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求救信號
阿灼醒來之時,已看到靈均在窗下悠閑地舞著劍。
這丫頭,倒是很快就進入了角色,她忍不住嘆了一聲,抬起頭來,看到床頭上赫然擺放著一個小小的木筒。
正疑惑間,卻聽窗外的聲音歡快地響起:「好大一隻鴿子,偷偷摸摸飛上咱們的房頂,還好我眼疾手快抓住了它,不過這信,我可不敢私自處置。」
阿灼伸手,取過木桶,小心翼翼地撕去上面的塵封,在掌心晃了幾下,便晃出一粒藥丸般大小的絹帛,她隨意抖動了幾下,才看清楚上面清晰地寫著幾個大字:「狩獵行動已經開始,公主可願親眼看到母仇得報?」
她震驚地張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望著字條上傳達出的信息,莫非,有人要行刺她的父皇?恍恍惚坐起了身,她便急急忙向院外衝去,靈均見狀,驚愕地扔下手中的劍便跟了出來。
「不許跟著我。」阿灼一路小跑,心中焦急異常,看到靈均寸步不離地跟在身後,便更是煩躁。
「不行,公主一個人出門太危險……」靈均的話還未說完,便撞上阿灼憤然的眼神,硬生生地將說了一半的話吞進了肚子里。
她猶豫了一瞬,才喃喃道:「我是死士,不是間諜,公主不必擔心,今日無論發生什麼,靈均都不會告訴第三人。」
阿灼愣了一下,今日會發生什麼呢?
她這樣急匆匆地跑出去,髮髻凌亂,衣冠不整,即便沒有發生什麼,也會被有心之人認定已經發生什麼了吧。
猛然轉身,想要回去,卻被一群宮人攔住了。
「公主,請上車。」為首的太監笑意盈盈地沖她招了招手,阿灼一愣,卻見綾羅探出頭來:「公主,你可讓綾羅等得好苦。」
靈均見此,趕忙擋在阿灼的身前,阻止她和眼前的這些人有進一步的接觸。
雖然換了裝扮,可是憑藉她一個武士敏銳的直覺,她已經聞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這群人,與昨晚要置他們於死地的那群人,定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她正焦急地考慮是否要射出羽箭求助,卻聽阿灼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是王叔,讓你來的嗎?」
綾羅笑著點了點頭,伸手示意阿灼上車。
「不可以。」靈均趕忙道:「公主出門,要,要稟明世子才行。」
阿灼回頭看著這一群早有準備的人,若是硬碰硬,也許會有一線生機,但更大的可能是她和靈均命喪當場。她環顧四周,靜靜地搖了搖頭道:「既是王叔相邀,我自然是要去看看的。靈均,你先回去吧。」
說著,便越過靈均,上了綾羅的車。
靈均見狀,急得眼圈都紅了,偏偏公主落入了別人手中,她連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遠遠地跟著,心中卻想,若是這幫人真的意圖不軌,她就,她就跟他們拼了。
……
「既然如此,為何不直接進宮面聖,告發於他?」一整個上午,周勃都覺得惴惴不安,煩躁地繞著園子走了幾圈之後,他終於按捺不住,便要向外走去:「亞夫此行,豈不是兇險異常?」
「父親,冷靜。」周勝之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攔在父親身前,低聲道:「只怕孩兒昨晚已經打草驚蛇,他未必會有所行動。更何況父親坐鎮京中,二弟御前護駕,想必劉長那麼聰明的人,定不會輕舉妄動。」
「再說高祖本就子孫稀落,陛下待劉長十分親厚,父親告發若沒有真憑實據,只怕還會引火燒身……」
儘管周勝之的話已經說得十分隱晦,周勃還是意識到了,此前陛下對他的恩寵對他的禮遇,全是假的,那是做給天下人看的。
儘管幾天前他請辭的要求已被駁回,可是經此一役,他已十分清楚自己岌岌可危的地位。他自己都已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又何必太在意別人的事情?
兒子說得沒錯,他所要作的,不過是盡一個人臣的本分而已,至於其他,陛下聖明,自會察覺。
想到此處,周勃握緊的拳頭也漸漸鬆弛了下來,看來從此,他又將繼續前半生小心翼翼的生活。
「看來為父,真的是無用了!」周勃輕嘆了一聲,搖了搖頭道:「京城的布防,你盯緊點,必要時可從北軍調動人馬。」
周勝之點了點頭,輕聲道:「孩兒知道。」眼睛卻忍不住瞄向天空,西南方向,一束煙花噌地沒入了浩渺的天空。
靈均,她怎麼會出現在那裡?
她發出的,竟是求救信號?
他自知有異,便匆忙告辭離開了父親的園子,剛一踏入公主的院落,便看到跪了一地的丫頭僕婦,正戰戰兢兢地望著他。
「公主不見了。」靈修顫抖著,哭訴道:「靈均,也不見了。」
「公主連褻衣都還未來得及換下。」旁邊的丫頭小心翼翼地補充道,不知世子是否真的聽明白了她的話。
可是即便不明白,她們能做到的也僅僅是陳述事實,添油加醋的事情,在女人堆里行得通的伎倆,世子面前,沒有人敢使出來。
「何時發現的,為何不早點通報?」周勝之的臉上青筋凸起,皺眉望向靈修。幾天前,他才剛剛教過這群丫頭,公主有異,要第一時間告訴他,為何她們沒一個聽話呢?
不光這群丫頭,就連他自己的乖徒兒,為何也直到此刻才發出求救的信號?
「一……一大早,公主就不見了。」靈修的臉貼在地上,顫聲道:「婢子不敢怠慢,也去尋過世子,只是老爺房中的人不肯替婢子通報。」
若真的如此,那麼靈均的求救羽箭也許早就發出過,只不過,他與父親商議大事沒能及時注意到?
周勝之不疑有他,命江離牽馬,便直向西南方奔去。
還未出門,卻聽父親一生棒喝:「停下,這也許只是一個陷阱。」
周勝之一臉驚疑地望向父親,心也漸漸沉寂下來,父親的話不無道理,可他卻全然聽不進去。
「也許在他們心中要反的人不是劉長,而是你呢?」周勃怒斥道:「你這一去,便是擅自離京,便是坐實了自己的罪名。」
「如此一來,便是滅門的死罪啊!」