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畫的大餅
網絡風波持續發酵。
今天，葉尋走在大街上就被路人認出好幾次，剛才在幼兒園的時候，也是有家長時不時盯著他看。
陸少秋又添了新料，趁熱打鐵，把三年前的醫療事故又拿出來炒冷飯，讓大夥兒回憶了一下。
宜城本地對此反響平平，畢竟很多人當時都是看過新聞的，而網絡麵向全國，這段往事無疑又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接著，那個賬號繼續含沙射影，把正在裝修的千裏香門店拍攝出來，暗指葉尋靠霸道手段強搶別人店麵。
李友田很快聯係了葉尋，詢問需不需要讓許多貴出來解釋一下。
葉尋的回答是：悶著。
同樣是明白人的李友田自然理解這種選擇背後的含義，歎道：“也真是夠惡心人的，唯一能被立即反駁的點，他就拐彎抹角，放任網民去猜。”
“即使澄清了，他又會說自己那條什麽明示都沒有，網上反而還會猜測，說你是暗中操作，強逼著千裏香的老板打碎牙往肚子裏咽！”
“好一出進可攻退可守，澄清反而顯得對號入座，急不可耐！”
“但若是坐視不理，任由輿論和網民的猜測這麽發展下去，隻怕又是尾大不掉啊！你昨晚提的條件，我這邊更難爭取！”
站在李友田的立場，哪怕他對葉尋的說法再怎麽動心，胖大媽餐飲眼下終究還姓著蔣，他有話語權不假，可葉尋提出的要求太過分，更是事實。
他要考慮的，便不止是葉尋的名聲，還有因此帶出的一係列連鎖反應。
葉尋淡然道：“不急於這一時半刻，想燒出一份美味可口的豆腐，選材料、刀工、調味、火候每一樣都要一絲不苟，尤其是火候，必須要慢慢來，否則不夠入味，前麵的準備再足，都會有缺憾。”
李友田焦慮道：“就怕火候太過，豆腐會爛，到最後筷子夾都夾不起來！”
手機外，葉尋笑了笑。
中年男人到底失去了當初那份成功人士的平和與從容，就像戒酒多年的人，猛然被一杯陳年佳釀的香味，重新勾起了肚子裏的饞蟲。
野心是男人骨子裏的烙印，同時，也是一管興奮劑。
葉尋說道：“火候我來把控，你把每份開火前的準備工作做到無遺漏，即可。”
李友田不安心：“你總要給我透個底，讓我能踏實才好！”
葉尋微笑道：“看來短短一夜，李先生已經決定做點大事了？這麽信我，不怕我是個嘴裏跑火車的人？”
電話那頭的聲音忽而消失，沉寂了許久，才聽見李友田低聲傳來，道：“大兒子姓蔣，我認了，也是應當的。但我的二兒子，必須姓李！”
葉尋稍稍愕然，這就是贅婿的怨念嗎？
太可怕了！
“我能向你保證的是，這場戰役，我一定是最終的贏家。即便所有明麵上的計策都翻船了，我也有決定性的底牌一擊製勝。”
葉尋不疾不徐道：“且讓他把攤子鋪開吧，此刻聲勢越大，勝負越徹底。”
“你真的一點也不慌？”
“我有我的秘密，隻能告訴你，如果我這都能輸，那我幹脆找個腳印坑淹死算了！”葉尋說道，“可惜你們家沒有上市，有股票的話，你們的股價會漲到一個很可觀的數值，算是戰利品之一。”
李友田靜默片刻，回道：“我們集團最近半年來都在為上市做努力，明天，就正式上國內大盤了，這也就是我為你爭取條件的難點之一，對集團來說，現在跟你合作無異於豪賭。”
“那你就堅持堅持吧，有機會，掃掃大盤上的自家股票，就當我入駐貴公司贈你的見麵禮。”
葉尋一派穩操勝券的口吻。
李友田幾乎咬著牙，說道：“我這回可把後半生的運勢，全押在你身上了，你要是讓我輸，我非得拉著你一起上天台不可！”
說完狠話，中年人又十分自嘲地笑了起來：“我也是瘋了，活了幾十年，居然被一個認識沒幾天的小老弟畫的大餅，給逗得暈頭轉向，把整個人都搭進去！”
說完，便掛了電話。
此次交談止於此，葉尋也慢悠悠逛到了義仁齋。
招娣的治療還在初期，暫時得每天往醫館待五個小時以上，正好要從鄉下轉學來城裏，劉金波夫婦就幹脆讓她寄宿在老爺子這裏。
“你可算來了！”
喬老正坐在二樓小陽台呼吸早晨的清新空氣，招娣跟旁邊半會不會地擺弄茶具。
“您倒挺會使喚人，這麽點的小姑娘，就教著人家給您泡茶。”
葉尋打趣道。
喬老拉下臉：“有你小子會使喚人？一句話不說，把我寶貝孫女支到海邊去給你爹媽當小保姆了！”
“招娣的病也是，分明是你想出的方案，你不來，安寧又不在，老頭子我愣不敢讓底下的人代勞，昨兒個一趟針灸下來，我這副老骨頭險些累散架！”
“全副治療完成，本身五六個小時的事兒，硬生生歇一會兒做一會兒，磨了一整天！”
聽著老頭的抱怨，葉尋心知這回確實自己理虧，不好回嘴，隻能解釋到：“事出有因，昨天店讓人給砸了，後半晌還進了趟公家門，折騰到淩晨才回。”
老人這才關切起來，坐直了問道：“打你把女兒送到我這兒，我就琢磨著不對勁，現在到底什麽態勢？怎麽你還被抓進去了？”
葉尋輕輕擺手：“都在計算之中，小問題，喬老不必擔心。”
喬正義說道：“我這點關係，在醫界同仁之間好使，到了司法體製那邊就不靈了。不過你要真有不好解決的麻煩，盡管張口，再不靈，咱們國家說來說去它也是個人情社會，老夫在宜城還是頂用的！”
葉尋聞言略感慚愧。
人家可沒提到寶貝孫女，純粹出於君子交情，無事時插科打諢活像老頑童，有難則幫。
自己昨晚的揣度，倒明擺著枉作小人了，好在隻是悶在心裏想。
“謝謝喬老有這份心了，不過，他陸少秋能把我逼到四處求人？他還差點！”
葉尋接過招娣遞來的第一泡茶，淺嚐。
入口微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