮敢把這醜事往外宣揚。


  就算她不在乎自己兩個女兒的下場和後半輩子,出去毀了祁家的名聲,祁正鈺是真的會與她徹底斷絕母子關係的。


  之前雖是放了狠話,非是逢年過節的場合不準她再回娘家,可到底也還是留了餘地。


  淩至誠要去放外任時,心裏再對嶽家不滿,也還是得看祁家的臉色,規規矩矩的帶著妻女過來拜訪辭行。


  若是祁文姮真敢出去敗壞家裏的名聲,逼著祁正鈺徹底和她公開翻臉——


  淩至誠那裏忍了她這麽多年,恐怕二話不說就會甩她一紙休書!

  到時候,她不僅女兒嫁不出去,自己也會把娘家夫家一起失了。


  就算是還留有一些嫁妝傍身……


  一個孤身女子,還帶著兩個名聲敗壞的女兒,她是連活都沒法活下去的!

  這些事情,祁文姮心裏都是知道的,她之所以這麽有恃無恐,靠的不過是這府裏還有個護短,又無條件給她撐腰的老娘,以及賭的祁家人得要麵子!


  此刻二房的態度一邊倒,她雖是不甘心,可也明白,自家這個二哥官場上得意,可不像是大哥祁文景那樣性子軟和好說話的。


  這會兒他正在氣頭上,自己若不服軟,淩妙妙可能真就無法全身而退了。


  而且——


  不管他們二房承不承認,這事兒不該發生也發生了,她二哥二嫂就祁元銘這麽一個兒子,這短處是死死捏自己手裏了。


  留得青山在……


  “妙姐兒,咱們走!”權衡再三,祁文姮心一橫,就伸手拉起淩妙妙,抬腳便走。


  岑氏此刻卻突然上前一步,橫臂將兩人也攔:“這絕對不成!”


  祁文昂隻想趕緊壓下此事。


  自己這個妹妹驕縱成性,他知道。


  可是她和自己老娘一樣,都是個窩裏橫的。


  在他看來,隻要態度堅決的壓下此事,祁文姮翻不了天去。


  可是眼見著事情就要了結,自己的妻子卻又不依不饒的跳出來?

  他惱怒的眉頭一蹙。


  祁文姮忌憚自己的兄長,對著嫂子卻是趾高氣昂,抬起下巴冷笑一聲:“二嫂還有何指教?”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的什麽主意,這個丫頭做出如此害人害己的蠢事,還不是受你教唆指使的?”岑氏瞪著她的眼神裏都要淬出毒藥來,咬牙切齒,惡狠狠道,“這樣的蠢事你都做得出來,還指望我會信你?你可以走,這個丫頭給我留下。”


  淩妙妙一臉的鼻涕眼淚,看著凶相畢露的二舅母……


  這次她是真的怕了,瑟縮著就本能的抓緊祁文姮衣角朝她背後躲了躲。


  岑氏卻是不由分說的一招手:“來人,把這個不知廉恥的小娼婦給我按下,堵了嘴,綁上。”


  知道兒子這裏出了事,她趕來這邊是特意帶了得力的人手的。


  許媽媽當即帶著幾個婆子衝進來。


  祁文姮母女養尊處優,毫無反抗之力,淩妙妙就被捆了個結結實實給按下了。


  同時,胡亂掙紮叫罵的祁文姮也被控製住。


  她掙脫不了,就大吼大叫:“你要對我的女兒做什麽?”


  祁文昂也走了過來,神色譴責的看向妻子。


  岑氏卻因為祁文姮是他親妹妹,也一並遷怒了他,看都沒看他,直接對祁文姮道:“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信。這個丫頭做了天大的醜事,咱們兩家都是要遮醜的,我會托付我兄長找一門遠親給她定了終身。她不是著急找婆家嗎?今日我便把她送出去,送去哪裏你也不必知道。你們母女不就是要賴上我們,想讓我們管上這丫頭的後半輩子嗎?行,這丫頭的婚事我做主給她辦了。”


  她這樣把淩妙妙綁走,說要找人家嫁了,那肯定是送到窮鄉僻壤的地方,甚至都不會找什麽體麵的人家。


  祁文姮在京城裏仗著長寧侯府的麵子給淩妙妙議親,官麵上能尋到的最好的婆家人選也隻是個從三品官家裏不受寵的庶出子弟。


  岑氏托她的娘家人去找?那找的會是什麽不堪的人家,也是可想而知了。


  母女兩個都被嚇瘋了……


  不,她們是覺得岑氏瘋了!


  祁文姮尖叫:“岑氏,你瘋了!你這毒婦,妙姐兒身上怎麽都流著祁家的血,你敢這麽糟踐她……你敢……”


  話沒說完,已經有人也拿布團堵住了她的嘴。


  跟她這種人,講道理或者爭辯都屬於浪費口水,岑氏便直接瞥了她,走到淩妙妙麵前。


  淩妙妙被堵了嘴,隻是拚命的搖頭。


  這會兒是真的隻剩下怕了,恐懼幾乎是從眼神裏溢出來。


  “女子的名節臉麵最要緊,現在你自己先舍棄的這兩樣東西,把自己變成個一文不值的破爛貨。”岑氏此刻也勿須在她麵前裝什麽慈祥的長輩模樣,一字一句,有如刀鋒般犀利,句句紮心,“有頭有臉的人家你是別指望了,出京去,我給你找個山高水遠人少的地方,保證沒人認識你,你也跑不回來。不過隻要你安生老實的在那待著,會有你一口飯吃的。”


  要不是不想手上沾血,依著她此刻心思,是恨不能將祁文姮這兩母女給活吃了。


  祁文姮這時,竟是憑著蠻力,用舌頭生生將塞嘴的布團吐了出來。


  她知道岑氏這是恨死她們母女了,不再抱著指望,又轉向祁文昂叫罵求救:“哥哥,哥哥!我們是一起從小長大的親兄妹,二哥哥,你不能任由這個毒婦在咱們家裏頭撒野……”


  岑氏冷冷看向祁文昂:“你這妹妹是個什麽德行,我比你清楚。看看你親娘吧,你就能一眼把她這輩子都看到頭了。你若是心軟留下這個丫頭,那就是明擺著毀你兒子!”


  祁文姮母女也是不會改好的,她們自認為抓住了自家的把柄,如果不能永絕後患,她們以後一定還會借題發揮,繼續拿著這事兒威脅自家。


  而祁文昂,在骨子裏受親生父親的耳濡目染,和祁正鈺的行事如出一轍。


  他是從一開始就沒心軟過的,隻是沒太想明白親妹妹的德行,想鎮住她們這事兒也就平了。


  但是不得不說,如果淩妙妙生活在眼皮子底下,一個祁文姮加一個餘氏,她們遲早還會再折騰出事兒來。


  所以,在這件事上,他幾乎沒有猶豫的就認同了妻子的做法,冷冷的別過臉去,看都不看祁文姮一眼:“送走吧。”


  淩妙妙嘴巴被塞了,叫喊不出,嗚嗚的亂叫,恐懼的眼淚鼻涕越發糊了滿臉。


  祁文姮幾經掙紮,到底也是毫無作用,眼見著一個婆子直接把嬌滴滴的淩妙妙往肩上一扛就弄了出去。


  岑氏是要快刀斬亂麻的,直接也跟了出去,當場安排淩妙妙的去處。


  “祁文昂,你不是人……”祁文姮實在無計可施,被兩個婆子一左一右的按著,最後就隻能嚎啕著叫罵。


  被自己的親妹妹口不擇言的辱罵,也不是一件會叫人覺得愉悅的事。


  何況——


  祁文昂這些年還養成了和祁正鈺一模一樣的脾氣,在家裏,他除了順從老爺子之外,幾乎也是唯我獨尊的。


  他走到祁文姮麵前。


  仗著身高優勢,居高臨下:“我不是大哥,餘姨娘當初走過的路,在我這裏走不通。反正你也不是個真心疼孩子,肯為孩子打算的好娘親,這戲演到這裏也就夠了。”


  他的目光,像是一條劇毒的蛇,陰森森特別瘮人。


  祁文姮像是被他掐住了脖子似的,隻是被盯著,喉嚨裏就再也發不出聲音。


  祁文昂道:“把她綁上馬車,我回房換了朝服,上朝之前親自去淩家把她送回去。”


  送回去?這是要送她嗎?分明是還要去找淩至誠當麵再告她們母女一狀,順便警告淩至誠的。


  祁文姮雖是對淩至誠一直不滿,夫妻感情也是極淡泊的,可是淩至誠在不如意,他也是她背後的一重倚靠。


  現在她剛得罪了娘家人,如果淩至誠也都進一步厭棄了她,這對她的境遇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

  這一刻,她也終於明白,這是她二哥對她的報複!


  他們二房這夫妻倆,甚至都並不是隻想壓下這件醜事了事,他們還要變本加厲的打壓報複。


  可是這個仇已經種下了,此時她縱是求情也無用。


  幾個健壯的婆子把她再次更結實的堵了嘴,先綁去車馬房裝車。


  祁文昂從祁元銘屋裏出來,先去祁文景的書房再次道謝,同時交代楊氏:“岑氏這會兒去處理別的事了,扣住的那些人,請大嫂的人還是暫時代為看管,我這會兒要趕著去上朝,等她騰出手來叫她去處置。”


  簽了死契的下人還是好拿捏的,隻要警告一番,他們自然不會亂說。


  比較麻煩的是,那裏麵還有兩三個受雇在府上的,可能就隻能恩威並施的收買了。


  這府裏,後宅用的丫鬟婆子,基本都是簽的死契,但是前院的侍衛和園丁、小廝這些裏麵,他們通常隻在外院,接觸不到太隱秘的事,反而沒管那麽嚴,誰曾想,這次居然把這樣隱秘的事在外院鬧開了。


  “好。”這樣的順水人情,楊氏沒什麽理由不送。


  祁文昂作揖之後,離開,她也轉頭囑咐祁文景:“時辰不早了,既然家裏沒什麽事了,你也趕緊出門上朝去吧。”


  說完,又去後麵祁文晏那院子裏交代了一下看守的人,這才回的後院。


  祁文昂這邊,隻叫人去告知了祁正鈺一聲他們夫妻處事的結果,今天便沒有和祁正鈺一道上朝。


  雖是拿了要去淩家做借口,多少也有點避風頭,不想在這個時候和祁正鈺碰麵的意思。


  安雪堂這邊,楊氏回去時,祁歡已經帶著祁元辰坐在飯桌上開始吃飯了,見她回來,趕緊讓廚娘把預留的飯菜也一並端上來。


  當著祁元辰,祁歡也不好細問,隻道:“前院的事順利解決了?”


  “嗯,二房的出麵找關係,遠遠地將那丫頭送出去,眼不見為淨吧。”楊氏被祁歡提過一兩次,叫她說話盡量避著點祁元辰,所以,這時候也是比較含蓄。


  祁元辰這小子,雖然見著旁人話少,也不亂傳話,可是分明腦瓜很好用,私底下祁歡已經領教過他好幾次的語出驚人了,也不得不加倍謹慎些。


  這會兒他正低著頭,自己拿著勺子,專心致誌的吃粥,不知道是對母親和姐姐的話根本不感興趣,還是又在偷偷往cpu上拷貝了。


  祁歡看著他乖巧安靜的樣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臉上,洋溢著一片喜歡的笑。


  楊氏看在眼裏,卻頗有幾分後怕也力不從心。


  淩妙妙這事一出,她就難免想到女兒之前那事兒,雖說事發的誘因不一樣,可是兩件事卻如出一轍,好在秦頌拿了她的好處,如今看來也算守口如瓶了。


  否則……


  今日看見淩妙妙的下場,她都不寒而栗。


  偏她這個女兒還心大的很,好像真就過去了便全不放在心上的模樣。


  楊氏心事重重,早飯都用的少了。


  祁歡看出來她情緒不高,還當是她隻是因為家裏又出了汙糟事鬧的她,這次……


  倒是真的沒往自己身上去聯想。


  岑氏處理這事兒的後續遺留動作也很快,回房寫了封書信,甚至都沒過京城岑家她二哥的手,而是將這事兒托付給了在外地的她二哥。


  隻一個時辰之後,裝著淩妙妙的馬車就已經走在城外一條僻靜的小路上了。


  本來走官道會快也更安全一些,可車裏的淩妙妙被綁著,她又極不配合,雖然人牙子買賣人丁是常事,可是為了祁元銘的名聲,岑氏卻是慎之又慎,唯恐有人認出淩妙妙來,便囑咐人挑僻靜的小路走,她自己這邊則是火急火燎又趕回前院處理那些被扣住的下人。


  楊氏對此也未再過問,祁歡也隻當沒這回事。


  然則入夜,在荒山野嶺的小路上,裝著淩妙妙的馬車卻被一夥人給截停了。


  押車的人看清來人之後,也沒聲張。


  淩妙妙被拉下車拖走,他們繼續駕車沿著原來的計劃和方向趕路。


  就仿佛——


  這中間什麽也不曾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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